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道家”之易像数学与“儒家”之象数,在分歧点上,因何相异?先天八卦,后天八卦,在象数的发展上究竟起到怎样的作用?中华文明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哪一种因素起主导地位?究竟是难于说清。一本薄薄的易,由一而生文化之无穷,可谓大哉易也。更有后来印度传来的“佛家”文化,似乎也与易,形成某种默契,并衍生出神秘的东方“禅宗”文化。易的作用,大矣,乾卦,始作天。玄奥似在这里。
车窗外的风景干净清晰,车子跑得飞快,且不管象数,如何入手。眼前的大好时光,不如去睡它一觉,让那些乾、坤、离、坎、震、巽、艮、兑,天地、日月、山泽、风雷,在久远的时光,保持一份神秘。总有需要的一天,它会自动出现。
夏日读易,终是无所得。想起前段日子,朋友推荐的一首《秋日读易》古筝曲,虽时令未到,然,心是无甚分别的,在易的境界中,浑然忘我。且去一听,消夏,安心。
孔子学易,玩索而有所得。可见,世间事大可不必认真。人活世上,草木也是一生,宇宙方寸,何处不是玄机。作为血肉之躯的人,要向大自然学习的东西很多。只这个心,晃晃荡荡的,似乎没得个着落,因此说,加强自身修养,就是要把对外界的原始欲望收拢起来,让心灵混沌如初生的婴儿。只要心灵有了释放的缝隙,即使世界坚硬如磐石,顽草也会从中萌发。学易、读易,只是人向自然靠拢的一个姿势,出世入世都不是问题的症结,关键是怎样游戏好这个世间。
时间是个绵延的存在,它一直伴随我们的一生,直至生命的结束。人的时间极其有限,因此客观地对待它是衡量我们生命是否充实的标准。快乐的日子,时间容易流逝;忧伤的生活,时间是一道我们怎么也跨不过去的槛。理性地对待时间,涉及到生活态度的选择。以我们真诚的心去呵护那些转瞬即逝的日子,它的或长或短,仅仅取决于我们心头那些飘忽不定的情绪。无论怎样,我们要学会把上苍珍赐给我们的时间,一分一秒地用好,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在时间面前保持宠辱不惊的态度,是人生境界的一种完美体现。
◆ 面对宠辱不惊的时间
过去、现在、未来把时间划成人生的三大阶段,而实际上,我们能把握住的时间,仅仅是一个“流逝”可以概括。它属于我们,其实也并不属于我们,它不断在消逝。
“我依然是父亲生命路程上的一丝黄飘带。
时间的厨房,死亡是一把菜刀。只有经过它,生命的醇美甘甜才能飘散。
我意曲盎然。阳光里彻底的体验。曲终人散。落英无声。”
这是我几天来最郁闷的时候里,在西祠胡同看到的一篇署名“时间落英”网友的贴子《谈谈我阳光在生命终点微笑》中的最后几句话。因为一整个下午都在计算一些无聊的数字,当结束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所以我累得直不起腰,后来看到这篇贴子,心情愈发愁闷。便关上灯,在黑暗里静静沉思,回了贴。
对于一个人的行为,或悲。或喜。或伤。旁人的劝告能起多大的作用,这跟当事人的心境有关。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便是这个理。我只是在想,所有的快乐或忧伤的心情,它其实只是时间长河一段小小的涟漪。在当下,我们执著于自己的心境,被妄想意识层面控制,无法看到前方更远的路径。这时候,如果给我们的心灵一段短短的时间,再坚持一下,也许前方柳暗花明的春色,会层层凸显。
坚持,在任何时候都是最重要的。即使一切永无明朗,想想,其实我们并没有失去什么。只是时间给以我们的,重新还归时间而已。一切尽可以豁然。
在我们的一生,这个物质的躯体,在红尘滚滚的人世,存在,仅有的一个目的。就是诠释时间空间驾构的经纬。它把时空的作用表现的酣畅淋漓。没有物质的存在,时空其实对于“我”这个个体而言,完全没有意义。至少我是这样自私的认为。
得到与失去,放下与舍弃,以行云流水永不居的心境寂静对待,是佛家明心见性,妙悟菩提的必定过程。因为我们是凡人,无法进入如此澄然的境界。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在世界凌驾物质之上的层面,那个寂然不动,无来无去的“性”之所以与我们发生了联系,是因为它的“体”在自然万物“用”上呈现。它多么深刻地与时间空间发生了关系,与人世各层面的物质交融在一体,终于形成了我们的“情”。而“性”与“情”又是中华传统文化的全部重心所在。
《易经》有言:一阴一阳之谓道。其实已经明了人生的构造。时空本身是一种形而上的存在,一阴一阳,昼夜转换。这是“性”上的本来,而为什么为我们所感知,是因为我们“情”上的作用。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间四月天,韶华老去;本来无一无物的时空变得丰富多彩、意曲盎然,是我们的心与它发生了联系。世界之所以是现在的作用,我想仅仅是因为我们动情了。
所以佛陀是在还清他所有尘世间的情债后,才在菩提树下,因启明星的刹那照耀,悟道明性。这个物质的天体为什么与佛陀发生关系,一个理由应该是佛陀是见“情”过来的人,星光闪烁的须臾,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从时空里得到的,终究要还给时空。他经历了从“情”到“性”的过程。
或如禅宗六祖慧能所言,本来无一物,何故惹尘埃。为什么有本来,是因为有过,有“情”过,才可以见到这个“性”。一阴一阳之谓道。我想诚然是理,当然它在世间的妙用是另外的道理。
所以在佛法中,如《楞严经》提过心能转物,即是如来。其实就是由心境所造,只是对时间空间的转化。鬼神之理应该如是,寂然的心可以感悟世间极微妙的变动,花既然有生命,树可以呼吸,一粒种子可以在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时间开出无数的花朵,人能够在我们无法想象的境界上来到这个世间,它为什么不能有另一种状态的生命?
