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亭台楼阁间花团锦簇英缤纷。
桃花树下有一人躺卧藤椅上,此人乃是太傅府三少爷郭逸,身着靛蓝色绸缎长衫,袖口镶绣金丝流云纹滚边,未束腰带,衣衫顺着椅边垂下,微风拂过几片桃花瓣随着衣摆飘落。
旁边支着张矮几,上放青花茶碗,一盘水晶葡萄,两碟桂花糕。
粉色衣裙的丫鬟站在郭逸后,青葱玉手轻按郭逸太阳穴。苏逸鬓角分明,头发仅用上好白脂玉簪随意束着,任由青丝如绸缎般散在椅背,午后的阳光洒落在脸颊,皮肤似乎有莹莹光泽,将发间白脂玉比下去,剑眉斜飞入鬓,眼睛微闭,桃花般的双唇,嘴角微扬温润如玉。粉裙丫鬟不经看痴了,少爷好生俊俏,贵气优雅,桃花树下一躺就是一幅少年春睡图。
“少爷”
一声小声的轻唤叫醒了有些昏昏欲睡的郭逸,郭逸“嗯”了声,换个姿势,拿颗葡萄放入嘴中“查到了?”
站在藤椅边的小厮颤颤巍巍道“少爷,您与赵尚书家公子赵琤在寻芳阁产生……口角后,第二日赵尚书在早朝弹劾少爷为官不检,欲意行凶。杨丞相也附和说,当时巡防营接到消息说有暴乱,丞相带人至青楼内,见赵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省人事,少爷您……您……目露凶光,再欲上前施暴……”
“别说了!”郭逸突然站起“赵琤这个孙子,打架打不过便告家长”,拿起茶碗猛灌了一口茶道“叔可忍,婶不可忍”。
“少爷,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粉裙女子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郭逸抖落衣衫上桃花花瓣整理衣领道“东风,去把东西准备好,打听清楚了,听爷吩咐”。
“是,少爷,奴才去准备”。叫东风的小厮以手袖擦着额头的汗急忙转身走了,心里舒了口气,还好这气没撒在自己身上。
粉裙丫鬟抬头看着天空,之前觉得少爷无比俊俏身姿优雅,现在能不能收回,少爷俊俏不过一瞬,原谅奴婢不懂你。
“五筒,快跟上,发什么呆。”
粉裙丫鬟听见少爷叫自己,刚回神忍不住又抬头看着天空,原先是在夫人身边伺候,后来少爷身边人手不够,夫人做主调到了少爷身边,记得到少爷院子那天,刚好少爷打马吊回来,听说调过来丫鬟,随口说“少爷我今儿赢钱,给丫头取个名,就叫……五筒,五筒这名字好,爷靠五筒赢了好几局”。从此,玉芝改名叫了五筒,再分到少爷身边的人名字都和马吊有关。
夜色如墨,整个京城都隐没在黑暗中,繁星皆无,黑云遮月,街上无人,唯树影绰绰。本就是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漆黑一片的小巷中,出现十多个人,带头人慵懒的靠着墙身暗处问“那孙子什么时候来?”
“奴才打听好了,那孙子这几日都会去满春院找和凤姑娘,奴才给了和凤姑娘五十两银子,让和凤姑娘打发走那孙子的侍从,将他灌醉。明天是赵尚书生辰,他就算再晚也要回府。”凑近带头人耳边“奴才叫人在满春院守着,保准跑不了”。
“干的好,事儿做好了,亏不得你们”,说着带头人走了两步,微弱光照在他身上,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可不正是郭逸。
此时郭逸满脸阴险之色,想到那天和丫鬟们玩猜拳,输的脱一件身上物件,眼看丫鬟脱的只剩肚兜了,父亲朝服未换冲进屋里解下腰带便打,我是满屋的躲闪不敢还手,幸好五筒机灵,去请了祖母,否则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省人事说的便是我了。
想到后来,郭逸脸更是阴沉了几分,圣上口谕,我朝官员不得狎妓,其有狎妓之嫌;寻衅滋事,未及谦恭,故府中自省一月罚俸一年。
赵琤当真好样的,不得不佩服他脸皮堪比城墙且勇气可嘉,恶人先告状还告到皇上面前,还有杨琤做靠山,哼哼,算盘打得真好,杨琤我动不了,你赵琤自求多福吧。
“少爷,那孙子出来了”东风凑在郭逸耳边说。
“好,抄家伙,要伺候的赵公子躺着回去”说着用黑布蒙上了脸。
虽然是深夜,胭脂胡同却是灯火辉煌,粉色绢丝灯笼摆动,脂粉香艳,裙纱舞动,艳语不断。
赵琤从满春院出来,脚步虚浮,脸颊通红,哼着淫词小调,一路扶墙墙在晃的走着。
突然寂静无人的小巷冲出几个人来,从赵琤身后用麻袋一把将赵琤从头到脚罩住,赵琤本能的挣扎起来,但手无缚鸡之力又烂醉如泥哪里会是这几个身强力壮做惯粗活之人的对手,来人几下便把罩着麻袋的赵琤拖进了更加偏僻的小巷,大街上恢复了平静,凉风习习,只有风吹树沙沙叶响。
赵琤在一番被粗鲁的套进麻袋如货物般拖拽以后终于酒醒了大半,京城脚下谁敢对自己如何,定是什么不知自己身份的刁民绑错了人,罩在麻袋中嗡声道“我可是工部尚书之子,你……你们瞎了狗眼,快放开,本公子饶你们不死。”
郭逸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放开?在寻芳阁怎么不见放开人家良家女子,不是要拼爹么,整的就是你工部尚书之子,你爷爷我替你爹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强抢民女厚颜无耻是要付出代价的。杏眼微眨递了个眼神,东风会意,十几个人对着麻袋那是往死里打半点不留情。
赵琤被打的险些昏厥,剧痛难忍之下,才惊觉这些人是要往死里打啊,心下慌了神隐隐害怕,顾不得要什么脸面连声道“好汉饶命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别打了,我给银子,别打,要什么我都给都给,求你们放过我。”
要什么都给,郭逸眸光微闪,爷摊上你这事一个月出不得府,一肚子鸟气,你TM挺嚣张的,既然什么都给,不如爷我收点利息。
郭逸随手从墙角拿了根有手腕粗的铁棍,粗糙黑褐的铁棍衬得郭逸手指纤长嫩白如玉,铁棍在手中轻掂两下,照着赵琤的腿一棍子下去,手起棍落毫不含糊,“咔”,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音回荡小巷,接着赵琤“啊”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衬得黑暗的小巷更加阴森。
赵琤剧痛之下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郭逸棍下生风接着就是第二棍,东风等人站在一旁侧头不忍看下去,这是活生生要把双腿打断啊,这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我家少爷,记得上一次得罪少爷的人可是被卖到扶桑当**了,哎,得罪了少爷赵琤这辈子算是毁了。
意料中的惨叫声没有,只听见铁棍落地“嘭”的声音,东风等人转回头只见铁棍滚到了墙角,郭逸左手捂着右手手腕,眼睛直直的看着小巷另一头。
顺着郭逸的视线望去,小巷另一边站着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