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下令吊死他,当行刑完毕后,他沉浸在对故主扫罗和知己约拿单的深深悼念中。
和往常一样,他在诗歌和乐曲中找到了安慰,他写了那首高贵的哀歌,开头是这样的:“以色列之美被扼杀,强者何以消亡。”[《旧约·撒母耳记》]
然后,他长时间禁食,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死者的哀思,让所有人了解他深深的悲痛。他准备称王了。他问耶和华:应该先去哪里?耶和华告诉他先去希伯伦山。
在那里,犹大部落的所有人都在迎接他们的新国王,大卫作为扫罗的继承人,正式举行了涂膏礼。
差不多有四十年,大卫统治着犹太人领土的大部分地区。
他是个精于统御之术的人,否则,他所担当的治理犹大国这项重任,可能早就失败了。
首先要面对的是非利士人。几个世纪的战争也没有让犹太人摆脱这种持续不断的威胁。有好几次,我们感到非利士人的势力已被粉碎,但没有几年,就又出现新的麻烦。非利士人擅长战术,这让他们常常在两军对垒中取胜。犹太人被迫向这个可恨的邻居进贡。
第二个问题更为严重,那就是大卫必须要应付犹大部落之间的没完没了的争执。他们之间相互忌妒,就像小村里的村民一样。
他们需要一个国王。
可是一旦有了国王,他们又开始嫉恨他的权力。
即使是像大卫这样有崇高威望的人,要他惩罚一名虽触犯法律却受人喜爱的士兵时,也往往受制于大家的偏见,不能显示自己的威严。
例如,他的侄子约押在军中位置显赫,他杀死了扫罗的忠诚仆人押尼珥,但大卫为避免局势失控没敢处死约押,只是厚葬了押尼珥。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卫凭借其天赋和不屈的意志,逐渐成为了这块土地上的绝对主人。
不久,扫罗一个儿子被自己的仆人谋杀了。他吊死了凶手,并宣布谁要敢以身试法,等着他们的将是同样的下场。
最后,大卫终于使犹太人开始从心里敬畏耶和华。接着,大卫采取了进一步的措施,如他把国家的首都迁到了耶路撒冷(这是一个交通便捷、位于从非洲到美索不达米亚交通要道上的城市)。在那里,他为自己修建了一座宫殿。
宫殿建成后,他开始讨论建一座取代圣所的宫殿计划。
自从那辆没人驾驶的牛车将“约柜”从非利士的土地上拉回来以后,圣坛就一直在基列耶琳村的亚比拿达家里。现在是把它放在新首都的一个合适场所的时候了。圣所对于沙漠里的流浪者来说已经足够,但对于犹太人的强大国家,就应该有一个真正的圣殿,人们觉得建造这样一座圣殿已成为全民族的责任。
首要的前提就是先要把“约柜”运到耶路撒冷。
因此,大卫带着全部大军向东去迎接“约柜”。祭司们把它抬上车,亚伦拿达的一个叫乌撒的儿子负责驾车。
但是车子陷入一道车辙里,一头牛失了前蹄,“约柜”差点翻倒。乌撒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稳住神龛,以免它倒下来。
但他立刻被撞死了。
根据古老的犹太法律:世俗之人没有权力接触“约柜”,那是祭司们的特权。
由大卫率领的原本高高兴兴的迎接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乌撒被埋葬了,把“约柜”运到了一个叫俄别以东的迦特人家里,停放了三个月。
当大卫带着他的士兵们再回来时,“约柜”又一次被搬上了车。
这次“约柜”安全抵达了耶路撒冷,安放在一个新的圣所里。后来,大卫的继承者所罗门将它变为了一座著名的圣殿。