一切是空无的,所以佛法灭情见性明本来,寂空蕴涵大玄机,电闪雷鸣虚空中。
然而“情”在现实中是无法舍弃的,否则世界将进入荒芜空荡的层面。由此我想起了《易》。它从几千万年的积累而来,立在中国文化的源头,六十四卦隐隐约约闪烁的更是形而下“情”的世间妙用,也说了“性”,然而这枝最终借用西域传来的佛法完成。彻底的出世。是有意或是无意,无从考究,只是真切体会到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悲天悯人的一面。
记述孔子言论的《论语》、后来的《孟子》、《大学》、《中庸》以勃然进取的姿势从此界定中国文化人世间的主流;而孔子的“性”说,则以丰富《周易》的内容体现,“子不语,怪力乱神”,说了等于没说,所以唯物学者认为孔子是反对唯心的,其实“子语,怪力论神”已包含在易的内涵中。
人与这个世界,人与人,甚至宇宙,时间空间,完全是“情”在起作用,后来便慢慢形成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社会等各种形式,正面的教育由儒家完成。“情”的作用可谓大矣!
老子的《道德经》、庄周的《南华经》,则从反面论述了“情”的作用,它也从相当大的层面上完整了、构成了易中隐约谈及形而上“性”的内容。同时伸出一只手,为遥远以后东汉末年佛学的传来,指明其在中华的方向。
时间的厨房,死亡是一把菜刀。只有经过它,生命的醇美甘甜才能飘散。只是啊!对于死亡而言,在时间的层面,它已不复存在。有“生”,其实就是“死”,在默默中,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死去,躯体在逐渐地老去。我们的一生是完整享受死亡的过程,或者不自觉。在我们每一刹那接受死亡的过程,再提及死亡毫无意义!这不正如慧能六祖所言,“本来无一物,何故惹尘埃”偈语的另一层妙用吗?
