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费了好大劲折腾到了溪流的右岸,坐在石头上休息。暴雨仍然没有变小的迹象,溪水仍然在可见的速度暴涨,石坚看到被水流冲下去的整棵的树木,暗自庆幸咂舌,这得亏上来的及时,不然可就危险了。
一阵风吹过来,冷的石坚打了个冷颤,感觉头也懵懵的,腹内空空热量供应不上,被雷鸣电闪惊吓的疲于奔命狼狈奔走了这么久,精神高度紧张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放松了才感觉到身体有些不适。石坚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会熬不住的,还是得找个地方躲避暴雨生火取暖。辨明地势,石坚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溪水的一条支流朝着一处山谷走去。
缘溪行,一个小时后,石坚进到了山谷内,说是山谷却不深,其实只是个山脉拐了个弯的凹处,溪水两边泾渭分明左边各式树木根繁叶茂,石坚所在的右边却是清一色的茁壮竹子。石坚观察了一下,好像没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于是沿着溪水继续前行最终到了一个深潭,石坚猜测这溪流以前可能是从潭水处向外流的,只是眼下暴雨如注外面水位上涨的太迅猛才引起的倒灌。石坚打量潭水周围,幻想着能有一个像“归莱府”一样的山洞,然而啥都没有,潭水周边山势都很缓,谷内也很平坦,这样的地势往往都很难有山洞。不死心的石坚沿着潭水转了一周也没什么发现,只看到了山坡上一条长年流淌雨水最终形成的一条壑道正在往潭里注入浑浊的雨水,应该也是这潭水的重要水源吧,可惜了,要是山体陡峭,你就成瀑布了,石坚想到。石坚正打算折返,居然意外的发现这沟壑里居然有些小鱼正在逆流向上,石坚盯着看了一会儿,被这些小鱼的拼搏精神所鼓舞,于是——抓了几条用草茎串着带走了。
石坚拎着鱼到了竹林,将鱼挂在一根竹枝上,思索片刻一咬牙除去甲衣,脱去内衬,准备大干一场。石坚挑选了一块竹子最密集最粗壮的地势最平坦的区域,依仗匕首锋利离地二十公分处齐根砍削挨个放倒,把砍倒的竹子先拖拽出去暂且不管,很快清理出一块四米见方的空地。
石坚然后开始打洞,当然是在竹子上挖洞了,石坚挑选了一个直的细竹子作为尺子,分别在四根碗口粗的柱子标上记号,然后用匕首掏了两对高低不同落差半米的榫孔,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使顶篷呈现一个斜面,榫孔呈现圆形鸭蛋粗细,这是为了使梁能更粗壮些能承受更多的积压物,更好的防雨。既然是处于这个考虑,石坚索性又在原先的四根竹子旁边又找了四根作为立柱,比划好高度同样在上面打孔,这样就能使原来的两根横梁变成横竖个两根成一个“井”字形。说来简单,可是竹子是很生脆的劈开,砍断都是很容易,唯独钻孔,一匕首扎过去,甚至能穿透,但是整个竹子也就裂开两半了。石坚只好一点点的先削去坚硬的外皮,然后在小心翼翼的抠挖,再绕到竹子的背面同样再来一遍,贯通之后就很简单了,把匕首当成铣子,随意旋转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大小的孔。石坚考虑到可能找刚好合适的梁插去,刚好能卡死又不会松动,所以石坚都把孔做的不大,等找来合适的横梁依据横梁的粗细再把榫孔加工扩大。
等到打完了八个孔用了两个多小时,天都快大亮了。不过因为是雨天,天色昏蒙蒙的,工程告一段落,石坚实在肚饿难忍,打算休息下。石坚吃了两条小鱼,腥味不太重,倒是有股胶水味?挤出内脏削去鱼头,味道也能凑合,就是刺太多有点烦人,吃了两条就吃不下了。暴雨仍然没有一丝停止和变小的迹象。
石坚费了好大劲才找到鸭蛋粗细的四根竹子,不是真的那么难找,只是石坚对于自己的手工有太挑剔的执着。石坚比划好长短截断这四根梁,然后再一点点的加工榫孔,把梁穿进去。剩下的就很简单了,从原来清理出去的那一大堆竹子中,用标杆比量截断,挨个劈成宽度六七公分的竹板条,横铺一层,竖着再铺一层,再横铺一层,然后弄些细小竹条再反复铺设上去,再扔些细长的梢头枝桠,堆得厚厚的一层,大功告成,这竹蓬下面现在是滴水不漏了。将剩下的材料堆弄起来,还弄了一个蓬蓬松松挺厚实的的地铺。这会儿,天色已经大亮了,大概得是早上7点左右了,雨水终于小了变成了毛毛细雨。