从此,耶路撒冷不仅是犹大国的首都,也成了所有那些声称是亚伯拉罕后裔的宗教中心。那里也有许多其他圣殿,但它们在耶路撒冷圣殿的壮美之下都显得黯无光泽了。此外,垄断犹太祭司职务的米利人家族是很聪明的,他们不能容忍这方面有任何竞争对手,他们是国王坚定的拥护者。国王也投桃报李,下令关闭国内所有其他的祭祀场所,迫使朝拜者都来自己的首都朝拜。
把宗教问题处理好了,接下来大卫便把注意力转向了军务。首先,他划定了王国的边界。其次,他决定性地击败了亚扪人,使他们不再侵扰犹太人。然而,他同非利士人约定,大卫在位期间,非利士人不得进犯。从世俗的观点来看,大卫把王国治理得非常成功。
但是,凌驾于所有国民之上的一国之君也并非万事如意。他至高无尚的地位所带来的无限权力开始把他宠坏了。像撒母耳一样,大卫在很多方面是一个非常软弱的人。他善良、聪明,有很好的品质,甚至对敌人也是如此。他对扫罗惟一活在世上的孙子十分慷慨,那孩子正是他的好友约拿单的儿子。
这个可怜的孩子双腿残疾,被大卫收养,并让他和自己一起住在耶路撒冷的宫殿里。
但是,一旦涉及他自己的个人享乐,大卫和最坏的臣子一样卑鄙残忍。
一天晚上,当他坐在宫殿屋顶乘凉时(这是夏季天气热起来时犹太人的习惯),看到远处有一个美丽的女人。他喜欢她的相貌,他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但是在对她进行调查后,他发现她已嫁给了一个叫乌利亚的赫族人,他是一名军官,当时正在前线服役,是约押的手下,而约押(你们也许会记得)就是那位杀害了押尼珥却没受到惩罚的将军。
当然,大卫应该立刻忘掉那个女人,但他没有那样做。
相反,他把她的丈夫乌利亚邀请到宫里来。
大卫对他热情款待一番,赐予礼物,然后送他回到了军队,带着一封交给约押的信。在信中大卫告诉约押要把乌利亚放在战斗的最前线,并让他留在那儿,这样他就可能被敌人杀死。
约押本来就是一个罪犯,正适合去干这种冷血谋杀的事。他没有去提醒乌利亚,相反,他恭维奉承起这个可怜的家伙,说考虑到他的英勇,相信他能够在前线领导士兵作战。乌利亚对此信以为真,高兴地担任了前卫指挥官的职务。
当发起进攻时,大卫的计划就开始一丝不苟地付诸实施了。乌利亚冲了上去。约押一声令下,其他的士兵都撤了回来,乌利亚孤军奋战,于是他被敌人杀死了。他的妻子拔示巴便成了寡妇。不久,大卫就娶了她。大卫认为他的这桩恶行不会被耶路撒冷的人民知道,然而,他错了。
在前线的士兵们(他们总是知道很多事)把这事告诉了他们的亲戚。在一个小国,这消息迅速传开。不久所有的犹太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国王渴望着另一个男人的妻子,先下令谋害了丈夫,然后娶了那个寡妇。
当时,摄于国王的威严,大多数犹大人保持了沉默。然而,民族的良民开口了。
先知拿单来到大卫的宫廷,说他刚听到一个小故事,想把它讲给国王听。大卫吩咐他上前来。
“从前,”拿单说,“有一个富人和一个穷人,这两个人是邻居。富人有很多只羊,而穷人只有一只小羊羔。穷人爱他的羊,对待它就像他自己的儿子,虽然他没有多少东西吃,可还是把自己的面包、牛奶分给小羊羔。在天冷时,他就把羊羔藏在外套里,以免它冻坏。
有一天,富人要款待一个朋友,他本可以轻松地杀自己的一只羊,但他没有,他从可怜的邻居那儿偷走了小羊。为了让他的客人高兴,他把小羊宰了端上了饭桌。”
大卫听到这里,极其气愤。他对拿单说,这是他所听到的最为卑鄙的罪行。他说一定要对那个富人予以严惩。而那个羊羔被偷的穷牧羊人将会得到七倍的赔偿。至于那个倒霉的富人他会被立即处死。
