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答应了一声,开门出去了,我强忍着泪水,嘴唇不自禁地有些哆嗦,赶忙咬住下唇,克制着身子不让其有丝毫的抖动。
屋里出奇的安静,全身上下被我绷得都快要木了,忽然伸过一只手,扳转过我的身子,我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仿佛出了闸一样,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替我抿去脸上的泪水。他的手很细腻,接触我脸的一刹那,我心一抖。慌忙地别过脸去,跟着猛地坐起来。
他赶紧递过枕头让我靠着,我接过来甩到一边。抬起泪眼对上他质疑的目光,我的嘴角带着冷笑,这丝笑将我自己的心都好像冻住了一样。
他坐到我身边,我猛地推开他,推得他身子一趑趄,原本悬空的一只脚,一步踏到地上,虽然狼狈,仍是那么潇洒。他重新站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眉头也皱起来。
他问我:“怎么了?不是不舒服吧,看你这个样子好像跟我呕气一样。是不是因为知道身边多了大哥和陆正两个护花使者,你后悔接受我了?”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冷笑,还以为今生会和前世不同,没想到真心爱的人却仍是一个有妇之夫,前世对乾隆的多情我无能为力,但是今生我宁愿孤老一生,也绝不忍受爱人的背叛,我所要求的不高,只是想要一个使我幸福的人。
前世乾隆的多情,深深伤了我,我不想今世重蹈覆辙,而且现在的社会制度,与道德观念,都在警醒着我不能介入别人的婚姻,否则痛苦的不是一个人,无休止的纠缠,早晚有令人厌倦的一天,等被伤到休无完肤的时候,尊严与自尊都成了奢求。
我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漠然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阳光明媚,而我的心却变成了一汪死水。他也走到我身边,伸手想揽住我,被我笨拙地躲开了。
我转过头对上他痛苦的表情,我冷冷地对他下了逐客令。他临走的时候,脸上的怒容让我有些害怕,他咬着牙对我说:“谢瑶池,你欺人太甚了,多亏我没有陷得太深,即使我爱你不能自拔,我也绝不容许你这么侮辱我。”
他怒冲冲出去,可是出门的时候,却不像在公司里重重摔上我的门,只是轻轻带上了,接下来是和秋姨的告辞声,虽然声音很冷,却很平静。
他发动车的声音很大,车的起步声也很大,接着一声重重的急刹车声,我刚回到床上,觉得身上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听到这声刺耳的刹车声,我不顾一切,跑到阳台上,探出头看向楼下,他开的是那辆宝马敞蓬车,自上而下正好看到他头伏在方向盘上,他的双肩有些轻微的抖动,我知道他一定是哭了。
我的心好象要控出血一样,真想马上倒下,什么也不知道,否则也不会这么痛苦了。我终于忍受不住哭倒在阳台上。
接下来听到秋姨惊呼声:“怎么了?”然后是宏利淡淡的声音,“没什么。”车再次开起来,渐行渐远,却仿佛辗在我的心上,把我的心都辗碎了。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在阳台上蹲了一个多小时,身子都好象不是我的,我试着站起身,从阳台上慢慢挪到屋里,刚坐到床上,秋姨端着食物上楼,看到我问:“刚才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在洗澡间里。”
我故做轻松地笑了笑:“在阳台上晒太阳,不小心睡着了。秋姨,我现在还有些困,也不想吃东西。等我饿了,我再叫你。”
秋姨叹了一口气:“真不理解你们,刚才看见赵总哭,竟吓了我一跳,从来没见过哪个大男人哭还那么漂亮。这样的好男人你都把他推出去,难怪夫人和老夫人说你眼睛是过滤男人的。”
秋姨走后,我抱着膝呆呆地坐着,想起明天就要辞职了,虽然心里有很多的不舍,也不得不面对那大笔的赔偿金。还没和赵宏利结婚,就要付他膳养费了,真是吃亏。
翻遍我所有的积蓄才只有三十万,那二十万又将如何呢?
爸妈和大哥他们几乎同时到家,我立刻穿好衣服,洗了脸下楼,否则他们大惊小怪地杀上楼来,我的下半夜都将生在水深火热当中。
爸妈带回来了一堆水果及野菜,还给了我一个玉瓶,说是外婆知道我喜欢古董,特给我买的,我接过来看了一眼,妈问我外婆的眼光怎么样?我笑了笑,“这个不是谁家的猫碗吧。”妈瞪了我一眼:“这是一个外国人卖给她的,你外婆这回为你真出血了,竟花了八千块钱。”
我把瓶子放到一边:“妈,外婆的话你也信,这只瓶子是小时候别人给外婆送的酒瓶,我还曾经偷喝过里面的酒,酒不好喝,瓶子还能好到哪儿?一共两只,被大表哥打破一只,大表哥嫁祸给我,外婆还骂我,说我哪天不闯祸,就皮紧。外婆如果肯花八千块钱,给我买瓶子,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我翻过瓶底,指着下面的一行字给妈看,妈接过来一看,忍不住紧抿着嘴唇,大哥好奇也凑过来,大声念出来:“酒瓶酒瓶显显灵,替你兄报仇,替瑶池雪冤。”
我问爸:“原来外婆给我买猫碗的时候,你付款收购的时候,都上浮百分之五,这回你给上浮多少?外婆平时总说她不识字,可是对钱却是一丝不苟。”
爸忍住笑:“我原也按上浮百分之五算,你外婆大度,只收了我一万块钱,如果象你说的那样,不是八千元买的,我的上浮率接近百分之百。还有以前的那些猫碗,也不知道她给我的价格有多少水分。”
爸无奈地脱下衣服,大嫂顺手接过来:“外婆越来越像老小孩,她喜欢钱,爸妈就要顺着她。”
爸笑了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外婆的伎俩,她说不定此时正在背后高兴呢?自从瑶池给你外婆上了一切智商课后,你外婆就迷上了。以骗我为荣,显示她高人一等的智商。”
我插科打诨,只是想讨爸妈高兴跟他们要点钱,可却始终开不了口,哪有像我这样的,别人上班赚钱,我上班竟赔钱,而且一赔就是天文数字。有竟有些羡慕外婆,如果外婆再年轻几岁,以她超出寻常的脑力,定能开创一片事业的天空,哪像我,一事无成。
本来想跟大哥说,怕大哥和宏天提,到时候麻烦就更多了。直到大家都回了屋,我借钱的话也没说出口,只能回到屋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