石坚刚才砍竹子的时候就看到一根枯死的碗口粗的竹子,这会儿也去给砍断拖来。随意砍短扔进了棚里的“地铺”上,免得多粘泥水,接着石坚涉溪水过去对面,真的太幸运了,如愿以偿的找了些树脂,并从这有树脂的树上,砍了一些细小树枝回来。大家都知道,竹子是不怎么进水的,只要烘干表面,分分钟燃烧起来不是梦。然而引火的过程一如石坚想象的艰难,最终实在无奈,只得把归仙人给自己的那件丝质袍子从戒指内取出来撕下一块做火绒,才得以引火成功。
石坚把火烧起来之后,昏昏沉沉的就想睡觉,还是强迫自己出去又砍伐了两根粗大的竹子,截断堆放在火堆旁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烘干它们。把下身的裤子和鞋子放在地铺边缘,然后躺了下去,在冒着青烟燃烧的竹子的滋滋声中,石坚沉沉睡去。
再说这西极观爷几个,等到天亮了雨小了之后,匆匆起身赶回西极观。到了观里,马问川安顿好谢君豪,又喊来精通医术的同门帮忙医治,便与张青莲陆一铭一同去面见掌门。西极观掌门名叫宋长野,掌管西极观已有十多年了,刚过完花甲寿辰头发胡须都有些花白,然而精神矍铄,目光炯炯充满智慧似乎能看穿一切,精力旺盛一点不显老态,门下众人无论何时见他总是一副精神饱满的神态,端的是深藏不露却又气场强大不容忽视的高人形象。此刻宋长野正在书房打坐,听门童告知长老陆一铭等人有急切之事禀报,便吩咐让他们进来。
三人进来施礼完毕,宋长野吩咐门童,任何人不得接近,门童应诺后出去随手带上房门,远远的守着。三人落座后由陆一铭叙述,张青莲跟马问川补充,总算把事情来龙去脉说得清楚。宋长野一直没插话打断,只是静静的看着每个说话的人,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直到张青莲从随身的匣子里拿出军刀和兵卒用的锡水壶,宋长野扬了扬眉毛,接着捋了捋胡须站起身,张青莲以为掌门要看证物,忙递了过去,宋长野挥了挥手示意他收回去,仍然一言不发。转过身去盯着墙壁上的字画,画上是一副《老叟垂钓图》,看了有十几分钟之后,背着手转过身目光扫过三人缓缓出言道:“没找到兵卒踪迹?”
张青莲抢先答道:“回禀掌门,此番确是没找到踪迹。”
“弟子谢君豪神负重伤?”宋长野皱了下眉头接着问。
马问川连忙回答道:“君豪由于晚间视线不明,被那黑罴偷袭所伤,已请精通医术的朱师兄去医治了,并无大碍。”
“噢,丹溪之医术很是精湛,甚好。”接着自言自语道:“君豪虽为西极观弟子,却也是泸国的二公子。”
陆一铭和马问川都不知此话何意,只有张青莲心领神会。果然,宋长野直视张青莲再度发话:“可曾安抚好君豪,受伤需静养,不宜多动多言。”
张青莲忙回道:“掌门请放心,君豪是个谦逊懂事的后辈。”陆一铭和马问川这才反应过来,宋长野的意思是不要让谢君豪乱讲话。
宋长野欣慰的点了点头:“那就好,青莲,你去知会王千户一声吧,若是王千户要送药材补品,辞了便是,库房里的药材应该够用。”
“是,掌门,我这就去办。”张青莲站起,躬身抱拳应到。
“可有旁事?”宋长野悠悠问道。
马问川,陆一铭急忙起身,都说无事,三人施礼退出。张青莲收拾好匣子,也退了出来,告别二人,匆匆携着匣子往后山方向而去。陆一铭马问川相视都明白了,这是要去丢东西去了。张青莲,去后山悬崖,将水壶踏扁,钢刀折断,分散的丢下了山涧河水中,便匆匆赶回住所,换了身衣服,下山去了。
待到了西极镇卫所,见了王千户,自是一通忽悠让王千户吓的一身冷汗,直道:“还好谢公子没事,若是出了甚差错,我这小小的千户可真担待不起。”
说完之后,王千户立刻吩咐手下小厮去准备药材补品,要去探望谢君豪。张青莲客气的拒绝了,只称西极观自有上好的药材,不需要再破费了。王千户只当是客气非要亲自去看望谢君豪,张青莲劝说不得,只得抛了脸子,说道:“无功不受禄,我们西极观没有给王大人办好事情,怎敢收东西,告辞了!”
王千户也是老油条一个,怎么能听不出话里的意思,若不是求到了陆一铭,人家西极观才懒得管这闲事呢,一个小小的千户算什么。见张青莲摔脸要走,不敢造次了,只好恭送到门外,待张青莲走了王千户回到屋内之后又担忧又庆幸甩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发狠道“明天就休了这不省事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