于是先知拿单站起来说:“啊,我的王,您就是那个人啊。是你杀死了乌利亚,因为你想要他的妻子。因此,耶和华将给你和你的家庭降下不幸,你和拔示巴所生的孩子将以暴死来为他的父母赎罪。”
大卫受到震撼,又害怕又后悔。不久,他最小的孩子病倒了,预言慢慢地变成现实。大卫在自己头上撒上灰,用所有能想到的方式在耶和华面前羞辱自己。一连七昼七夜,他不吃也不喝。但在第八天,孩子死了,拿单的话变成了现实。
从那一刻起,大卫就把自己当成了杀害亲生孩子的凶手。他向耶和华忏悔,在对待乌利亚的事件上他彻底错了,他主动提出用苦行来赎罪。他乞求、祈祷,希望能得到耶和华的宽恕。显然这种痛心和诚挚打动了耶和华,短时间内大卫没有再受到惩罚。
不久,拔示巴有了另外一个儿子,他叫所罗门,大卫在欣喜之余向孩子的母亲许诺,他要让这个孩子成为他的继承人。
当然,这对合法继承人——他们名叫押沙龙和亚多尼雅——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亚多尼雅是个精力不甚充沛的人,不太关心所发生的事。然而继承了母亲强悍性格的押沙龙却开始密谋反抗父亲。
他想方设法讨好耶路撒冷人民。他是个留着长长的披肩金发的英俊年轻人,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有一群人围着。他喜欢把自己塑造成帮助穷人反抗富人压迫的保护者形象。由于大卫变得越来越专横,赋税无时无刻不在加重,很多民众都有怨言,他们渴望着在这位突然失去王位继承权的王子面前诉苦。
四年后,押沙龙认为可以依靠他的追随者了,遂以向耶和华献祭为借口离开耶路撒冷,来到了希伯伦,但实际上是着手发动反对他父亲的叛乱。
这对大卫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比起其他的孩子,他最喜欢押沙龙,而且觉得自己另立继承人对他也是有失公平。他不能忍受和自己的亲骨肉兵戎相见,于是他离开了宫殿,渡过约旦河,住到了玛哈念村。
这时,国家内战爆发。在这个面临失败和屈辱的时刻,人民想起了大卫是杀死歌利亚、反抗非利士人的显赫领袖,而忘记了大卫是偷走了别人妻子的国王。
他们以最大的忠心团结在主人的周围。很快,整个国家分裂为两部分:一部分支持大卫,另一部分则效忠押沙龙。但大多数人站在国王一边。
一场战斗在约旦河以东的以法莲森林打响了。在战斗开始前,大卫请求他们士兵们宽待押沙龙。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仍在关心着这个孩子,虽然在他可耻的背叛行为发生后,大卫从未表露过心声。
一天,国王的军队与王子的军队展开了殊死搏斗,直到傍晚来临时,大卫的追随者们才占了上风,押沙龙被迫后撤。押沙龙骑着一匹骡子拼命逃跑,但被树枝挂住了他的长发。骡子因受惊跑掉了,押沙龙被吊在了半空中。大卫的一个士兵发现了押沙龙后,深知国王要求宽待叛乱者,遂没有杀死这判逆王子,只是将情况报告了约押。
但是,约押不受王令约束,他带上三只长矛,走到无助的押沙龙悬吊着的地方,杀死了押沙龙,并把尸体扔在橡树下的一个墓坑里。然后他命令一名黑奴,禀报国王大卫所发生的事。
黑奴跑到国王的帐篷里,兴高采烈地报告老国王,他的敌人是如何被打败的,他的儿子是怎样被杀死的。大卫很不高兴,他的心都要碎了。他想起自己的罪过和先知拿单的诅咒。
虽然现在他胜利了,所有叛乱的部落都急着求和,但是却不能带回可怜的押沙龙,为此大卫在宫殿里来回踱步,悲叹唏嘘。
国王变得虚弱起来,时日无多了,他再也不能率领军队,而就在这时,非利士人又来侵犯了。
接着,押沙龙的弟弟亚多尼雅也蠢蠢欲动。这提醒大卫去完成他最后的伟大行动。
