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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环儿,又看着火发什么呆?快点吃饭了,在外面跑了一天,也不怕饿?”

姨娘见我发呆,虽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还是温和的把我拉回了现实,毕竟无论怎样,都要先吃饱肚子。姨娘虽然地位不高,又没有文化,大字不识一个,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爱我,她也像天下每一位母亲一样爱我爱得温柔,细致,面面俱到,只是碍于姨娘的身份,有些话不能说,有些是不能做。比如我的生日,姨娘是没资格给我过的,老爷不管这些小事,王夫人不屑于为我花银子,所以我从来没有正经的庆过生。但每年我生日那一天,姨娘都会为我煮一碗面条,只是不敢说叫长寿面。我的生日,只有冷冷清清的一碗面条,虽然简陋,但也是姨娘对我的爱。

其实我知道,姨娘也是很爱三姐姐探春的,只是爱的很深沉。每年探春的生日那天,我和姨娘都会雷打不动的为她吃长寿面,看着她讨老太太的喜欢,渐渐的也被王夫人看得上眼了,姨娘比谁都高兴,虽然探春是她生的却不能叫她一声“娘”。

宝玉又怎样?他虽然样样待遇都比我好,却摊上了那样一个冷酷的母亲,他能得到什么样的母爱?他的母亲眼里能容下的,除了银子,权利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了。就算宠爱她这唯一的儿子,也只是因为将来她这儿子能接管整个荣国府,让她做老太君。想了这些,我不禁苦笑一下,这样一想,我贾环岂不比他贾宝玉幸福多了?

这时我们已经吃完了饭,姨娘也以收拾好了碗筷,正在炕上铺褥子,我脱了衣服就要睡觉,钻进被窝就看到姨娘坐在炕桌边,在油灯下做针线活,就问:“姨娘,你怎么还不睡觉呀?累了一天了。”

“环儿乖,快睡吧。是不是这灯太亮了晃眼睛?我把它弄暗点。”

“姨娘,不碍事,灯太暗了你做活伤眼睛。”

“唉,环儿听话,快睡吧。”

也许是白天玩得太累了,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有迷迷糊糊的醒来,看见窗户上映着姨娘的影子,她还在做针线活呢。看看外面,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几更天了,却也知道是深夜了。

“姨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干吗要干针线活呢?”我不解的问。

“环儿,你怎么又醒了?快点睡,别明天把眼睛弄眍了。”

“姨娘,干吗要赶这么多针线活?是不是太太又为难你了?”

“不是的,环儿,你今年已经六岁了,赶明年你再大点,懂事了,我就去求求老爷太太,送你去家塾里念书。可是这束脩总要准备好,我现在就开始攒银子才行,夜里少睡几个时辰,多做点活,白天拿去卖了好换点银子。”

“正是呢,姨娘,今儿我还想跟您商量,只是没好意思开口。宝玉上学前都认得四五千字了,我却一个字都不认得。我想去找三姐姐,请她教我。”我很期待的望着姨娘,希望她能同意。

“唉……”姨娘想了好一会,叹了口气说道:“你三姐姐在太太跟前的日子也不好过,让太太看见你三姐姐和你走得近,在不待见你姐姐了可怎么好?不认的字也没关系,到学里跟先生认不也一样?”

看着我失望的样子,姨娘心疼不已,只能楼了我哄我道“环儿乖,是姨娘没本事,连累你也让人看不上,不然你现在不也是锦衣玉食的大家公子哥么?”

别人?我突然灵光一现,“姨娘,我去找林姐姐,请林姐姐教我可好?”

“林姑娘?可是你林姑妈的女儿?这么快就来了,真好。”姨娘听我说到了林姐姐,眼里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姨娘,”察觉出姨娘有些异样,我不禁担起了心,“您怎么了?林姐姐又怎么了?”

看着姨娘的反常,我一头雾水,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姨娘向来是绝口不谈主子们的,今儿怎么这么关注林姐姐呢?想着林姐姐那飘逸的气质,空灵的才情,惊为天人的容貌,温婉平和的性格,她就是我心目中完美的女神,要是有人企图伤害她一根头发,只要我贾环在,就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不知为什么,我与林姐姐虽然平生第一次相见,却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也完全折服在她的气质之下,萌生出了男子汉的天性——保护欲。

不好意思扯远了却说姨娘问我“环儿,你见过林姑娘了?她为人如何?”

见姨娘问,我就把今天的事讲了一遍,还说道“林姐姐很好的,好在那里我说不出来,反正对环儿很好的。”

“那真好,真像姑奶奶的样子,那么平和。环儿,你林姑妈可是好人,当初在府里除了她谁也不拿正眼看我,你林姑妈送给我一件我这辈子最珍惜的礼物,那就是尊重啊!多好的一个人,却早早走了,留下林姑娘孤身一人,生活在这府里,林姑娘的日子想必不会好过得了。”说着姨娘叹了口气,我的心也被揪紧了……

突然,姨娘下了很大决心似地,郑重的说道:“环儿,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有朝一日你林姐姐用的找你,就算是送了小命,你也要帮她,听见没有?”

听姨娘这么说,我很不解,心中仿佛有十万个为什么,可看着姨娘严肃的眼神,我只能答应了“是,知道了。”

之后一宿无话,姨娘哄我继续睡觉,却在一旁做针线到不知何时才睡下……

过了好几天,我终于战胜了自己的胆怯,去到了黛玉住的屋子,只见院里没有一个人,也是,大中午的,谁不去歇着,也就是我闲的没事才会在外面瞎跑。

到了门口,却听见老太太屋里的一个二等丫鬟名叫鹦哥的,正给黛玉介绍府里的情况呢,这时我才知道,老太太这么偏爱黛玉,竟将身边的丫鬟派给了黛玉,要知道,整个府中只有宝玉身边的大丫鬟袭人和晴雯是老太太身边的,别的主子们都没有这个福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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