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缓缓道,“我家就住在承安一带,宁国士兵杀过来的时候,将我家中所有亲人都屠尽了……我娘为了保护我,让我从河里潜水走,可是我水性不好……后面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梅姨已经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如今她前往承安的计划已经被那条蛇打乱了,此时此刻身在敌国,更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梅姨转身朝着船舱中的一个房间走去,示意裴余殃跟上,她理了理腰间的薄纱缓带,对裴余殃道,“其实说来也巧了,我每年统共就进那么两趟货,上个月才在这江里救了个书呆子,这个月又救了你。”
房间中已经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梅姨看裴余殃立在一旁,招呼她坐下,让人换了白粥上来,又给她碗中添了块白嫩的鱼肉。
裴余殃谢过,又暗中将梅姨的神色打量了一番才道,“我们与宁国交战,百姓最不得平静。常人在战争中无不顾着自己逃命,哪能像梅姨菩萨心肠,还有工夫去救人呢?”
“倒也不能全部都救得了,上个月这附近一带的战况,死伤惨重啊,被这江水吞没的人,数不胜数,我不过是看着那书呆子着实太可怜了,生得俊俏又那么年轻,死了实在可惜。”
梅姨说到此处神色凝重了一些,她的丈夫和儿子原本都是南蛮的文臣,可是却在多年前南蛮与宁国的战争中成了牺牲品,所以她见了那书生,才会起了恻隐之心。
裴余殃低下头,语气中透着浓重的失落,“看来,我是回不了家了……战况如此激烈,家中的那几间铺子,或许早就被宁国士兵洗劫一空了。”
“你家中也是经商的?是做什么生意的?”梅姨眸子瞬间亮了亮,看向裴余殃。
“我国盛产稻米,比起宁国的口感和产量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承安炎郡一带的稻米,大多是从南羽附近的郡里运过去,我家中就是做一点粮食的小买卖罢了。”裴余殃咽下鱼肉,柔声答道。
她帮着黄有财四处做生意的那一段时间,详细了解过各处的粮食产量情况,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但她心中也非常清楚,这样还不足以打消梅姨对她的顾虑,现在走的是水路,想走也没办法走,她必须要先跟着商队到了南羽城,再另图别的办法前往承安打听宁虞姚的下落。
“原来你家是在承安一带做粮食生意的,那你可曾跟着家人一起打理过铺子?”
裴余殃摇了摇头回道,“家中有哥哥在打理,我是女儿家,父亲从来不让我过问生意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梅姨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盈盈。”裴余殃想也不想,便道出自己如今的假名字。
虽然她如今身在异国,但是梅姨作为南蛮的皇商,消息定非常灵通,不可能宁国不知道五王爷的王妃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