他下令将所罗门加冕为犹大国王。亚多尼雅知道所罗门比自己聪明得多,就立即向自己的弟弟投降求和,所罗门宽恕了他。
然而,所有这些事件大卫都已不再关心。他坐在宫殿中的黑暗角落里,喃喃地说着想念他的儿子押沙龙的话,感叹押沙龙居然敢发动战争来反抗自己的父亲,结果落得兵败身死的下场。
直到仁慈的死神结束了他的痛苦,他才得以安宁。自从破坏了摩西和约书亚的上帝的训诫,他就再也没感受过安宁。
十六、所罗门的故事
1.大卫传位
押沙龙的叛乱给垂暮之年的大卫王很大的打击,他更加衰老了,总是感到四肢发冷,无论盖上多么厚的棉被都不顶用。宫中臣仆有人提议:“吾王年纪老迈,身体发冷,不如找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来侍候他,给他暖被。”
钦差大臣在全国各地寻觅美女,终于在书念城中找到一个叫亚比煞的美女。亚比煞来到宫中,白天侍候于大卫床前,晚上就睡在国王的床上,用她的青春的体热温暖衰老的龙体。不过大卫王那时已经不能和亚比煞再有亲近了。
宫中上下知道大卫行将就木,归期指日可待了,争夺王位继承权的斗争进入白热化阶段。在众多的王子中,执牛耳者只有两个:一个是哈及所生的亚多尼雅,一个是拔示巴所生的所罗门。押沙龙死后,亚多尼雅成为长子。他长得高大英俊,就是有些孤傲清高,盛气凌人,逢人就说:“我必作王。”他还为自己预备了车辆、骑兵,随身带着五十名卫士呼前拥后。北方各支派比较倾向于他,老元帅约押和祭司长亚比亚他也愿意帮助他,扶他走上王位。
所罗门年纪较小,也不太出名,但他聪颖过人,父王大卫最喜欢他,器重他。在大臣中,大祭司撒督和先知拿单、示每、利以等人竭力拥戴所罗门。
亚多尼雅想先声夺人,想造成既成事实。一天,他在罗结泉边、琐希磐石那里大摆宴席,宰了肥羊美犊,请了全体王子、各支派的长老,惟独没有请所罗门和拿单、撒督等人。拿单的耳目很灵,很快就得到这个消息,他马上去向所罗门的母亲拔示巴报告:“哈及的儿子亚多尼雅要宣誓称王了,你怎么还蒙在鼓里?国王也不知道,现在只有国王才可以保全你们母子性命……”
拔示巴依计而行。她进入大卫寝宫内室,在国王病榻前跪拜,口称:“万岁,陛下。”
大卫扭过头来问:“你要什么?”
拔示巴回答说:“我主啊,我王啊,您曾指着耶和华在婢女面前起誓,您的儿子所罗门必将坐上您的位置,继您为王。现在亚多尼雅作了王,我主我王却不知道。”
“你说什么?!”
“我说亚多尼雅他今天宰了许多肥羊美犊,请了全体王子,请了元帅约押和大祭司亚比亚他,惟独王的仆人所罗门,他没有请。我主我王啊,百姓都在盼望着您,希望您在荣归主怀之前,定夺谁继承您的王位。要不然,我主我王与列祖同睡以后,我和我儿子所罗门,将会沦为罪人。”
拔示巴正在说这番话时,先知拿单按照事先的安排也走进来了。侍臣低头凑近国王的耳旁说:“先知拿单来了。”拿单走到大卫病榻前,脸伏于地下拜说:“禀告我主我王,你是否果然应许亚多尼雅说:‘你必接替我作王,坐在我的位上?’他今天宰了许多肥羊美犊,请了全体王子和军长,并祭司亚比亚他。众人在亚多尼雅面前吃喝,高呼:‘愿亚多尼雅王万岁!’”
大卫听完拔示巴和拿单的述说,气得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拔示巴,”“婢女在,”“我指着救我性命脱离一切苦难、永生的耶和华起誓,”大卫王歇了一会儿,接着说,“你儿子所罗门必接续我作王,坐在我的王位上。这个誓言今天就要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