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被欧春暖堵在了房间里。我的头还涨得厉害，分不清东南西北。“江流儿——”欧春暖大声地喊着，眼泪喷涌而出。“你怎么啦？”我迷迷糊糊地问她。“江流儿，你……你自己看。”欧春暖指着床上，气得直跺脚。我坐起来一看，只见东方月趴在我的床上，睡得很香。她衣裙不整，头发凌乱，一条颀长的腿压在我身上。我感到全身一麻，从头凉到脚。“我……我……”我喃喃着，不知道该如何向欧春暖解释。“怎么回事？”欧春暖把房门关上，指着我问。我摇摇头，真的回忆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
“东方月，你也太卑鄙了。”欧春暖把自己的背包砸在了东方月身上，东方月醒过来了。“我怎么在这里呢？”她傻乎乎地问欧春暖。我看看手表，早过了我和欧春暖去学校的时间。“东方月，你给我起来，把事情说清楚。”欧春暖把东方月从床上拉下来。东方月的酒意还未完全消去，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她挣扎着想起来，腿一软，又躺回到了床上。我想东方月在我们喝醉后，她独自又喝了很多。“欧春暖，对……对不起，昨夜我走错房间了，走错了。”东方月向欧春暖道歉。“什么走错了？你是故意的，故意的，你早就不安好心了。东方月我恨你。”欧春暖抓起一个小凳子想砸东方月，我连忙跳过去拦住了她。可是欧春暖的凳子已经砸过来了，我伸手一挡，凳子砸在了我的胳膊上。“啊！”我痛得大叫起来。我的胳膊还没痊愈，被凳子一碰，整个手臂都麻了。“江流儿，你还护着她！这一切都是她精心设计的圈套。”欧春暖说，“走，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我看了东方月一眼，退到了欧春暖身边。
“江流儿，我昨天晚上真的喝醉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晚上起来上了一趟洗手间。”东方月说。她走到欧春暖面前，拉住欧春暖的手，恳请她原谅。欧春暖看都不看她。“江流儿，快走呀！”欧春暖催我。东方月的脸变成了死灰色，她颤抖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我想起自己答应宋纲的承诺，东方月还未走出心灵的困境，我怎能撒手不管呢？“欧春暖，真的是个误会。昨天晚上我们都喝多了。”我对欧春暖说，希望她能谅解。“你不走，我走！”欧春暖看着我，“江流儿，我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了。”她嘭地拉上门跑下楼去了。
我刚要去追，东方月突然抱住了我：“江流儿，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离开我的。”我用力扳东方月的手，东方月抱得更紧了。“东方月，你冷静点好吗？你知道的，我只是你心中替代的那个人，而不是你真正要找到的人。”我想把自己和东方月的关系说清楚，但越说越糊涂。“江流儿，我不把你当替代的人，我……真……真的爱你。自从你住进我这里开始，我就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感觉失去很久很久了，现在又突然回来了。你说我会放过吗？不会了。永远不会了。我只怕一松，你就会消失了。就像那年春天的满树桃花一样，一夜间就没了踪影。”东方月的心门突然打开了，把憋了很久的话全都掏了出来。我知道她又陷入了冥想之中，趁她不注意，我挣脱出来，向街上跑去，我要把欧春暖追回来。
东方月开了车跟在我后面，她紧盯着我，全然不顾街上车来人往。我不敢跑得太快，怕她一旦失去理智，会酿成大祸。欧春暖已经无影无踪了，再追也无益。我停了下来。东方月把车子停在我身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我。
“东方月，你把我害惨了。”我对她说。“江流儿，我怎么会害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付出。”东方月很轻巧地把话题转移了。我看到边上有条小巷子，一头扎了进去，我想东方月总不会开着车跟来了。我默默地走了十多分钟，一回头东方月还跟在后面。“你怎么像个特务！”我很生气。东方月流着泪说：“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说过的永远不离开我。”没想到我的一句不经意的承诺，东方月竟当成了海誓山盟。
