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轩辕一个人自说自话,全然没有在意身后的小雪舞回风在听没听,女儿处在什么样的年纪,适不适合过早接触自己所陈述的这个话题。
这样一个人自编自演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似在嘲笑自己年少时的轻狂无知,似在追忆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女儿的醉生梦死,怎会因一个女人而绑住了手脚,是自己太愚昧,还是女人的手法向来都太过高明?
想的时候,眼角里闪烁着晶莹,分不清是泪光,还是星星洒落在这个男子的眼里,那些过往烟云,划过心底,苦涩里参杂着一丝甜蜜……
“我也是个女的,可我就从来不说谎!”
小雪舞回风这下可不依了,要她接受自己的娘亲在骗自己,已经超越了她的潜意识范围,现在父亲更是一概而论,她便颇有些打抱不平了。
背过身,雪落轩辕走到女儿面前,指尖摩挲着女儿的脸颊,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向自己的女儿,不知道该不该对女儿说出那些话。
“傻孩子,等你长大了,你也会说谎,而且……是对你看上的男的说谎……”
雪落轩辕打趣道,昔日严肃的面孔变得模糊,眼里的晶莹也跟着闪啊闪。
自己的女儿终归是长大了,第一次不再将小雪舞回风当做小孩子看,而是一个成长中的女人,却终归也还是个小孩子,她还太小,还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男女之情,等她真正懂了,也便是两个人彼此伤害真正的开始……
小雪舞回风没有想过,父亲今晚所说的话,在不久的将来果真得到了“应验”,而且是应验在自己、同自己日后的丈夫身上。
“那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长大。”
小雪舞回风嘟起唇,抬眼拾了眼自己的父亲,便默默低下了头,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不长大、便不会遇上自己喜欢的男人,不遇上自己喜欢的男人、便不会说谎,而她,讨厌说谎。小孩子的想法总是那么简单、而又美好。
篝火阑珊,静谧的夜,竹屋外,是一个父亲带着自己的女儿缓缓踱入屋内的身影,父亲在女儿的身边,庞若一座山,用无言,陪女儿一起等,等下去,等着那个遥不可及的梦……
时间已经不多了,多待一刻便会多一份危险,他们必须早点出发。
雪落轩辕在取烤好的番薯,用布包裹好,作为路上的干粮,小雪舞回风站在门外翘首以盼,那个信念仍旧在苦苦支撑着她。娘亲会来。只是小雪舞回风怕自己还没有等到,父亲便带着自己先行……离了去。
“爹,再多等一会儿吧。”
小雪舞回风急急走到父亲面前,苦苦哀求。母亲的迟迟未归,将自己的耐心已经打磨得殆尽,即便是这样,小雪舞回风还是心存着侥幸,只要再多等片刻,母亲便会出现,便会再次将心爱的女儿纳入自己的怀抱。
她便是……如此得固执。
小雪舞回风抿下唇,即便已经知道了父亲的答案还是开了口,那模样,任谁看了,都硬不下心肠拒绝。
雪落轩辕起身走到女儿面前,按住小雪舞回风的肩,宽慰自己的女儿,要自己的女儿坚强起来,她已经是个大人了,有些事情必须勇敢去面对,前行的路上,她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他这个父亲。
“相信爹,她不会来了。”
时间一点点地前行,该出现的人却始终未曾出现。
雪落轩辕取水浇灭了火,用桶罐子盖灭了最后一丁点儿火星,拍掉手上的泥土,缓缓走向自己的女儿,小雪舞回风仍坐在石凳上苦苦地守望,期盼着娘亲能快些归来。
雪落轩辕伸出手,小雪舞回风迟疑了几下,还是把手交给了父亲,明白娘亲终归是……骗了自己。
忽然,两人听到了什么动静,像是有什么人来了,雪落轩辕不确定到底来了多少人马,立即拉住女儿,警惕地躲到了石头后面。
这石头约摸半人高,人蹲下去,刚好挡住整个身子,再加上是深夜,而且是处于地势较低的坡地,正好起到了掩护作用,山下的人从这里,可以看得清山坡上的形势,山坡上的人却只能看到乱石横生。
身影越来越清晰……
是娘亲!
“娘,娘——”
小雪舞回风欣喜地叫着,从石头后面跳了出来,爬到了山坡上,古丽热娜却没有那股热乎劲儿,她有比抱着自己女儿痛哭更重要的事。
刑部的人已经查到了夫家门上,并且要求古丽热娜同他们合作,让雪落轩辕吃下浸了迷药的馒头。
不过他们漏算了一卦,便是古丽热娜的身份,不仅是舍弃雪落轩辕的妻子,更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即使她再怎么恨雪落轩辕,再怎么对这个男人不屑,可以不顾雪落轩辕的死活,却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女儿……
古丽热娜拉住女儿的手,急匆匆来到雪落轩辕面前。
“刑部六扇门的人已经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还派来了岭州卫所的九百名官兵,把这森林重重包围了。”
她只是要雪落轩辕明白,目前的形势很危急,只是刚说完,雪落轩辕的手便掐上了她的脖子。
“爹,爹,不要——”
小雪舞回风惊呼,一面努力分开父亲的手臂,生怕父亲真的发了狂,对娘亲痛下杀手。
“你这不忠不义的贱人,我再也容不得你活在这世上!”
雪落轩辕的脸上扫过阴狠,现在的他,如同一头发了疯的猛兽,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便是这个女人出卖了自己,除了她,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他们父女的行踪,即便是死,他也要先拉这个女人陪葬!
“伤害你便等于伤害我女儿。我再凉薄,也不至于出卖你啊!”
手下的这个女人还在巧言令色,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雪落轩辕便深知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一步步颇费心机地接近自己,先是让自己爱上她做的馒头,然后再是她……这样的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