所以在中华浩如烟海的文化中,道家杨朱派的不拔一毛利天下,墨家的摩顶接踵以利天下,儒家的有限度自私,我赞同后者,我们的“情”只有与时空发生了关系,才有其存在的必要性,所以在我们每一刹那死亡的过程中,从利国家社会及个人的角度,有限的“私”是必然而正确的。我们只拥有属于我们的时间,前面的过去,包括苦难、幸福让它彻底地遁入时间;而拥有前方滚滚而来的时间,是生也是死。我们珍惜自己拥有的时间,也就是珍惜生命,因为消失的时间是什么,我们不知道。因为它不断的死亡。即将到来的时间是什么。也不知道。因为它不断的重生。
生命究其然是时间体现作用的一种方式,在时间的面前,选择有无数种,其根本的态度,一个“放下”或“舍弃”可以概括。坐着时是时间,躺着时是时间;快乐欣喜时是时间,忧伤愁苦时也是时间。前人言:时间是一剂良药,它可以治愈一切的伤痛,其实道理就在这。如果我们始终保持一种灿然光明的心态,把一切的不快归结于走过的时间,把对未来美好的憧憬,托付给即将到来的时间,那对我们的人生来讲,是一道有多种解法的方程式,人生道路的选择也更有余地。
爱因斯坦有一句名言:“我从来不把安逸和快乐看做是生活目的本身——这种伦理基础,我叫它做猪栏的理想。”活着是一个快乐的过程,它包括启程与到达两大命题。在如今,当活着不成为困扰我们的问题后,怎样活着,怎样在大风浪或平凡琐碎中,还能鼓足勇气和力量,健康、坚强、乐观并如愿的活着,似乎每个人都有其一套活命哲学。即使我们还不能做到彻底听天由命,随遇而安,让内心获得一种绝对的自由,但总体还是随大流,从世俗。因此我赞同《庄子》中真实的活着,以及珍惜生命,不为种种身外之物所役使的人生哲学。
◆相信到达如相信启程
两首歌从我不知名的起点启程,它们将慢慢到达人生的终点。但我们明白,所有的过去其实就在于心里。
在清晨,朦胧间,我闭上眼睛。在思维触及的黑暗轮廓,出现一幅画: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盘旋如盖;树下围着一堵墙。一缕欣喜,像一股清风掠过湖面。
我看到树下围墙有字的轮廓,所以我努力睁大虚拟的眼,在不可触及中,它倏忽消逝。然后,我睁开眼睛,阳光已是无边灿烂。在车上,窗外,远远的群山连绵不断,树与树挽着互相接近的姿势,它们站在时光的一隅,以静默的姿态,与遥远对峙。我多么想延续这种跳跃的画面,在路过的早春清晨,抓住些什么,记住些什么。有些过去其实也这样,在时光的外围,层层叠叠。开谢如花。它们消失了,在光阴一如既往的陈旧斑驳中,像树一样地存在,叶子一样地落下,而后老去。
树上有很多很多的小鸟,它们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鸟声“啁啾”;许多许多的小草,一夜之间,披上油绿的春色,活泼生动的春天,近在咫尺。
春天到了,一些人离开;一些人出现。海水拍打着礁石,儿子在一个暮色如水的傍晚,拉着我的手,在棋盘上搬弄着棋子,他稚嫩地说,爸爸,我们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我不知道,这句话,他从哪里学来,但此刻的表达却如此熨帖如水。有关他幼时的片段,他或许忘记了,我还记着。是的,春天到了,一些生命在成长,一些故事在叙述,远远的浪涛声,在重复中完成潮汐周而复始的涨落过程。活着,真好。从一种启程,我们便开始接近到达。
几天前,一个十多年未见的三明同学士为找到我,他告诉我一个很惆怅的消息,一个同样毕业后十多年音信全无的同学强走了,永远地走了。因为是春天,为的说话不带有悲伤的色彩。也许仅仅因为,人世间生离死别的故事太多,所以我们麻木了。
我还记得,在那年遥远异乡除夕的夜晚,菁菁校园里,强、为和我三个福建老乡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周围守岁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着,也实在是没有更多的话要说,我们在黑暗中醉了,睁大着眼睛,沉默着。
这是我一生中第一个在外地过年的除夕夜,在时光慢慢延伸的今天,我看到一种黑白、斑斓的记忆闪烁,它们多么深刻地镌刻在时光的那头,像新剥壳鸡蛋的青春,洋溢着抑制不住的新鲜。那时我们都在,青春也在。
在半夜,我与强醒来,煮了一锅的元宵,我们轻声低气,在灯光中,偶尔看见为的眼皮眨巴眨巴的,忍着笑,我们没有主动叫他。他也跟我们耗着,因为面子问题,他装作没有醒来。我与强端着碗,便到宿舍的走廊去了,那年元宵的香气、“哧溜哧溜”咀嚼食物的声音,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在往事的天空散发着飞扬的色彩。
强当时跟我说起了喜欢的一首歌,王杰的《心痛》,说起那部电影,王杰扮演的主角,与他历经坎坷的儿子,在多年后相遇,电影中即时响起的这首插曲。在往事中,强的脸上陷入迷茫的悲哀,他用一种很伤感沉重的语调,不厌其烦地向我说起《心痛》这部电影与歌。然后在吉他的伴奏下,掀起属于他过去的一页页。歌声中,隐有泪光,当时我没有注意到。因为年轻,同样,我们不想深入彼此的深处。
强靠在墙壁,没有说话,看着我后来弹起西班牙电影《被禁止的游戏》里面《爱的罗曼斯》古典吉他曲,学生时代,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跟强学吉他,也仅仅是学会这一曲,但有这一曲,对我而言、也够了。就像此刻,我就着电脑里传出的这曲多年前的音乐,想起由《爱的罗曼斯》带来的记忆,想着那年除夕夜,为在沉睡。黑暗的走廊,不时掠过的风声,心头也怅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