和可嘉上了五楼,刚走进内衣广场,没想到竟迎来盛大的欢迎仪式,真是三折卡一出惊动江湖,商场的高层全部出动,帮我们选货,其中大部分是男士,我和可嘉无奈地相视笑了一下,想让我旁若无人地在这些精英男士面前,肆无忌惮地翻弄着内衣,无论如何我也鼓不起那个勇气。
我婉转地劝慰他们,不要因为我们耽误工作,我们自己随便转转就行了。他们赶紧谦虚说:“不忙,顺便视察卖场也是他们的工作。”
接下来,我和可嘉在他们的簇拥下,好似鬼子进村一样,横扫半个卖场,所到之处所有的人都停下工作看我们,买也不买,卖也不卖。
我还听到有人交头接耳问道:“干什么的,这么大的气势。看那两个女人也不像是什么大人物。”旁边还有人凑趣:“你们知道什么,这叫真人不露相,前儿我在这儿还遇见一个香港大明星,那气派也不如她们,我看这气势应该是好莱坞的。”
“好莱坞影星?即使是国内三流明星走起路来都是挺胸抬头,气势不凡,你看前面那个走路不但晃,而且还低着头,我看八成是偷了商场里的东西,被人家给看起来了。你没看见她们在前面好像要逃跑一样。这大商场有大商场的规矩,即使真发现人偷东西了也不能立即抓起来,要找到证据。”
一走一过间,她们的对话我听了个满耳,我真有些哭笑不得,不由自主地身子挺直了,脚步也跟着慢下来。可是跟在我后面的那些人,皮鞋踩地声一点也不见有所减轻,仍是咔咔的。
不知道他们唱的哪一出,也见过赵宏利和赵宏乔去天利卖场买衣服,宏乔是董事长的女儿兼总经理的妹妹也仅有六折卡,而且也没见有什么特殊的欢迎仪式。
只勉强紧持着走了半层楼,挺胸抬头还得时刻顾忌自己的形象,即使在赵宏利面前我走路也没这么四平八稳过,受的罪简直不言而谕。我和可嘉不得不装着有事,逃着出了天利,站在外面回头看了看遥遥挥手告别的天利购物的高管,心里涌起一丝酸楚。
为什么在古代接受三拜几叩我没有这种感觉,而今因为超出寻常的热情让我有如此多的无奈。
可嘉笑着说:“老板娘的身份就是不同。”
我想哭,有气无力地说:“是不同,差点儿被人当成小偷看管起来了。可能是每次逛高级商场受白眼惯了,冷不丁热乎起来,还适应不过来。”
见旁边有一间咖啡厅,我拉着可嘉走了进去,“我们歇一会儿,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紧张,比参加马拉松还累人。”
可嘉要了一杯咖啡,我要了一杯冰阵可乐。
可嘉笑着说:“瑶池,你最近怎么了,我发现你走路有点晃,原来不是这样的。”
在前世和弘昼好的没学来,连累我做皇妃时参加亲蚕大典时,走路还晃,时不时地被乾隆嘲笑。
我端起可乐喝了一大口,凉凉的,立刻觉得浑身上下好像开了无数扇的窗户一样。
我问她和大哥到底因为什么事闹别扭?那个和大哥有纠葛的女孩是做什么的?
可嘉原本飞扬的脸顿时暗了下来,她拿起咖啡,对着杯子发了半天愣,忽然对我笑了笑:“其实我知道你大哥对那女孩什么也没做,我也看到那女孩看到我时,才故意倒到你大哥的怀里。我所以逃开,是因为你大哥对我的冷漠让我寒心之余,也想理清一下我和他的关系。如果你大哥真对我已到了厌恶的程度,我的离开也是对彼此的一个解脱。我想打破我们在外人面前装着恩爱的假象,幸福与否要自己感受,而不是人前的刻意伪装。”
我理解可嘉的感受,与其让彼此生活在一段如死水般的婚姻里,还不如有个痛苦的着落。
可嘉蹙着双眉,看着大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眼睛里带着淡淡的愁畅。
我问她:“你和大哥不是言归于好了吗?怎么还这么不开心。”
她苦笑了一下:“就是因为和他和好了,才更让我害怕,害怕幸福来得不真实,有一天被什么打碎了反而会更痛苦。”她吸了吸鼻子,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我看她伤心,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大哥这些年对你如何我不知道,但是他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也是对你的一种尊重。”
可嘉拿起纸巾擦了擦眼睛:“就是因为他什么也不做,才让我更痛苦,如果他一直在伤害我,我恨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他是个正人君子,可是他的心中到底有一段什么样难言之隐,让他的身心有意无意地逃避我。”
或许大哥对爱情的忠贞,让他和可嘉陷入了两难之地。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默默地低着头把剩下的可乐喝掉。可嘉拍了拍我的手:“瑶池,手机响了。”
手机因为刚换了一个铃声,一时还适应不过来是我的响,拿出来一看号码是赵宏利的。
赵宏利焦急地问我跑哪儿去了,让我们快联系司机,让司机把我们送到高速公路口,他在那儿等我们,晚上我们回谢园。
司机看到我们,赶紧跑过来帮我们把东西放到后备箱里。
坐上车,可嘉问我们去哪儿?我说回苏州,赵宏利在那儿买了个园子,晚上我们住那儿比酒店方便。
车到了高速公路口,见赵宏利和大哥正站在车外说话,秦朗则拿一个蜡扫,扫车身上的灰。
司机车子刚停稳,我不等他开车门就跳下车,大哥眼尖先看到我,笑着说:“你怎么爱跳车的毛病还不改?”
赵宏利也转回头看我笑,他如春风般的眼神仿佛扫在我滚烫的心上,我的脸不自觉地也跟着烫起来。
司机走过来,问赵宏利他是把车开回上海去,还是跟着去苏州。赵宏利让他先回上海,如果车不够用的时候,打电话再调。
赵宏利从后备箱里拿出很多好吃的,放到车上,对我说:“晚上刘嫂给我们做大餐,少吃点儿,别到晚上吃不下,怪我没提醒你。”
大哥说:“我们家瑶池向来属鬼子进村型的,三光政策。你放这么多食物在车上,她就是不饿,也能一会儿干掉一样,不用到家就都光了。”
上海到苏州的路程并不远,我们一路闲聊,到苏州时天还没黑。
为了显示我的定力,一路上,我只吃了两袋薯片,三根香肠,喝了一瓶饮料。
下了车,我指着剩的东西,对大哥说:“你不是说我三光政策吗?你看还不是剩了很多,事实面前胜于雄辩。”
大哥不屑地撇了撇嘴:“上海到苏州才多远,你查查一共有几个空袋子,你还想再多吃,那就只能怪你生了一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