我当着东方月的面打电话给欧春暖。欧春暖竟接了，我大喜过望。我问她在哪里，她不说。“江流儿，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我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我太累了。”欧春暖说，“我再也不能帮你了，希望你能把这个纪录片做好。”欧春暖挂了电话，那嘟得一声，在我的心里重重的响了一下。
欧春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虽然很平静，可我知道她的决心已经下了。她早就对我说过了，如果我和东方月的关系不理清，她就离开我。这一刻，我突然有种心痛的感觉，那感觉是那么地强烈。
“我要回北京去。”我对东方月说。
“我送你去，车子就停在巷子口。”东方月说。
“你不要给我添麻烦了。”我生气地说，“你知道吗？我的爱情就要被你毁了。”
“我对你这么好，怎么会把你的爱情毁了呢？”东方月傻傻地问。
我真是要吐血了。我知道她是故意和我搞浆糊。我打了辆出租车赶回北京去。东方月的车子就跟在后面，她像是走火入魔了。
到了欧春暖家，我按了门铃，没有人。我问了边上的一个邻居，邻居说欧春暖拉着个大箱子已经走了。我坐在欧春暖家门口的台阶上，想着欧春暖再也不回来了，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我后悔极了，自己一心只想着帮助东方月，而忽略了欧春暖的感受。我换位一想，要是自己处在欧春暖这儿位置上，也会想不开的。
“快上车吧。我们去把欧春暖找回来。”东方月说，她看到我这么难受，态度有了变化。我说欧春暖已经去法国了，再也不回来了。“也许她还没有飞离北京。”东方月把我塞进车子里，车子飞一般地朝首都国际机场开去。
到了机场，没等东方月停稳车，我就跑向机场候机大厅。欧春暖还没有走，她低着头，手里抚摸着什么。走近一看，我不由一阵感动，欧春暖手里把玩的正是我送给她的那瓶松兰堡最昂贵的防晒霜，我知道她还没有放下我。“欧春暖，我们的片子还没做完呢。”我笑着说。欧春暖抬起头看着我，很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我不能陪你做了。”“我离不开你。”我去拉她的手，她轻轻地把我的手推开，叹了口气说：“江流儿，我尊重你的选择。请你也尊重我的选择。”欧春暖盯着大屏幕里的时刻表，红红的时间在轻轻地跳动着。
“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我对欧春暖说。欧春暖摇摇头，说：“我也试着去理解过，但我发现自己不能容忍另一个女人插在我和你之间。再说东方月也不是个单纯的女子，我发觉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我只有选择放弃。”“可我在乎的是你。”我说。“我知道，但你只能爱一个人。”欧春暖说，“东方月已经抓住了你的心，你觉得能逃得了吗？”我说自己的心思没有在东方月身上，只是想帮她走出心灵的困境。欧春暖沉默了。
“欧春暖，我们回去吧。江流儿到你家，看到你走了，他可伤心。”东方月跑了进来说。
欧春暖看到东方月，神色一变，站了起来，说：“我登机的时间到了。”东方月跑过去拉住她的手，欧春暖把手一甩，朝登机口走去。“欧春暖。”东方月大声地喊着。欧春暖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回过头去，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你怎么不去拉住她？她出去了就不会回来的。”东方月埋怨我。
我呆在候机厅里，耳朵里满是飞机起飞的嗡嗡声。“她出去了就不会回来的。”东方月的话不断地在我的脑子里回响着。我感到自己的脑子都要爆裂了。
在回松兰堡的时候，电视台的领导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欧春暖已经请假了，他会再给我派一个同事过来的。接了这个电话，我的心彻底凉了，欧春暖这一次走得决绝，连自己的后续工作都安排好了。
“我会照顾你的，江流儿，你不要太伤心。也许欧春暖过几天就会回来。”东方月说。
“我不用你照顾，东方月，都是你害了我。要不是你，欧春暖不会离开我。”我对东方月大发雷霆。这一次东方月竟没有害怕，她只是深情地注视着我。“江流儿，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感觉到我对你的好吗？”东方月问。
“没有。”我冷漠地说。
“你撒谎。就算你说的是实话，我也会像多年前一样地爱你。我不在乎你对我好不好，我只要自己全心全意地爱你。”东方月说。天那！她这是什么逻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