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大。
楼黎把人骨念珠递给了一个女人，不，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妖。
“啊，竟没想到那么快。”尚莫离轻叹了声，似是惊奇和无奈，但她却面色不变，好像只是一件寻常小事。
一瞬间，落下的雪再次飞起。尚莫离微微一摆手，漫天大雪中出现了一颗冰晶做成的树，数不清的枝桠上，挂着无数人骨念珠。
“死鸟。”
死鸟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妖类，称不上是活着的妖，但也不是死了的妖。死鸟是无数妖类中最稀少的，天上地下也不过只是个个位数了。其他古妖者的天赋都是随机产生的，而死鸟却是例外，他们的天赋永远只能是一种，那就是创造。
那种力量能够凭空造物，可以仅凭自身的记忆和想象而创造出实物。这便是死鸟。
尚莫离淡淡的看了楼黎一眼，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在下死鸟尚莫离。”
尚莫离说完，上前几步，将人骨念珠挂在了树的枝桠上。
楼黎也走近那颗冰树，见尚莫离并未阻止，便开始仔细观察起那些人骨念珠来。
很快楼黎便发现，每一串人骨念珠上都刻有一句话。
【神的轮回即将开始，那孤高的白色恶魔呵】
【似雪的白发终将重见光明，生锈的枷锁已关不住那神的宠儿】
……
这念珠上的每一句话，楼黎都很熟悉，这是界书上的内容。
“你是谁，你在等谁。”
“我么？我姓尚，名曰莫离。我自然是在等‘神的宠儿’了，‘纯白的灵魂’已经经过了轮回，进入了这凡尘，‘无言的沉默将要震耳欲聋’。我会‘再次找到她，亲吻她的手背，忠于她’。”
尚莫离明显对界书上的内容非常熟悉，熟悉到张口闭口，都可以将界书的内容挂在嘴边，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尚莫离不一般。
她要等的人也不一般。
以上是楼黎的结论。
“……她是景三对吗，你要等的人是景三。”
“啊，景三，多么古老而又熟悉的字眼。这些事情的确与景三有关，只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尚莫离抬眸望向远处的雪山，语气带了一丝丝的怀念和期待，缓缓开口，说道，“景三只不过是我要等的人的‘一部分’。我要等的人啊……”
“……她是界书的创造者……”
“……她会出现在世界末日的那一刻……”
“……她就是这整个世界……”
“……光明也好，黑暗也罢。这个世界，世界上的所有人……”
“……景三、星尘、顾伊人，包括我，都是她的‘一部分’……”
“……哦，还有一个人——”
“世界最后的机会——落影花。”
楼黎不敢置信一般，退后了几步。
“你爱她么？”尚莫离转身面对着楼黎，步步紧逼，“哪怕粉身碎骨，终不得所爱？”
“……如果她能高兴，我自是心甘情愿的，哪怕她想要了我的命。”
“是么？那你现在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呢？守了她那么多年，你在她眼里却还不如一个武器重要呢？”尚莫离突然不再是面无表情，正色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再这么下去，是会死的。”
“那又如何？只要她一世安然，死又何妨？”
“啧，疯子。”啧了一声，尚莫离似是不屑，神情又变回那副冷淡的模样。
是啊，尚莫离说的没有错。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是一个疯子了？
楼黎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心脏的跳动非常缓慢。
当初，他比麒麟更早遇见了她，更早爱上了她，比麒麟更爱她，付出的更多。他一早就看出麒麟根本就不爱景三，直到最后，他眼睁睁的看着景三生生把自己的一双绝美的绿眸挖出，然后麒麟带着挖出的绿眸道了声对不起，便消失无踪，再无他踪迹。
“上古。”
“你居然感觉得到我是上古？”楼黎，不，应该是上古，并没有很诧异，只是眯起那双桃花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白狐，笑容之中带了些许媚态。
“你现在可以滚了。”尚莫离丝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呵，要是我不是上古，你不是尚莫离，我和你没有遇见的那么晚……”
“我想，我们会是很般配的一对吧……”
“滚，我没有这种嗜好。”
“说真的，如果……我没有爱上景三，我一定会爱上你。”
“……我佛慈悲……”
“佛本慈悲……奈何无情。”
“如果她死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或是世界的救赎？又或是世界的噩耗？”
“不论是哪个，终会没有任何余地，终会有人黯然伤神……”
……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她有红豆，却没有那玲珑骰子，连相思入骨都没有资格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