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是李胖子不让我们出来!”
这边,女的刚说完,男的又紧接着抱怨。
“就是啊,李胖子从矿场上请来了好些个彪形大汉,动不动就对我们拳打脚踢的,有几个人都被打断了腿啊!”
细看之下,女的唇角挂了彩,脸蛋稍显臃肿,受的伤较轻些,男的却没那般幸运,腿管、额头全都缠了绷带,绷带上渗透了大片的血迹,证明二人所言非虚。
“难怪说,穆隆城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王法!真是……”
众人还等少年细说下去,下文却淹没在一片馒头香中,这馒头方是解了少年的燃眉之急!少年心下寻思着,真乃人间美味啊!闭眸已是浮想联翩,又吸了两吸鼻,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朝着香源处走去。
“哎哎,你去哪里啊!医馆在那边啦!”
男的忙拉住少年,这下反倒是少年犯了糊涂。
“去医馆干嘛?”
“最近你每天都挨顿毒打,去医馆当然是看大夫了!对不对?”
“你们身上有钱吗?”
少年反诘道,对男的的建议嗤之以鼻,穆隆城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大抵是狗眼看人低,有钱的才能充大爷!没钱?谁会管你死活!
“没有……”
男的一脸无辜,他们那些苦力钱,都被管事李胖子榨得一干二净,哪里还有闲钱是归自己掌控的?
“就是喽!”
少年一脸不屑。
“不过,我可以跪在地上,求大夫赠医施药!”
男的又一脸开心地笑起来,像是为自己忽然想到了这么个好主意而洋洋自得,也像是终于能帮上朋友的忙而颇开心了一把,总归,一点都没有为廉价出卖自尊心而感到丝毫的羞愧。
“是啊,医者父母心!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
女的也跑过来帮腔,少年却对他们二人的泛泛而谈一概充耳不闻。
“好啦!我们这些贱骨头、短命鬼是打不死的!只要让我吃饱肚子,伤马上就好了!好像就是这一家,新开的!走!”
少年冲二人挑了个眉眼,“不怀好意”四字立马写在脸上,一个旋身,顾不得二人什么表情,一个人兴高采烈、打着冲锋往前走,身后,男的紧紧追了上来,仍未放弃苦口婆心地劝着。
“哎,恶少……恶少……”
原来这少年名叫枫臣恶少,自幼是个孤儿,在一帮无父无母的孩子当中长大,也算混了个头目,本来的名讳,已无人去追究,只因掳人勒索无恶不作,“恶少”一名因而得来。
一道同来的,男的叫赵二愣,人称“二愣子”,女的叫黄花菜,面如黄土,隐有菜色。
枫臣恶少忽然吃痛的叫了一声,原是赵二愣抓住了自己的一条胳膊,碰到了伤口。
“哎,对不起……对不起……”
赵二愣又赶忙道歉,趁着枫臣恶少停住脚步之余,道出了心中的隐忧。
“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我们又没有钱!”
“对呀!”
黄花菜在后面随声附和,尽管她自己也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枫臣恶少才管不了那么多!
“怕什么!大不了又挨一顿打!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说的,医馆就在那边!等我吃完之后,你记着,帮我求求大夫,要一个免费的药,啊哈!”
枫臣恶少又一个挑眉,刚欲转身,又被赵二愣按住了肩膀,立马鬼哭狼嚎地叫了起来,现今的枫臣恶少,一点轻微的触碰,都会让他疼得哭爹喊娘!
“对不起……对不起……”
赵二愣又像是犯了什么大错,枫臣恶少却趁着他道歉的间隙,一个猴跳,跳过了铺外的长板凳,窜开白色的门帘,钻入了馒头店里……
“嘿!大老板,生意兴隆啊!”
这枫臣恶少原还想嘴巴上讨个“吉利”,怎知一进这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除了个粗犷汉子卷起袖管,一声不吭杵在案板边和面团,就跟丢了魂只剩具空壳似的,自知马屁拍到了马蹄上,脸色大变之余,方随便找了处空位坐下。
“哎!大老板,有什么好吃的!统统给我拿来!”
这枫臣恶少是河马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怎知等了半天,那粗犷汉子连招呼一声都不打,更别提回过头来正眼瞧上他一眼,就好比两个人唱戏,不怕一个人把戏给唱砸了!怕就怕,这人存心不跟你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枫臣恶少赶巧儿,就是碰上这么个主儿!
店外,赵、黄二人也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枫臣恶少寻思了两眼,猜这人八成不是个聋子就是个傻子!姑且不论,旋转目光,又盯梢了旁边刚出笼热气腾腾的馒头,细吞了两口唾沫,肚子里那两只饥饿的鬼早已等不及兴风作浪!
不等粗犷汉子开口,不请自便,伛偻着背迂到了蒸笼前,掏出手便想掀开蒸笼盖!
“嚯……”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枫臣恶少心一急,被蒸气烫着了,惊得缩回了手,捏住了俩耳垂。
“要什么?馒头还是包子?”
雪落轩辕这才知会了枫臣恶少的存在,但仍然不去看那少年一眼,是不屑去瞟这厮无名小辈,还是不想辱没昔日“天下第一剑”的威名,怕是两者都占了一定的比例。
“可以可以!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了!”
枫臣恶少早已乐呵得找不着北了,揭开蒸笼,贪得无厌地,直塞那馒头一个、一个往怀中盘里跳,全然没顾及到,身后多了一双将他当“贼”看似的眼睛、和一袭比他矮半截的身影。
这双眼睛的主人,方是——小雪舞回风。较之前坐在矮泥墙垛子上灰头土脸的小女孩儿,如今的她已经干净了许多、整洁了许多,身上的衣服也是新裁下来的,怎么看都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虽是这般,枫臣恶少转身之余,还是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