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魏家兄弟,把你们当成眼中钉,你们最好有多远走多远!只要不要再回中土,只有这样,才可以保住你和那个臭小子的性命!”
是这个样子的吗?是这个样子的吗?那个人还没有死!那个人还没有死!直至此刻,雪舞回风才将心中的想法证实,双瞳重新点燃了希冀的火光,还未等面前人把话说完,已迫不及待迟疑着步子上前。
“恶少呢?恶少在哪里?”
她的话语里透露出渴盼,渴盼里又参杂着焦急。她不该的,不该在这个时候还心心念念顾全着那个臭小子的安危。她可知道,她的那般自以为是的爱,同样伤透了另一颗深爱着她的心?
“你们不是很有缘分的吗?只要你平安离开,他一定可以找到你!”
她似在劝诫,劝诫里又无不暗含着嘲讽。这已是巫残云所能做出容忍的最大限度,她已经选择了成全,但要她成全的同时,笑着双手拱上幸福,那样子太残忍!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还要一而再、再而三逼问自己?
“姐姐,恶少到底在哪里?”
“你不要说了!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听到这个名字!”
她简直快被面前人的话逼疯,为什么,为什么雪舞回风要对她那么不公平?她已经将那个臭小子救离了危险,还要她怎么样?看着他们幸福地白头到老?可不可以不要对她那么苛刻?当雪舞回风再次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呼唤“姐姐”,巫残云绝情地选择了甩开。
“滚,你马上就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们不是有缘吗?老天爷一定会把你们再凑合在一起的!”
当巫残云毅然而然将雪舞回风推至那个密道里,是否意味着此生,她亲手将自己喜欢的人送到了另一个人身边?巫残云以前总说雪舞回风很傻,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雪舞回风更傻的人,傻瓜都一样……
“姐姐——”
那刻雪舞回风从密道里伸出手,紧抓住巫残云的手腕,不是为了枫臣恶少,而是为着另一个她今生有愧的人,如果她就这么走了,巫残云怎么办?那帮人肯定不会放过巫残云的!她怎么可以只考虑到自己,不顾全到别人?巫残云却再次不得不狠下心肠推开了她的手。
“走啊——”
是不是当掀盖落幕的那刻,一切都已画上了终结?为什么有些人却偏偏不能释怀?当掀盖再次被掀开,面对的只有空洞,双腿瘫软在地,泪水混合着屈辱肆意,蜿蜒了谁如花似玉的脸庞?那个人终归还是走了,她放自己最爱的人走了!她真的是全天下最大最大的傻瓜!
雪舞回风,你真的好混帐,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你可知道,那个姐姐为了成全你们,让魏守义那个狗官玷污了一个女人最最看重的贞洁!
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晚上,雪舞回风想过太多他们之前去过的地方,太多那个人可能去的地方,如果巫残云所说的都是实情,如果巫残云的话里没有半分虚假,尽管那些足迹多得足以将她的耐心淹没,最后她还是来到了这里。
一步一步,那个女子面无表情,脚踩在缤纷的落叶上,像是一个丢失了钥匙无家可归的孩子,失魂落魄;像是一尾没有了根四处漂泊的浮萍,彷徨无依,任由那些萎黄的叶子一片一片在她身旁陨落,却博不回一记体恤的眼眸。
那些蒲扇编排的图形,犹如一片片开启记忆之门的按钮,雪舞回风每走一步踩在上面,一副画面便会如此生动浮现在脑海。脚下的这条路,是他们相互扶持走过的路径;驻足的这个位置,有那名男子自作主张紧握女子的手的回忆;回荡在耳边的,是男子孩子气调皮的话语。怪就怪你的手那么冰冷,都是你害的!吹散在眼前的,是女子不知所措挣脱男子手的娇容。
一个人继续在寻找的路上前行,每一步都刻下了昨天的影子,就在昨天,男子假装受伤跌倒,引女子紧张上前,为的只是能够再次紧握住女子的手;就在昨天,男子固执地牵着女子的手沿着湖畔往回走。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一个一个不停在脑际更换,与他共同拥有的点滴她都记得,为什么最想见的那个人不在身边?恶少,你到底在哪里?
竹林里穿插了那个女人茫然的身影,湖面上倒映了那个女人凌乱的脚步,她像是一个没有了影子的人,视线一刻也没有停下歇息过,秋风落叶充当了过路客,她要打听是否有人看见了她的影子?
秋风也为她惋惜,落叶也替她哭泣。女人啊,你何时停下脚步歇一歇?那句话却成了她不顾一切的原动力。死也不放!他曾紧紧攥住她的手,他曾深情凝望她的眼眸,死也不放,那个人说过的。所以不可以,她也绝不允许自己放弃,即便踏遍千山万水,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她也一定要找出那个人!
“恶少……”
她低喃着,发出梦呓,那个人在等她,那个人也在迫切呼唤着她,似是被赐予了某种力量,雪舞回风重新找回了信念坚定的自己,疯狂地追逐起来,整个山头都笼罩在她呼唤的那个名字——恶少,即便全天下所有人都选择了放弃,她也有非坚持下去不可的理由,有一个人正需要她!
寻觅中的人儿,你听到了吗?你怎忍心迟迟不肯现出踪迹?山坡上的雪舞回风,似是从异世而来的精灵,来这纷扰红尘走一遭,只为追随另一个人的身影,直至停在灌木丛里的那辆马车在画面定格,视线再也无法转舵。
是他吗?会是他吗?马车里面的那个人?雪舞回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视线已经浑浊,她控制不好呼吸的频率,这份礼物来得太突然,让她成为倍受上天恩赐的宠儿,她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怎么去接受。
拖着灌了铅的步子,雪舞回风一步步靠近,步态笨重的她,看起来像架反应迟缓的重型机器,她从来没有试过脚下的路会是那么遥远,像是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