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要侵占她的领域?为什么?为什么要擅改她的思想?那个人有什么权力?那个人凭什么?打败枫臣秀一,是她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理由,她不可以、就这么放弃!
“恶少,一定要死!”
朱阁门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谁的话语,顺着雨水蜿蜒,写下时光荏苒、蜚短流长……
回到穆隆城的第一天,没有直接去富贵庄园,雪舞回风选择了另外的地方作为栖息地。她在等待一个人,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出现。
人为的、或者命中注定,当枫臣恶少再次踏足“幸福酒家”,那些过往,便注定只会为历史的车轮碾过。自君别后,雪舞回风可谓九死一生,而枫臣恶少与秦莺莺,也是经历了一波三折,方才修成正果,目前也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仍旧是那个人呆呆伫立在那个位置,仍旧是自己静坐在酒桌前,他们,仍旧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彼此,故事仿佛仍旧发生在昨天,有很多事情,却永远都回不去了。
那个人的出现,雪舞回风看见了,当做没有看见。只一门心思,举筷拨弄碟里的酒菜。
来了又如何?不来又怎样?此刻,都不会让静坐之人感到十分开心,此行的目的,还在脑海沉浮,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不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以这样的身份,见到面前这个人。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枫臣恶少,便是她此生本不该招惹、束缚手脚的劫。
“嘘——”
源于百无聊赖?又抑或,刻意引起某人注意?急促的口哨声过后,相隔咫尺之人已踱着步子,双手靠背,吊儿郎当走到静坐之人面前。
那个人的靠近,雪舞回风能明显感觉得到。那个人的声音,再次在自己耳边响起。
“姑娘果真胆色过人,又回穆隆城招摇!”
胆色过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并不是不清楚她的身份,不是吗?这般有恃无恐的靠近,又意味着什么?无条件的信任?还是,过分的自信?
那个人的话,褒扬、或者贬损,都不是雪舞回风所在意。酒菜是什么滋味?静坐之人亦无心品尝。
不答话,不代表她不想回答;不去看,也不意味不正视某些人的存在。那个人,从来不曾受到她的邀请,却这般自作主张,坐在自己身旁,而她,对那个人的举动,也并没有多大反感,不是吗?
“该不是又来杀人吧?”
一句话,切中了冷若冰霜之人的命门。
“你猜对了!我回穆隆城,就是回来杀人!”
她不明白,当“杀人”二字从口中道出,为什么不敢……正视那个人的眼睛?是怕,终没有底气道出要杀的人便是他,又间或,怕在正视对方的刹那沦陷了自己?
她可以的,可以表现得不在意,不是吗?还有什么好多加掩饰?反正在那个人心里,也同大多数人无异,早已将自己定位为,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不是吗?
不同于身旁之人的五感陈杂,枫臣恶少倒是被面前人的坦言相告将好奇心勾起。
“哦?这次的幸运儿是谁呢?”
言谈间的平常无奇,不像是打探消息,不像是讨论杀人,更像是,问眼前人去什么地方,今后有什么打算。雪舞回风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你。”
放下碗筷,不再关注碟里的酒菜,抬起面容,她要面前人听得真真切切。她以为,可以骗得了自己。声音,却还是在直视的恍惚,淹没在微弱的气流里。
没有含糊,没有迟疑,枫臣恶少甚至在面前人脸上,捕捉不到一丝开玩笑的影子?没有缘由的,他也想当面前人是在开玩笑,也许仅仅是……不希望对立,她的眼神却打破了这种奢想。不是。
仅仅一分钟的错愕,枫臣恶少恢复了似笑非笑的面孔。他还没有那般豁达,剖析真正的自己。
“我?呵呵,为什么是我?”
寻求的,不过是一个杀他的理由,身旁之人却都给不起。
“原因你不用问,我只知道我要来杀人。”
端起面前的瓷杯,捧至唇畔,她以为自己可以,她可以的,表现得满不在乎?对她来说,他不过是个“其他人”,不是吗?她真的,能把他当做“其他人”吗?
“既然要杀我,为什么还不动手?”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在说谎。她根本便不想杀他,所说的,都不过是借口,为什么不敢去正视?不敢正视的,又何尝只有一个雪舞回风?
“时机还没到,还要再等一下。”
她的神情,毫不在意;她的言辞,理所当然。有那么恍惚,几近骗过自己。旁观之人却永远看得真切。笑意,在枫臣恶少双唇短促带过。这个女人,果真还是不会说谎。
“等?我劝你还是及早动手啊,我今天晚上就会带秦大小姐私奔,离开穆隆城。”
人生得意须尽欢,他枫臣恶少可不想将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无尽的等待里,他还要携手那个“小辣椒”,浪迹天涯海角。
他说的是真的吗?还是在开玩笑?有那么刹那,雪舞回风看不起自己,会为那个人的离开,而感到庆幸?那样,是不是可以说服自己,不让那个人死在自己手里?她憎恶,这样的自己。
“不要紧,没有人躲得开月光,也没有人躲得开我的剑。我会跟着你、到天涯海角。”
这不是自负,而是自信。没有自信的人,是没有资格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每个人都必然遵循的不二法则。
只是话音刚落,枫臣恶少忽然发现,自己很难有憋住不笑的冲动,如果不是配上那副严肃的面容,他会毫不质疑,将面前人刚才的话,当做情话?
“跟我到天涯海角?你爱上我了?”
枫臣恶少的调侃,她不能回答,无法回答,只能凭借转移视线填补空缺。不去确认,不加以否认。她办不到的,蒙蔽自己的心?她已经,在他面前撒了谎,没办法,用更大的谎言,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