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咂舌之际,某人人未到声先到。
“恶少——”
来人正是赵二愣,他慌不择路,已经找枫臣恶少找得快发疯了!眼前之景,却让他颇为震惊,恶少怎么会,同那个杀手在一起?只是还没问出口,枫臣恶少已起身,抢先打断了他的思路。
“莺莺呢?这位姑娘似乎爱上我了,要跟我到天涯海角呢!我要问一下莺莺,肯不肯让她分一杯羹,一个做大一个做小。左拥右抱,爽啊!”
只是赵二愣,却全然没有心思同他开玩笑。秦莺莺出事了!只附在耳边耳语了几句,枫臣恶少立马转换了脸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便头也不回朝门口走去。赵二愣也随即追了上去。
酒楼里,独留下雪舞回风坐在初来时那个位置,品茗着泉水的清冽。这个奔,怕是私不成了!
不觉,已是次日晌午的事了。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向来嬉皮笑脸的枫臣恶少,今日也换了个面孔。郁郁寡欢。心事全都写在了脸上。他同秦莺莺又闹了个不欢而散。
她的坏脾气,她的嫉妒心,他都试着去包容,到头来,不过是单方面的迁就。如果感情成了包袱,是否还有负重前行的必要?情之为物,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许多年后,当枫臣恶少真正懂得喜欢,才明白,所有都不过是借口,怨只怨,当初爱得不够深。
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心事淤积在胸口,就连路边上,谁家小孩儿不小心遗落的蹴鞠?也成了某人的出气筒,被负气之人毫不留情面一脚踢飞。
沿着那条熟识的路径,枫臣恶少也不清楚自己要去哪儿,走到柜台边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到了那个地方。
“老板,最好的酒给我来十斤。”
太累,甚至交代,都那般有气无力。
同秦莺莺的感情,就像是场拉锯战,他们都太倔强,谁都不曾考虑要先退场的那天,真的好累。你可以斥他怯弱,可以骂他无能,但此刻,他只想大醉一场。
当枫臣恶少踏入“幸福酒家”,并没有抱太大希望,那名女子会出现在这里。当枫臣恶少旋身的刹那,雪舞回风的映入眼帘,却着实让他喜出望外。从未如此感谢过上苍,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什么时候,只是看到面前的女子,都会顿觉豁然开朗?感到万分庆幸?庆幸着,还有这么一片令自己开怀晓畅的天地?庆幸着,无论开心或者落寞,都会在最需要的时候,身边穿插这样一个她?
她的面容,仍旧冷漠寡情,安静地坐在那里,品茗着甘泉的清冽,宛若墙角孤芳自赏的花,不为外物所打扰,万人皆醉她独醒。杀手,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于那个静坐的女子,如此危险的关系,又算是什么?她要杀他,他却每每不知死活地靠近。为什么还要出现?她宁愿,那个人早已离开,是否便可以给自己,不去杀他的理由?
还是那般不请自来,还是那般自主主张,那个人缓缓向自己靠近,那个人徐徐在自己身边坐下。她并不是喜欢与人同坐的女子,他却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她的底线,而再三选择包容的自己,又究竟是怎么了?
“我们真是有缘啊!”
他的嗓音很温润,褪去了嬉皮笑脸的外衣。
她的脸上,却不曾掠过一丝悦色,瓷杯在指端僵立了姿态。只因为她是月神,同月神沾边的人,便注定逃脱不了死亡。后知后觉,举杯之人才从恍惚中回过神。
“昨天不是要带人家私奔,离开穆隆城吗?怎么还不走?”
她以为,自己毫不在意。那些在意,却都潜藏在骨子里。她也会吃醋,没有特殊缘由的,只因为,她也险些忘了自己是名女子;只因为,那个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教她想起。
“你呢?不是要杀我吗?怎么光说不练呢?”
他同她伴着嘴,将桌边当做背垫,笑容里,亦参杂了几分苦涩。是在嘲讽她吗?不。浮华背后,道不尽的,是于昨日那个轻狂少年信誓旦旦的睥睨。
“替你收尸的人太窝囊,还没到。”
她险些忘了,此次出行的目的,用不着他刻意提醒。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些犹豫不决还在摇曳着她的思想。此刻,又是因着怎样的身份,秉剑长谈?是敌?是友?还仅仅是,两个互为心事困扰的人?
“哦。明白。”
他嗫喏着,旋转了视线,侥幸被吞回肚里。失望,却趁机爬上了脸。他只希望,那个女子骗骗他也好。他又能期望她说些什么呢?说根本不想杀他?都显得太过轻浮……
“还有问题吗?”
寻常不过的话语,并未察觉,有何不妥。她又何曾同哪个男子,说过这么多的只言片语?又有哪个男子,享受过主动寻求话题的待遇?
直至此刻,她才真真切切看清楚那张脸,那张为落寞密布的脸。那个人不开心,她能明显感知得到。他的油嘴滑舌,她从来不曾感到厌恶。反倒是他的寡言少语、不了了之,让她颇不适应。什么时候,她亦这般注意到面前人?
“有。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回答出乎意料之外。她就那么毫无城府地望着他,探寻着那张脸每一处表情。他的眼神专注,透露出不希望被拒绝;而话题,却更像是信手拈来的无稽之谈。
她,参不透……
“老板,酒呢?”
回环的间隙,枫臣恶少已交代了下去,老板也谨遵了吩咐。而这些,都不是身旁之人所在意,只举筷继续拨弄碟里的酒菜,面容,因为某个无聊的提议写下了沮丧。
“我要杀你,你还请我喝酒?”
视线,黯淡了光彩;面容,消褪了生气。
她喝不下,没来由的,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许挨不到后天晚上,当要等的人出现,她便会毫不心慈手软,让面前人死在自己剑下!她做得到的!她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