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的野花开的正盛,麻雀与晨凉缠绵在风里,蜻蜓震动着翅膀与野花玩得正欢快,山野中的蝴蝶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徘徊,阴影穿过丛林,跳过小溪,也跳过荆平一行人的头顶,在阴影的尽处斑驳的城墙出现在清晨朦胧的雾色中,展落在人们的视野里,墙砖上有风雨洗刷不掉的沧桑过往,在这千年古今,它经历过数朝数代数任王,千年前,天地不仁,人如狗,天下割据,百国争霸,王第甲是一个老实勤奋的农民,有一天他召集村民说了一句当时很可笑的话,我要百国并一国,你们都是将军,于是三十个在当时被当成疯子的人跟着王第甲扛着锄头起义,不到一年便屠了王晋,三年收了二十国,最快的仅仅用了十三天,后来这三十个疯子农民被称为开疆三十帅,王第甲把百国剿成了一国,封号为梁,自认梁皇,划地,建城,城池建成的那一天,王第甲在城门外坐了一天,傍晚站起,单手持剑写一个字,京,从此这座城就叫京,京也慢慢地变成了都城的代表,继梁之后有过疆土最大的溧镶,有过兵不血刃靠一张嘴就得天下的北冀,有过只有一任皇帝的大攸,朝朝代代,如今大赵朝的天下,这座城依旧是这座城,时间久了,已不清楚到底是人在选城还是城在选人。
城墙向左看没有尽头,向右看依然没有尽头,荆平抬起头仔细的看着这座沉默不言屹立天地间的雄称感慨道:“这就是天下第一城,京城吗?王第甲,千古仅一帝,万载此一人,古人诚不欺我,从不谙世事的农民到如此成就,我们的起点不知比他高过多少,可谁又能有如此青名,万卷史册,他也当得起第一。”
京城门有十二洞,因为人口太多,怕造成拥堵而建造,然而今天依旧堵了,准确的说是停了,因为有一行车马在缓慢行进着,荆平看着自身前经过的浩大的马车队,车前的帷帐紧紧遮盖着看不见里面,除了头车皆是装扮朴素却带着股肃杀之气,头车牵马六匹使得这有天下第一城美誉的京都也显得窄了些,金嚼银链海虎皮的马鞍,马车有一人多高,车尾部带有弯型楼梯,凤首形状的四角边沿挂着四个风铃时不时的发出清脆的响音,六个轱辘重重的碾压在地面上,铃铛上面挂着红金色线绣的罗字随着铃铛声音摇摆不定,字非常的小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字相当的大。
城内主道上的高出地方凡是能看见的都被形形色色的人站满等着观看,以便成为他们茶前饭后的谈资,在他们之中有两个人,一个身穿黑色长袍,不是什么名贵的材料但是一般人家也穿不起,鬓角有些苍白却也遮掩不住他的英武之气,另一个满头白发弯腰驼背拄着拐杖的老者,连走路都微微颤颤,穿过人潮却也没人愿意多看他们几眼,但是这两人不同,他们两个来不是为了看车队,黑衣长袍的男子进京也只比车队早了半个时辰而已。
拐进小巷,黑衣长袍男子刻意放慢脚步与那老者并肩而行。
黑衣长袍男子呵呵笑道:“几十年没回来了,这还是老样子,除了人多了,也没怎么变。”
老者唏嘘道:“除了这疆土没变,京城还是京城,剩下的哪里没变,想当年的红砖墙绿瓦房如今已不多见了,你的车队进城了,你怎么没坐车进来?”
黑衣长袍男子扶了扶衣袖摸着现在的青砖墙说道:“车里面坐不坐人不重要,只要它代表我就足够了。”
老者沉默了一会:”公子来了?“
”来了,我罗郴的孙子总要有些担当,这是他的磨练同样也是我的,况且他也到了进院学习的年纪。“
”何必非要如此,哎,你什么时候去见……“
”过几天吧,还有些老朋友要看望,走的走散的散,还在这座城里的没几个了,甭管现在如何,情谊不能忘。“
京城主道上,车队愈行愈远,尘埃落定。
城门开放,城外早已排起了长队,顺次进城。
没有先前压抑的气氛,任平生又开始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这京城就是不一样,连守城的门卫最低都是结气,果然是大手笔。“
女孩撇了撇任平生嘟囔道:”真没见识。“
任平生尴尬的挠了挠头继续没见识道:”刚才的车队是什么人,好大的排场,连皇宫护卫都为他们开路?“
女孩哼了一声说道:”那是英武王罗郴的车队,他是两朝元帅,年少便跟随先皇打天下,天资异禀,八百人就灭了郸云一万五的军队,先皇派他攻打池斐,他对先皇说了十二个字,剑无鞘,刀不藏,城不破,鼓不绝,破池斐血战七天六夜,他便打了七天六夜的鼓,或封勇武侯,西北木格来犯连破三城,抢粮烧地,他又被派去西北镇压木格,五年就收复城池还打退木格十三次,从此不敢再犯,加封异姓王,英武王,从此便一直镇守西北,而那时的他不过二十五六而已,可算是自开朝以来最年轻的异姓王了,这一守就是几十年,他四十岁生日时先皇为他提了一首诗当做贺礼——‘二十岁似剑,直指西北残阳,长风几万里;四十载如钟,笼罩边疆零星,苍茫云海间’,至于他自身境界,尚不知晓。”
荆平静静地听完道:“此等人物,怎能不让我辈心生敬畏,故事总是精彩纷呈,引人入胜,又有谁知道当中的苦痛。”
四人穿过悠长的通道,到了尽头,明媚的阳光照在了众人的脸上扫去那些阴霾,就连一直冷着脸的女孩也不由的翘起了嘴角:“我家就在这里,一会会有人接我,咱们就此别过,救命之恩,他日奉还,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到映乾府来,我叫木喃。”
话毕转身便走,在明晃晃的阳光下,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金缕衣。
昂然捏着下巴思索道:”她竟然是木家的人,看样子来头还不小。“
荆平收回视线问道:”木家?是什么?“
昂然笑了笑:”你还真是不问江湖,木家是京城著名的武学世家,功法底蕴深厚,高手无数,估计她这次是偷着跑出来的,否则就那个半吊子执乐师不可能有机会。“
荆平呵呵说道:“跟咱们没有关系,咱们还是先找住的地方,明天去打听打听学院,看看咱们去哪个合适。”
昂然把双手枕到脑后向前边走边说道:“平啊,你还是太年轻啊。等你真正进入到了境界,你就知道兵器功法有多重要了。”
荆平心里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有浮水甄冠决,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这么说话。”
心里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