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镇,烟馆大堂,朱辞想过很多种见面的方式,当然包括这最理所当然的一种,但当他真正来临的时候,朱辞右眼皮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
“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地方,不过能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你不这样觉得吗,朱辞。”说话的是个男人,右手手指平摊挡住鼻子,微皱起眉头,眼神在这不大的烟馆环绕着。
烟馆大门正向官道,可以看出这烟馆在烟镇的地位,三角形建筑,共三层,上窄下宽,门上牌匾因火两个字倒是有些味道,四层台阶,不高,台阶上刻着结缘,进了大门就是堂,堂内非常简单,里里外外五六个跑堂的给座上这些专门跑来尝宿南的上上水和小吃,宿南只在这边有些名气,流传甚小,不过比那些所谓的大陆名烟的也是不惶惶多让,所以倒是有些跑江湖的人来捧捧生意。
“你问不出来什么,我不会说的。”朱辞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被人从烟馆地窖里拖了出来,皱着眉,试图睁开因为好几天没见阳光紧紧闭着的眼睛想要看清他身前的这个人。
“我不想问你什么,到了我的地方,我不问,你也会说的,每一个来我们里舟卫大牢的都什么不想说,最后不还是说了。”男人确定了没什么危险,收回了打探的目光。“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制造点惊喜呢,看来你山穷水尽了。”男人嗤了下鼻。
朱辞真如他所说的不再说话了,他双手被倒扣着使不上力气,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开始打探起周围的人,这些人统一身穿黑色鱼鳞衣,头戴黑色束带,脚穿官靴,领头这个人腰配翡翠銮带垂着腰牌,里舟两个烫金字晃着这个小馆所有人的眼睛,袖口有三条金丝,眼睛注视着他。
“真要顽抗到底,那我就只好打昏你带你走了。”说着,走了上来,带着胜利的笑容,刚要出手。
“浮水游龙”朱辞猛然张大眼睛,暴**光,一个转身甩开身旁两人,顺手抽出旁边黑衣人腰间刀对着身前男人劈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突破了到了上境期??”男子抽身而退,“不过刚到上境,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说的极具轻松,神情却不自觉地凝重起来,飞退到馆外,朱辞的刀也跟到了馆外,左脚踮起,回身又是一刀从下由上,“浮水甄冠刀!”就算他一直保持这一个尽在掌握胜利者的姿态,看到这套刀法也是惊呼出声,“原来十年前王珏灵是你救走的,大人物要灭王家你都敢插手,既然你得到了这套王家纵横数十载的刀法,看来王珏灵也一定是死了,那我倒是谢谢你替我杀了他,回去我升官发财一定多给你烧纸”嘴上说着,脚下却没有停,轻划出去,像随风摇动的一叶扁舟,步伐巧妙的躲着朱辞来势汹涌的刀,既然躲就是怕,连里舟卫这样的庞然大物派来的人都怕这刀锋,旁边的随士更是不敢轻易动手,大敌当前,小命要紧。
“既然听说过这刀,我给你个机会,里舟卫我惹不起,我放你条生路。”朱辞刀把向上刀尖冲下,刀锋一转,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刀在空中拐了三弯,右手刀变左手刀。
“哼哈。”男子一笑用行动回答了他的话,“泰望,骀剑。”没有抽腰中佩刀而是从翡翠銮带里抽出一把软剑,剑身三尺,通体雪白,男子左脚向前一顿地,弓腰,抖腕,一气呵成,软剑在落叶中纷飞。
“嗖,嗖,刺啦”伴随三道声响,朱辞闪身稍慢,从左肋到锁骨被划出三道伤口,一浅两深,深入骨髓,“卢春三望!”这次换回朱辞惊讶了,想想也是,能在里舟活这么长时间的人,谁没点底子。
“呵呵,你的浮水甄冠刀虚有其表,不图其神,招式有架而无灵,你打不过我。”男子眉目之间显出得意放松的神情,好像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我输了,能让我抽支烟吗,我都可以告诉你。”朱辞扔掉刀,任由随士将他双手缚住,不做抵抗。
“早这样,我们都轻松。”重新把软剑缠绕到翡翠銮带里,给随士使了个眼色,随士心领神会跑进烟馆拿出一支宿南给朱辞点燃,朱辞深深的吸了一口,被烟呛着咳的满脸通红,不断地吐着口水,甚是狼狈。
用肩膀上的衣服使劲抹了抹嘴说道:“其实你对这次要找的是谁,他是干什么的也不太清楚吧,我只说四个字,你让周围人退下,剩下的我才能说。”
“那四个字?”
“白衣,白发。”
“你没骗我,你确定是他??我不信你。”
朱辞不再说话,含笑看着眼前男子,男子眼睛窦起,青筋爆出,额头已有细密的汗珠,眼珠不停打转思考着什么。
良久,男子再次开口:“你们都退下。”随士应声而退,“我凭什么要信你。”男子声音极低却又有些不稳定。
“呵,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上头什么都没告诉你吧。”朱辞看了看男子袖口三道金丝又说道:“你熬到三线级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你的上头什么都没告诉你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朱辞突然向前伸腰凑到男子耳边,“就连里舟庭里坐的那位也不敢说都知道,为什么派你们来,做做样子罢了。”
还没等男子反应过来这段话,朱辞突然向男子脖子咬去。
“啊,你******,你嘴里是什么东西。”男子惨叫一声捂着左手臂,男子警惕心虽然减弱也不是全然没有,躲得及时,那本该咬在脖子上的伤口换到了手臂大臂上,伤口咬的非常深,一片血红。
“哈哈。”朱辞躺在地上笑了起来,露出一嘴崩碎的牙,“血鞠红你不会不知道吧,咱俩地府再打吧,哈哈。”
“那我他妈先砍了你。”随士们听到声音跑了过来忙架住男子询问“大人,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伤到哪了,用不用小的帮您杀了他。”
男子沉默不语,表情阴晴不定,突然咬紧嘴唇喊了一句:“拿刀过来。”
随士抽出腰间佩刀递到男子手中,男子又抽下了头发上黑色束带,绑到大臂与肩胛骨连接之处,使劲缠了几个弯,右手举起,手起刀落,左臂应声而断飞到朱辞脸旁,鲜血喷了随士一脸。
男子脸上豆大的汗珠有些躺进衣服里,有些掉在地上碎八瓣,脸色白的可怕,紧咬着嘴唇,双腿支撑不住身体跪坐在地上,右手用刀当作支撑,虚弱的呻吟道:“去看看那家伙死了没。”
随士也有些惊愣使反应都比平常慢了些,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回道:“大人,中毒身亡,死透了。”
“整兵,收队,清点人数,不用汇报。”
“是,大人。”应了一声向后大声喊着,“整兵,收队。”然后又回过头向前迈了一小步等着男子下一步指示。
“哼,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自己的命自己看住了,我就是一只手也杀你如拔草一样简单,弄辆马车,我要休息。”男子脸色阴沉的吓人,闭上了眼睛。
随士拱手半响回了句:“是。”
烟镇,一行像被黑色帘幕遮住的车马队远远驶去,偶尔风吹过来掀开马车的绸帘,还会看到里舟两个大字提醒着人们应该避让。一场战斗,一人断臂,一人赴死,被烟镇人民当茶饭后的笑料听评书先生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