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虎嗷呜一声蹿回了场上,看得出来刚刚身为堂堂副支队长,第一个被点将出征就被打了闷棍退场,心里早憋闷坏了。
教导员估计刚才忙着别的事,临时被吴湛拽来,瞧着吴湛的眼神很有些无奈:“管好你自己吧!你要不空降下来,这队长还是我的呢!全军覆没了才好,我一个报告火速递上去,说不定明天我就是支队长,换你当教导员!”嘴里叨咕着,手底下却利索地收拾好了衣领袖脚,往那儿一站眼神一立,活脱脱就是一柄利刃。
蓝草心轻声惊呼,面色惊惶地走上前扯扯林敬义的衣袖:“姑父,这太危险了!”
战士们的眼神顿时就有些犹疑,教导员严肃地上上下下看了蓝草心一眼,忽然痛心疾首地一指蓝草心,一脸悲愤地大声对吴湛道:“吴湛同志!在这来头母猪都能当貂蝉的纯洁热血的军营里,你弄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貂蝉过来是什么意思?还嫌我的政工工作不够我呕心沥血吗?”
蓝草心一愣,忽然灵光一闪,有点儿明白了之前吴湛说的为了军营的安定团结是什么意思,一坨绯红飞上双颊,羞恼地下不来。
战士们看天看地地憋笑中,林敬义的声音低低响起:“这个教导员,不简单!”
蓝草心心头一动,恍然明白这是教导员的心理战术已经发动。这个人连刚才的战况都没有见,只凭吴湛这么短时间的转述就精准地把矛头对准了这场战斗中最大的变数蓝草心,这样的人物,岂止是一柄利刃这么简单?
蓝草心想明白这一点,心头羞臊尽去,假作羞恼地垂眸思索。
教导员还在指天画地地悲呼,吴湛嘿嘿一笑:“你瞎担心个毛!丫头是跟我身边儿进来的,我就不信这帮小兔崽子哪个敢穿过我的拳头去钻你政工教育的套儿!”
教导员指天画地的动作一顿,下一刻指头尖子霍然转向差点儿戳在了吴湛的鼻子上:“这么说,待会儿小貂蝉一叫,你小子就要做吕布,当叛军?”说完也不等吴湛回嘴,两手叉腰圆瞪着双眼冲林敬义大声道:“哪有边防战士枪都不带就去抓持枪歹徒的?咱们人民军队的武装是远远超过歹徒千万倍的!儿郎们,给你们英勇无比的教导员和副队长拿两挺冲锋枪来!”
说着一指吴湛:“那个姓吴的就算了,让他徒手搏斗吧,就算变节了也不过是一颗纳米级的老鼠屎,不至于坏了咱这磨盘大的一锅汤。”
战士们都笑了,有人飞快地去取了枪来,果真只有两把。教导员和王老虎一人接过一把,不约而同地咔嚓把刺刀顶上。
蓝草心听到庄康在身后轻声的感叹:“终于懂得永远不轻敌了!这帮小兔崽子,能把他们在训练场上逼到这步田地,不容易啊!”
蓝草心心下暗道,何止是不轻敌这么简单,能在边防支队做到副队长以上的人,岂能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这三人一个装鲁莽,一个装预备内奸,一个装没脑子的自大狂,这是多么默契的配合和战术?
蓝草心偷看林敬义的眼神,意思是还要不要真赢?林敬义微带傲气地递过来一个眼神。蓝草心垂眸叹息,男人啊,就没有不好强的。
场内依然还在嘈杂,场上的四个人却忽然动了!
没有人打招呼,规矩是个屁,战场上只有活下来的才是胜利者!双方秉持着完全相同的理念,同时抓住了场上人心最松懈的那一刻,动若脱兔!
下一刻,所有人静如处子!
王老虎的刺刀已经挨上了林敬义的侧腰,教导员的枪口稳稳地对准了原本该是林敬义的眉心的位置,枪伤的刺刀不知何时卸下握在了吴湛的手里,刺向的位置原本该是林敬义的心脏。
而林敬义只做了一件事,抓蓝草心做人质。蓝草心被掐着喉咙,手枪顶在太阳穴,眼泪汪汪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教导员的枪瞄准的成了她的脑门,吴湛的刺刀抵着她的胸口。
所有人都惊呆了,场上死静死静地没有半丝声音。
林敬义的声音简短而又清晰:“人质无法呼吸,歹徒丧心病狂,时间有限,立刻放下武器,放歹徒和人质离开!”
王老虎和教导员看向吴湛。
吴湛“当啷”一声将刀扔在身后,缓缓起身,面沉似水:“按他说的做。”
教导员缓缓地放下枪,王老虎的刀尖开始回缩。一切好像大势已去。
吴湛一脸沉怒地跟躲在蓝草心身后的林敬义对视着,缓缓后退,被蓝草心挡住林敬义视线的手却放在两侧,悄无声息地向教导员和王老虎打着手语。
命令发出,双手同时开始出指计数:一,二,三!
王老虎手脚同出,手拉脚踹,一手猛拉蓝草心的胳膊,一脚狠狠地踹向林敬义的侧身。
教导员原本已经快要放在地上的枪霍然抬起,空包弹笔直地射向林敬义扣着扳机的那根手指!
吴湛一个鱼跃贴地横飞过来,手无寸铁,看不出来要干嘛,但那气势凶猛也绝对不是作假的!
我靠!玩儿真的?蓝草心大惊失色,空包弹也是能打断手指的呀!王老虎这一脚要是踹实了,不知道狐狸老师能不能来得及从大洋彼岸飞回来给林敬义做急救?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低低一声:“交给你了!”喉咙上和太阳穴的钳制忽然消失。林敬义在危急来临前的一瞬间干脆利索地把手枪塞进了蓝草心的手里,自己一个懒驴打滚侧翻了出去。
蓝草心来不及思索,半真半假地连声惊呼,拿着手枪嘭嘭嘭一通乱射。第一个“打死”了教导员,第二个“干掉”了整个身子硕大的目标挡在身前的王老虎,还待打下一个,身子已经被王老虎“临死”前狠狠拽倒,栽进了一个人怀里。那人干脆利落地夺下她的枪,用零点一秒的时间抬手“击毙”了“歹徒”,一翻身恼怒地把蓝草心钳制在身下:“你这个人质怎么回事?是不是跟歹徒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