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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动身之前

“我让你放开,听到了没有!”

小雪舞回风被震慑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煞白的脸仍然昭示着对父亲的恐惧。

那两道凌厉的视线还在注视着自己,小雪舞回风越发惶恐不安,用被子护住自己,现在只有它……是自己唯一可以仰赖的了。

“出去。”

明白再多说无益,古丽热娜担忧地望了女儿一眼,这次再没有滞留,却在几步后,听到那两句“魔鬼”的呢喃,情不自禁驻了足,又向这边望了眼。

意识到脚步的远离,雪落轩辕努力让自己的心态放平和,去缓和同女儿之间的关系。

想要靠近,却终归还是丧失了走近自己女儿的勇气,因为他发现,自己一旦靠近,女儿便会瑟瑟发抖起来。什么时候,自己的出现,对女儿来说都构成种莫大的威胁……

“我是你眼中的魔鬼,所以这辈子,你都不会再认我这个爹了,对吗?”

小雪舞回风用被子挡住自己,不去看父亲的脸,听着父亲轻声细语地跟自己说话,都会让自己浑身颤栗,这样还不够,她还要将整张脸盖住,她不要听,她什么都不要听,只求这个杀人狂魔能离自己远点。

捏了捏拳头,雪落轩辕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能像对待那些敌人一样,用剑指着自己的女儿,威逼她接受自己,更不能用剑划过她的咽喉,让女儿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将自己的心病一并除去。他不可以……

转过身,两只手按在横木上,仿佛那才是他精神唯一的寄托,不至于让他支撑不住垮下去。

“那一刻,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想。我只想把那些来抓我的人全部杀死!我知道,如果被他们抓住,只有死路一条!我不怕死!可是我告诉自己不能死!我是你的父亲,我有责任照顾你!”

漫长的夜,因为一个父亲无私的爱绽放出光彩,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仿佛在仔细听,聆听着一个父亲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血淋淋地剖析自己,他别无所求,只求自己的女儿能够明白,他的身不由己……

“这么多年来,你跟着我,一直过苦日子。我听别人说,只要成功地杀死司马腾飞,便能得到黄金一万两,我以为,只要能够完成这桩买卖,就能给自己的女儿幸福,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个样子……”

听到父亲说是为了自己,小雪舞回风才鼓足了勇气看父亲一眼。

这么多些日子来,她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杀人狂魔,却从来就没有探究过,更深一层的根源,是什么让父亲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她探究过该有多好,从来没有……

“不过现在好了,以后陪伴你的……将会是幸福的日子,你再也不会看到……我这个杀人魔鬼……”

望着父亲走出竹屋,小雪舞回风眼眶盈满了泪水,想要说什么,什么都没法说,没有发现已忘了怎么去害怕,同父亲分开的恐慌,将那颗迷乱的心填补得满满当当,让她再也没有闲暇……去害怕。

再也不会看到……是什么意思?是说父亲不要自己了吗?是说父亲打算离开了吗?以后再也看不到父亲了吗?小雪舞回风揣测着种种可能性……

这种恐慌一直延伸着,母亲的靠近也没能让它平定,小雪舞回风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父亲,望着父亲经过竹窗、望着父亲踏上那条小径,默默低下了头……

“没事了。天一亮,娘就带你回家。”

古丽热娜坐在小雪舞回风旁边,将女儿同自己贴近。

这样的夜晚,似乎适应了要承载过重的心事。

“风儿,娘不是不爱你,这十年来,娘一直想着你,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是不是还记得……我这个狠心的母亲,可是我好怕……好怕一看到你,我的幸福便会离我而去……娘好自私……”

母亲在说什么,小雪舞回风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她只是默默低着头,聆听着属于一个人的孤独。

许久,小雪舞回风慌乱地四下搜寻,搜寻着自己遗失了什么,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黑夜里疾走的父亲。

“爹,爹——”

小雪舞回风哭喊着,狂奔出屋外……

雪落轩辕走在铺满枫叶的路上,漫长的路,只剩他一个人踽踽独行,此时的他,不再是什么名动天下的第一剑客,而只是一个背影沧桑的父亲……

“爹,爹——”

小雪舞回风赶上了父亲,庆幸着父亲还在自己面前,却不敢靠近,在父亲能看到自己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固执地喊着,她一直想要大声喊出来、在心里呐喊了无数遍的“爹”,她要自己的父亲真真切切地听见。

她在等,等父亲回头再多看她一眼,那样,她便知道父亲原谅自己了,知道父亲还认她这个女儿,她好怕,好怕父亲就这样走掉,她要怎么一个人去面对……

什么时候,转身都渐变为一种艰难?雪落轩辕不敢确定,刚才呼唤自己的……果真是自己的女儿吗?还是,仅仅又是老天爷……跟自己开的另一个玩笑?

所有的不确定,都在看到女儿脸庞的霎那冰释,绽放成幸福的烟火。

“风儿——”

“爹,爹——”

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雪落轩辕此刻内心的感激,感谢上苍,让女儿留在了自己身边,感谢上苍,一切都是真的,此刻将自己的女儿拥在怀里,如此真实,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将他们父女拆散……

“爹,风儿不要什么幸福,风儿只求能与爹在一起,同生、共死。”

小雪舞回风表明着自己的心迹,那刻拥在父亲怀里的她,是真实的、坦然的、讨人喜欢的,那刻的誓言经历了岁月迁徙的洗练。

“好。爹答应你。”

雪落轩辕布满老茧的手摩挲着女儿的脸颊,那一刻的泪,为自己的女儿而流,命名为“幸福”,有一种幸福定义为“温情”,有一种舍你而去解释为“珍惜”,有一种迟来归结为“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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