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郎面前,夜叉丸丝毫没有了与定候对阵时的轻松,既没有咭咭怪笑也没了古怪的动作,凝神戒备,一动不动。
萧郎打量了夜叉丸一番,迈步上前,夜叉丸身体微缩,低喝一声:“幻!”
萧郎眼前一花,只觉景像变了,周围空无一人,而且地上的沙子似乎在流动,慢慢形成一个旋涡,而自己正处在旋涡中央。
高子棋也看到萧郎的身影忽然消失了,面前变白茫茫一片,像地上突然升起烟雾,他急了,他明白一定是在萧郎与定候对战时夜叉丸在周围偷偷布下了强大的忍法幻阵,萧郎虽力大无比,但从没接触过这样的幻术,怕是要吃亏,自己也对忍术一窍不通,只能干着急。
定候双眼放光,他本来想杀了萧郎立头功挽回颜面,生怕夜叉丸抢了风头,但见识了萧郎的战技他反而盼着夜叉丸能成功。
幻阵中的萧郎突然看到沙子冲天而起,像几十道黄龙向自己扑来。忍术幻阵正是以莫名诡象扰人心神,不懂的人难免会惊得六神无主给鬼忍以可趁杀机。但这种阵法需要诸多道具,布置时间长,在遭遇战中很难用上,如果不是定候与萧郎对战给了他时间,夜叉丸也做不到从容布阵。
黄龙飞腾,夜叉丸跟着暴起,两副利刃弹出,一副射向萧郎的咽喉,另一副射向他小腹,手中更多了一把利刃,随后冲向萧郎的下体,三式齐出,只要萧郎被幻象迷花一瞬,断无失手的道理。
听得幻阵中萧郎惨叫,两副利爪先后命中目标,萧郎后倒,夜叉丸大喜,这被四族惧怕了十八年的预言中人物,就要死在自己手中了。
萧郎已闭目倒地,利刃将至,鬼忍的幻象并不能持久,此时高子棋看到萧郎倒地,双目紧闭,喉头和小腹各有利爪,他惨叫:“殿下!”飞身扑上要为他挡剑,但也来不及了。
就在夜叉丸冲到萧郎面前,忽然萧郎双眼暴睁,一道腥红光芒闪过,夜叉丸大惊,喀吱一声,利刃被萧郎扣住,左拳击出,砰的一声夜叉丸打得满脸开花,断线风筝一样跌到定候身边,一下就击晕了过去,如果不是他鬼忍体质了得,这下要打得他全身散架。
“殿下!”高子棋见生此奇变,惊喜跑到萧郎身边,萧郎已经站起,只见两副利爪从他嗯喉和小腹掉下来,原来喉头处的利爪被他用下巴夹住,小腹的更是被他靠肌肉的收缩吸住,根本没造成伤害,只有两处白印子。
“殿下?”高子棋百思不得其解:“您看破他的幻术了吗?”
萧郎扁扁嘴:“九岁时我娘就告诉鬼忍有这些玩意了,还说多厉害,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高子棋笑逐颜开:“您刚才倒地可吓坏我了。”
“我骗他的。爹说了,要做敌人最不愿意的事情,而最不愿意的就是你骗他。”萧郎扬扬眉毛,高子棋发现这一瞬间他居然露出一丝坏笑,高子棋不禁莞尔,他几乎都忘了,殿下还该是顽皮少年的心性。
他转身举刀向地上的定候和正悠悠转醒的夜叉丸吼道:“你们两个,杀了我们多少汉人啊,今天就在你们身上算回一点利息,该死胡狗,我们殿下已经回来了,你们末日到了,受死吧!”
高子棋举刀向两人杀去,满脸开花的夜叉丸突然闷哼一声,把最后两个定候精骑身体一扣,卫士惨叫,身体爆开血花。怪事发生,明明只有两个人,但血一溅开居然化成一片汪洋血海向高子棋和萧郎扑来。
“唏!”高子棋连忙后退,萧郎明知这是幻象但这血海生平未见,又影响了他的视力,看不清后面景像。待血海消失,地上只见两个炸得四分五裂的卫士,夜叉丸和定候都不见了踪影。
“是血遁。”高子棋气得直跺脚,“让这两家伙跑了!”他看到地上死去的安候精骑:“好个夜叉丸,为了逃命自己人都牺牲。”
萧郎扭头问:“我的吃的呢?”
“呃……”高子棋没想到他连番大战还惦着吃的,连忙从货箱翻出所有干粮给他。萧郎胃口特别惊人,一人就吃了平常人十天才吃得完的干粮。
“虽然不是肉,不过也好吃。”萧郎拍拍肚皮,“娘说人间有很多好吃的,我一定要去吃个够。”
他吃东西时高子棋给他手腕和腰部包扎伤口,萧郎看到他神情凄苦,热泪盈眶,问:“你怎么了?”
“我这些弟兄……”高子棋看看满地马夫的尸首:“同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今天一下全没了。”他失声痛哭,跪在萧郎面前:“殿下神功盖世,恳请您无论如何为他们,为我无数死在胡狗手中的汉人报仇!”
“起来吧,我会的。”萧郎扶起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草民高子棋,缥渺城高远镖局的掌柜。”
“高子棋,你是给我带路的人,也是我第一个人间的朋友,以后就同我一起杀胡人吧。”
高子棋惶恐:“殿下天皇贵裔,草民岂敢高攀朋友二字。”
萧郎道:“我娘说,在人间行走,财富最重要,而朋友就是最大的财富。”他咧嘴笑笑:“所以我不会嫌朋友多的,谁做我朋友我都乐意。”
高子棋感动得无以复加:“殿下屈尊降贵,草民何以克当。”
萧郎眼光扫向地上的马夫尸体,“他们也是我朋友,可惜我没想到他们在敌人手下一小会都撑不过,我该早一点出手的。”
“殿下宅心仁厚。”高子棋再拜:“战场无情,只怪他们学艺不精,与殿下无犹,您不必自责,但恳请草民为他们安葬。”
萧郎准,高子棋葬了马夫和镖师们,在坟前痛哭一场,可惜马都死光了,只好货也不要了,卷了些贵重细软和必需品与萧郎徒步往天关。
一徒步赶路,两人体能高下立判,萧郎走路轻飘飘的,一走大半天丝毫没有倦意,而高子棋在沙地里高一脚低一脚,时不时被他拉后一大截,累得气喘如牛。
“殿下……呼呼……殿下,我实在走不动了。”高子棋累趴在地上,“求您了,歇会吧。”
“这就累了?”萧郎皱皱眉。
“草民无能,不能与殿下相比,咱们走了快六十里了,我实在不行了。”
萧郎却依然精力充沛,但又不能不等他,闲来无事他不时到各个高坡上看看,不过周围只有茫茫沙地也没啥好看的,一直看到北面时,他发现远处有座城。
“北面有座城。”萧郎问:“那是哪儿?”
高子棋起身看了看,“那是飞驼国。”
“飞驼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