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毓死了,死的莫名其妙。尽管众学修一致认为是被余少陵所杀,但这也仅仅只是个推测,并不足以作为惩罚余少陵的证据。话说回来,费毓作为莫兰宫内的学修,莫兰宫绝不会对他的死袖手旁观。因此,余少陵从莫言胖那得到了一个不怎么舒服的消息:在查明费毓死因之前,禁止离开莫兰宫。
被人禁足,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舒服。可为了洗脱嫌疑,为了避免陷害者的阴谋得逞,余少陵只好待在莫兰宫。所幸还可以修炼度日,尽管不能使用帝皇珠,但好在还有姬筱的静心曲辅助,所以修炼速度也在余少陵的可接受范围之内。当然,即便是仅有静心曲辅助的修炼速度,说出去也是会让其余修者眼睛通红通红的。
翌日上午,余少陵的住处。
“哥,咱们会不会被一直困在莫兰宫?”
看了眼摆弄着竹箫满脸担忧的姬筱,余少陵笑着摇摇头,“别胡思乱想了,赶紧修炼吧!”
“哦。”
姬筱应了一声,随即便将竹笛横于身前。
正洗耳恭听姬筱的静心曲,忽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侧头望去,却见门口站着一人。皮肤黝黑肌肉虬结,满脸色迷迷的赖笑,不是叶二牛又会是谁?
“少陵,俺来找你说个事,没想到姬筱妹子也在。姬筱妹子,才一日不见,你又变漂亮了许多啊!”
姬筱扭头望向一旁,脸上满是怨忿的表情。很显然,她对叶二牛没有丝毫的好感。
余少陵狠狠地摩拳擦掌,缓缓站起身来,“女学修被调戏的那件事,你听说了吧?!”
随着步步逼近,叶二牛急眼了,连忙解释道:“少陵你听俺说,俺就是来解释这事的。那天夜里俺闲得没事在大院里转悠,走到东北角的树林里时发现一男一女在草丛里……不细说了,你想想就知道。俺色心一起就想过去偷偷看会儿。结果不小心被他们发现,所以就赶紧溜了。”
余少陵冷眼打量着叶二牛,“然后就把头发弄成灰白往我这跑,是吗?”
“不是不是,你听俺解释呀!”叶二牛急哧白咧的解释着,“俺承认,俺确实想陷害给你,谁让你拿臭脚丫子对付俺来着。”
余少陵一瞪眼,叶二牛急的鼻子眼睛都挤在了一起,“先听俺解释完啊!”
“说!”
“好好好,俺说!被费毓跟那女的发现后,俺就可劲的跑哇跑哇,可是跑着跑着,忽然发现身后没人追了。俺回头看看,原来他们都朝着别的方向跑了。后来俺就听说了你被陷害还有费毓被杀的事,可那真不是俺干的。俺是准备陷害你,这事俺承认,可最终陷害你的也不是俺呀!不信你想想,咱们之间又没多大仇,俺干嘛杀费毓栽赃在你头上?如果真要杀,那也是杀你不是?别瞪眼别瞪眼,俺就是打个比方。事情真不是俺干的!”
白了满脸焦急的叶二牛一眼,余少陵缓步走到窗前,“你是听说费毓死了,怕自己有麻烦,所以才特地跟我解释的吧!”
“要不是这样,傻子才会承认想陷害你……”见余少陵攥起拳头,叶二牛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我觉得这个消息对于你摆脱嫌疑或许会有帮助,所以才特地来告诉你。对了,俺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叶二牛似火烧屁股般一溜烟的逃离了余少陵房内,生怕再挨一顿臭脚丫子。
望着叶二牛火急火燎的身影,余少陵摇头轻笑。
“哥,筱儿觉得那头大色牛好像没有说谎。”
余少陵轻轻点头,“叶二牛只不过是碰巧成为了遮眼的幌子,而且费毓也绝对不是他杀的。”
姬筱倒提着竹箫在屋内来回踱步,“嗯,叶二牛修为跟费毓相仿,即便是骨术奇特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杀了费毓。不过叶二牛背后那个黑衣强者……”
黑衣强者?余少陵脑海中浮现出了身着黑衣大氅的神秘强者,“他倒是有轻易击杀费毓的实力,但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至于费劲来陷害我么?所以,叶二牛的嫌疑可以彻底排除。”
姬筱点了点头,继而陷入沉思,喃喃道:“到底是谁呢?”
