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见过这个人没有?”那两个侍卫踹开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一张画像就问。
我一看那画像,这不就是那个闪进我屋里,如今躲在帘幕后面的那位吗。哦,我明白了,他就是琪官,我当时也就没多想,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就打定主意要就下他。
见侍卫问我,我忙装作害怕状,说道:“没,没见过。”那班侍卫见我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料我也没胆子骗他们,就转身走了,去盘查别人。他们那里知道,这害怕状可是我装惯了的,连精明的王夫人都没有识破,凭他们几个侍卫,就更不会露馅了。
看着那两个侍卫走远了,我忙栓好了门,回身对着帘幕说道:“琪官兄,他们已经走远了,出来共饮一杯可好?”
出乎我的意料,琪官从帘幕后面出来,对我倒头便拜,口中还说什么“大恩大德,结草衔环无以为报。”
我倒是被他弄糊涂了,心想:我哪里对他有如此大恩?
忙扶他起来,口说“不敢,不敢。”又向他做了介绍,他知道我是宝玉的兄弟,也就不与我见外,对我说了实情。
原来他本名叫蒋玉菡,琪官只是他的艺名。他是忠顺王府唱小旦的戏子,忠顺王很喜欢他,却不是喜欢他的艺术,而是对他动了龙阳之性,觊觎他的美色……
原来这琪官本名叫做蒋玉菡,是忠顺王府里唱小旦的戏子,最是妩媚温柔,竟惹起了忠顺王的龙阳之性。
只是这琪官虽不幸沦落为戏子之流,却也是个心性极高,最是自尊要强之人,断断受不了这等侮辱,这才逃了出来,不想那忠顺王见他“不识抬举”,也恼羞成怒,发誓非要捉住他不可,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场“好戏”。
听了他的讲述,我倒想起大约一个月前,宝玉不就是因为这个蒋玉菡,被老爷扇了几个耳光,忙问:“你在城郊紫檀堡的房子呢?你不是躲在那里吗?”
“不知他们怎么知道了我在紫檀堡的房子,竟跑到那里去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有房子?”
“一个月前,有一天,忠顺王府的长史官到了我们家,说是要见宝玉。那时我正好路过,就听见了宝玉说你在紫檀堡买房置地的话。”
“哼!好个宝二爷,我素日拿他当个知己,才告诉他这般生死攸关的大事,他竟然出卖了我。”
“其实这也不怨宝玉,这事换了谁都没办法啊。忠顺王府逼到了家里,又是当着父亲的面问的。况且那长史官说话旁敲侧击的,言外之意似乎是宝玉若是敢私藏了你,忠顺王府可就要拿我们贾家出气了。所以还请你别怪宝玉才好啊,他也不想出卖你,只是实在不能舍了一大家子呀。”
还真是奇怪了,平日里我和宝玉的关系并不亲近,可不知为什么,见蒋玉菡误会了宝玉,我竟然忍不住为宝玉辩解了一番,难道这就是兄弟的天性?
“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忠顺王为人心狠手辣,宝玉要是真骗了他,只怕现在你们贾家早就遭殃了。”
“这么说你真的在紫檀堡呆着呢?他们怎么没捉到你?”
“怎么能没捉到,忠顺府的侍卫到时,我正在吃饭呢,逮了我一个正着,只是我在半路上趁他们不注意又跑了,他们这才到处搜捕我呢。”
“原来如此,蒋兄还是挺机灵的啊。”
“不敢当,三爷谬赞了。只是我听说宝玉那次因为我的缘故,倒被令尊打了一顿,打得很厉害,都下不来床了,可是吗?”
“被打了倒是真的,只是没那么严重,也就是扇了几个耳光,脸肿了几天而已,如今他是伤疤好了也忘了疼。对外只说是打重了,一则省的他再出去惹事,二则也给忠顺王府表表态度,还有就是传到了外面,宝玉在朋友面前还能挽回一点面子。”
“如此说来,我们倒是白为宝玉担了一场心了。”
之后,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互相之间了解的更深,也就越聊越投机,不觉天都快黑了,我这才想起来,我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府里去才行,就忙问他:“不知蒋兄想在那里安置?此次小弟乃是偷跑出来的,天黑前须得赶回去,等下次再来找你,咱们谈个痛快。”
听我这一问,蒋玉菡倒也犯了愁,他还是真没地方可去了,如今忠顺王府已经部下了天罗地网,还能去哪里呢?
我也在心里暗自思量:凭我的关系,把他安置在玉膳居倒也不成问题,可这里好歹是林家的产业,倘若他被逮了回去,岂不是给黛玉,林忠找了麻烦?最好还是远远地避开林家才好。
猛然间我倒想了起来,前段时间,姨娘的一个堂兄弟名叫赵国基上京来做生意,说是想盘一个铺面,还是姨娘借给他一些银子,又让我跟着一起看的房子。不如就让蒋玉菡去赵国基那里躲躲,过了这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我带着蒋玉菡来到了赵国基的房子,说明了来意,赵国基自然没有不允之理。我安顿好了蒋玉菡,看看天就快要黑透了,连忙要往家里赶。
这时蒋玉菡倒想起来一件事,就接下当时宝玉给他的那条汗巾子,托我还给宝玉,我接了,才告诉他那不是宝玉的,而是宝玉的大丫鬟袭人的。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真是不能再晚了,连忙道了别跑了回去,却见我平日里常走的那个小门已经关了,我也只好绕了远路,谁知到处躲着那些查夜的婆子,不想却遇上了袭人。她一向都是看不起我的,更兼一直怀疑宝玉被打了就是我挑唆老爷的,对我也就更没有好脸色看了。我其实也不想搭理她的,可想起蒋玉菡的托付,只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就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袭人姐姐好。这是一个朋友托我送还给二哥哥的,麻烦袭人姐姐转交吧。”
我递上了那条汗巾子,袭人一眼就认了出来,也想到我也认识了蒋玉菡。她拿过汗巾子,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我只道她去给了宝玉,却没想到她竟然去了王夫人那里告密,也怪我大意了,竟忘了彩霞曾告诉我她是王夫人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