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振(1257-1314),字海粟,自号怪怪道人、瀛州客,攸州(今湖南攸县)人,官至承事郎、集贤待制。为人博学强记,文思敏捷。贯云石评其词曰:“海粟之词豪辣灏烂,不断古今。”现存小令四十四首。
小令
[正宫]鹦鹉曲(二首)
序云:白无咎有鹦鹉曲云①:“侬家鹦鹉洲②边住,是个不识字渔父。浪花中一叶扁舟,睡煞江南烟雨。觉来时满眼青山,抖擞绿蓑归去。算从前错怨天公,甚也有安排我处。”余壬寅岁留上京③,有北京伶妇御园秀之属④,相从风雪中,恨此曲无续之者。且谓前后多亲炙士大夫⑤,拘于韵度,如第一个“父”字,便难下语,又“甚也有安排我处”,“甚”字必须去声字,“我”字必须上声字,音律始谐。不然不可歌。此一节又难下语。诸公举酒,索余和之,以汴、吴、上都、天京风景试续之。
山亭逸兴嵯峨峰顶移家住⑥,是个不唧嘀樵父⑦。烂柯时树老无花⑧,叶叶枝枝风雨。故人曾唤我归来,却道不如休去。指门前万叠云山,是不费青蚨买处⑨。
农夫渴雨年年牛背扶犁住,近日最懊恼杀农父⑩。稻苗肥恰待抽花,渴煞青天雷雨。恨残霞不近人情,截断玉虹南去。望人间三尺甘霖,看一片闲云起处。【说明】
冯子振共写了四十二首鹦鹉曲,都是即景抒怀之作,这里选录二首。第一首借樵夫之口自道胸怀,气象比较豪迈。第二首写农夫渴雨的心情。【注释】
①白无咎:白贲,号无咎,钱塘人。他的《鹦鹉曲》当时很有名。鹦鹉曲原名黑漆弩,注见王恽黑漆弩曲。
②鹦鹉洲:在今湖北汉阳县西南长江中。
③余壬寅岁留上京:壬寅岁,指元成宗大德六年(1302)。上京,即京城大都。
④伶妇御园秀:伶妇,即当时的女演员。御园秀,生平不详。
⑤亲炙士大夫:跟士大夫接近。
⑥嵯峨:突兀险峻的样子。
⑦唧:元俗语,有伶俐、精细等义。此作伶俐解。
⑧烂柯:《述异记》说:晋王质入山砍柴,见二童子在下棋。童子给他一粒象枣核大的东西,说吃了可以不饿。等到一局棋下完的时候,他的斧柄已经腐烂了。王质回到家,人说他已去了百年。柯,斧柄。
⑨青蚨:水虫名,《淮南子·万毕术》有“青蚨还钱”的传说,后人每以青蚨指钱。
⑩懊恼杀:即懊恼煞,非常懊恼之意。
甘霖:好雨。
[中吕]红绣鞋①
题小山《苏堤渔唱》②东里先生酒兴③,南州高士文声④。玉龙嘶断彩鸾鸣⑤。水空秋月冷,山小暮天青,苏公堤上景⑥。【说明】
这首小令的风格同他和白无咎的《鹦鹉曲》截然不同,显然是受了张可久的影响。【注释】
①红绣鞋:一名朱履曲,中吕宫常用曲调。句式:六六七、三三五,共六句六韵。首二句宜对。本调变化较多,首二句很多作上三下四的七字句,三三两句多有作五五的。
②小山:张可久,字小山,元代著名散曲作家。《苏堤渔唱》是他的散曲集名。
③东里先生:《列子·仲尼》说:“郑之圃泽多贤,东里多才。”东里,地名,在今河南新郑县故城内,传为郑于产所居。东里先生,借指张可久。
④南州高士:原指后汉徐穉(见《后汉书·徐徲传》),这里借指张可久。
⑤玉龙嘶断彩鸾鸣:玉龙指笛,彩鸾指笙。借以形容张可久散曲的成就。
⑥“水空秋月冷”三句;指张小山散曲所描写的苏堤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