“到底是谁?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话刚说完,余少陵脑海中忽地划过一道星芒。如暗夜苍穹中,一抹晨光乍现,剖析开了整片昏暗,“连年鹤!”
“连年鹤?我倒是没见过他,不过之前听你说他也是明之境即将晋入化之境的修者了,修为跟余海辰相等同。以他的实力,似乎也不需要拐弯抹角的费力陷害吧?”
余少陵紧紧握了下拳头,“当日他要杀我,结果被黑衣强者一脚踹飞数十丈。你我知道黑衣强者是托我照顾叶二牛,可连年鹤却不知道,他只当黑衣强者是我的靠山。所以为了保命他不敢直接杀我,只好转弯抹角的连续陷害我,从而达到借别人手置我于死地的目标。这样,我的‘靠山’就不会找他报仇了!”
姬筱一愣,旋即叹然,“连年鹤,真是阴险!”
“实际上这也只是我一时的猜测而已,毕竟没有丁点证据能够证明这连续两宗陷害跟连年鹤有关。”余少陵扭头朝姬筱笑笑,“好了,不想那么多了,先修炼吧!待修为提高,阴谋阳谋一切都是白搭!”
“嗯!”
平淡无奇的静心曲自姬筱手中的竹箫缓缓飘出,不悠扬、不激昂,却能够令人迅速浸入古井无波的心境中……
夜,皎月圆如玉盘。
清冷的月辉透窗而入,映的余少陵满头灰白长发初显银色。
没有骨珠的吸纳,积攒龙元的路程是极为漫长的。白日里有姬筱的静心曲辅助,修炼速度倒是还可以接受。可在夜里,姬筱就不能留在余少陵的房间了。且不说莫兰宫有明确的规定禁制男女学修混住过夜,单是姬筱的名誉,余少陵就不想因为修炼这件事而被破坏。因此,夜里他选择独自一人修炼。尽管这样修炼速度会慢一些,但积少成多聚滴成河这个道理,他深懂。
忽地,寒冽劲风透窗而入。
余少陵本能的翻身旁侧,一道凛冽的清辉似利箭般紧贴着衣角刺过,透过尚有温热的蒲团径直没入地下。
“轰!”
被凛冽清辉没入之处轰然爆开,泥土裹挟着碎石纷飞四散。
打眼扫下地上足以埋葬三头壮牛的大坑,余少陵心头不禁颤动。如果刚才反应慢上半拍,此刻爆开的恐怕不会是地面,而是他的肉体。纷飞的更不会是泥土与碎石,而是他的血骨!
烈烈紫芒自手中冰蛇剑上勃勃迸发,余少陵收心盯视立在窗外的蒙面黑衣人。上上下下没有丝毫杂物的纯黑色长袍,手、脚,甚至整颗脑袋也紧紧包裹在其中,而且连眼睛都没有露出,仿佛找个了大黑布袋套起来那般。袖口处没有任何的武器,仅有一根断茬处崭新的树枝。
“咻!”
不待做更多的打量,黑衣人弹身跃窗,手中树枝更是破风而来。余少陵不敢妄自托大,手中冰蛇剑反挥迎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起,精器与树枝各自震开。
只一击,立分高下。寻常兵器即可斩断的树枝,余少陵手握精器却没有在其上留下丝毫痕迹,实力悬殊之大可见一斑。
提剑盯视黑衣人,“你是谁?!”
黑衣人不仅不答话,反倒手提树枝再次侵身而上,且速度较之方才更是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很显然,他方才在留手。
左手看似随意的微微转动,余少陵提剑斜挑黑衣人颚下,丝毫也不避忌来袭的树枝。
“啪!”
清脆的声音自头顶上方半尺处响起,结界空间的存在挡住了树枝的抽击。手中冰蛇剑再进一步,只听得‘哧’的一声响起,旋即黑衣人的颚下袍领便被削开一条半指长的豁口。透过这条豁口,余少陵惊愕地发现,黑袍内里空荡荡的,根本什么也没有!
刚才是跟空袍子两次交击?忽地,余少陵想到一个可能。大袍子,小身子!
错愕失神间,黑衣人再次侵身。待回过神时,掠风的树枝已然将结界空间所击碎。
闪躲不及的余少陵挥剑相抵,哪知刚刚交手,忽觉一股巨力似海浪般迎面扑来,径直将他扑得连续后退三四步才卸去巨力!
劲敌在前,容不得余少陵再有半点藏私!
右手持剑遥指黑衣人,左手指尖聚起五颗豆粒般大小的龙元滚珠。陡然挥动,五颗滚珠在半空中划过并排五道紫色长痕,湮灭在黑衣人的四周。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平淡,仿佛什么都发生过。
“故弄玄虚!”
耳边传来黑衣人的冷哼,余少陵也不在意,径直挥剑再刺。
黑衣人抖动树枝正欲再战,忽地,他发现手中树枝竟然呈波浪状开始弯曲,不仅仅是手中的树枝,还有他的手臂,还有墙壁,甚至地面……所见之物,无不呈波浪状跌峦起伏,对面疾刺而来的余少陵也不例外!
挥枝横档,黑衣人发觉自身的攻击速度竟然变得异常缓慢,根本不及面前紫芒烁烁的冰蛇剑来势之迅。
黑衣人行动迟缓,余少陵可不愿放过这个用新骨术换来的机会,锋锐剑刃迅速抽削,在黑衣人胸口留下一道尺余长的血口。
黑衣人似是被余少陵这种奇妙至近乎荒诞的骨术所惊,抛弃树枝径直跃窗而出,朝着远处疾奔而去。
好不容易创造出擒敌的机会,余少陵怎么可能放过。飞身紧随,大踏步的朝着黑衣人奔逃方向疾速追去。
这一逃一追,只瞬间就来到莫兰宫宽敞的大门前。
望着大门外速度渐缓的黑衣人,余少陵鼓足了劲头,竭力缩短着与他之间的距离。
忽地,余少陵在离大门口一丈处停下了脚步。他想起了一句话,莫言胖对他转达的一句话:在查明费毓死因之前,禁止离开莫兰宫!
莫兰宫的命令、宫主的口谕,心情不爽的情况下这些在余少陵眼里连屁都不算。可他还是停止了追袭,原因很简单,他还没傻到主动配合别人来陷害自己。来人方才战力彪悍,怎的一中了骨术就变得柔弱不堪?新骨术的威力到底如何,身为施术者的余少陵自然比谁都清楚。对付同级修者绰绰有余,对付修为略高的也会有一战之力。而先前黑衣人所表现出的战力,显然非‘略高’可以形容。此刻,黑衣人到了门外后才特意放缓脚步,明显就是在引自己出莫兰宫!
冰蛇剑斜置身侧,余少陵双目紧紧盯视着远去的黑衣人,缓步退离大门。
忽地,一道肥胖身影诡异飘过,轻易揭去了黑衣人的头罩。一张熟悉的面孔,浮现在了余少陵的视线中——连年鹤!
“愣着干什么,追!”
连年鹤远逃,半路杀出的莫言胖大喊一声朝他追去。余少陵手中冰蛇剑轻抖,整个人化作一道幻影,朝着连年鹤所逃的方向奋步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