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辈就先告辞了!”不待平老头反应,张说便欲拂袖而去。
“张大哥,你等等!”却是后知后觉的醉蓝刚发现平老头今天的反常,来不及多思量,眼看着那抹青色身影就要飘走,情急之下出声喊住了张说。
急走几步跟上,醉蓝扯了扯张说宽大的衣袖,笑盈盈道:“张大哥,我送送你,刚好还有问题要向你请教呢。”
“好,林贤弟,我们边走边说。”张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过转瞬即逝。刚刚被平老头堵的心口有些烦闷,此时他只想快点走出这座院子,呼吸点外面的新鲜空气散郁闷。
“张大哥,对不住了。平爷爷今天可能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他平日话虽不多但还是蛮亲切的。”出了林宅,醉蓝见张说默不作声,以为他在生气,斟酌之下开口解释道。
“没事,你张大哥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见醉蓝一脸歉疚不安的神色,张说心里头的最后一点小郁闷瞬间散得无影无踪。呵呵笑着偏过头看向醉蓝,“不是说有事向我请教的吗?”
张说故意把“请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看向醉蓝的眼里也含着淡淡的戏谑。
“呃,张大哥,我是想问问你……“问什么呢?刚才见张说面色不虞,一时着急便随意找了借口,此时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脚,”张大哥,你今年贵庚?”
话一出口,醉蓝简直要砸自己脑袋,这么傻白蠢的话是她问的?
“二十八!”声音轻淡而干脆。
张说居然还回答了!难道说他被平爷爷气傻了?醉蓝暗自悱恻,没注意身旁的张说一脸的坏笑,“林贤弟莫非有心为我说媒?”
啊!什么意思?莫非他尚未娶妻?不可能呀,古代的男人不都十五六就成亲生子了吗?而且按史书记载这会他也应该有三十二三了吧?莫非此张说并非彼张说?
仿佛没听出张说话里的揶揄之意,醉蓝一心想求证心里的猜测,“那张大哥有字吗?哪里人呢?可是在朝做官?”
眼前的这个张说像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雾纱,醉蓝怎么也看不清,心里被拨撩得直痒痒,一时也没注意自己的话语过于唐突。
张说闻言,一时怔住了。他定定的看着醉蓝浓眉之下的桃花眼,此时这双眼眸闪着迷离之色,眼角带着些许柔媚。耶?之前没注意这林贤弟居然长着这么漂亮的眼睛!
“字道济,又字说之!”张说没有从醉蓝的眼里发现什么,随淡淡道。
果然是那个济公和尚的法号!那这么说来……醉蓝偷偷瞟了瞟此时仿佛浑身散发着五彩神光的张说,眼里闪着崇拜之光。没想到张说不但比史书上记载的年轻,而且还会厉害的武功。至于史书上说他脾气暴躁和贪财?谁知道真假!再说谁没个缺点!
“我的马车已经来了,林贤弟。说媒就不必了,为兄暂时没有娶二夫人的打算!”一道温和戏笑的声音打断了醉蓝飞着满天小星星的思绪。
“啊!哦!”醉蓝的声音讷讷的,忽又眼眸一亮,“张大哥,你辛苦陪我跑了大半天,小弟心里过意不去,不如由小弟做东去和景轩用晚膳吧!”
“天色已晚,下次吧!”张说此时已上了马车,黑脸马夫扬手朝着棕色大马抽了两鞭,棕色马儿踢踏几声往前小跑,车轱辘滚动起来。
忽地,车帘被拉开一道细缝,一道爽朗的男声飘了出来。
“林贤弟,过几日入学之事有消息后,我会让家仆送信给你……”
声音越来越远,渐渐飘渺。醉蓝看着马车从迷你小房子渐渐缩成一个小火柴盒,最后消失在洛阳东大街头,心里不由一阵惆怅一阵恍然。来到武周后,第一个历史上的风流人物已经出现,她的自由之路也将要跨出第一步。
接下来的日子,醉蓝几乎天天待在林宅,卯时初起床,一番洗漱后便开始练武,醉蓝小时候喜欢跳舞,得益于此她的韧带被拉得很开,加上她的体质一直不错,从小到大基本没生过病吃过药。因此她的武功进步神速,真可谓一日千里。练拳三五天之后,醉蓝缠着平老头又传了套剑术给她。
辰时初,一身汗涔涔的醉蓝便准时收功,隔壁的兰婶是个有心人,自从醉蓝入住林宅,她便在醉蓝房里安置了一个半人高的木制大澡盆,每到这个时辰醉蓝练完功回房便能看到木制澡盆里已经放满温水,旁边梳妆台上则摆着一碗莲子百合粥和一碗冰镇绿豆汤。
平老头虽说待人平和却似乎有点孤僻,醉蓝住了这么久,两人从没在一张桌上用过膳,都是由兰嫂端到各自房里用膳。有次醉蓝忍不住问起兰嫂,四十多岁的兰嫂胖乎乎的脸上同样满是疑惑,只道她也只是受平叔雇佣,按平叔的吩咐做事,其他的并不清楚。
早膳过后,醉蓝喜欢坐在回廊的石凳上倚着廊柱子看书。回廊上藤蔓缠绕,枝叶繁茂,倒也荫凉。
平老头有个专门用来藏书的房间,入住林宅的第三天,醉蓝偶然间闯入,只见一排排博古架上摞满了各种类型的书籍,从四书五经到诗词歌赋,从历代正史到各国野史传说,从天文地理到算术律法……看得醉蓝眼花缭乱,有种深入宝库的幸福感。
从那以后,醉蓝得空就会去抽两三本书,从旭日东升到残阳如血,几乎随时都捧着本书,或坐或走或躺或卧,看得津津有味,好在她还记得自己要练武,必需保证营养和健康,总算没废寝忘食。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五天,除了前两天平老头带着她去了趟户籍司,花十钱给她办了个户籍外,她便再也没出过大门。
她的户籍是落在平老头名下的,当办理户籍的中年胖子面无表情地写下林醉岚,男,十八岁时,醉蓝犹豫再三,终是没有道出自己是女子之事。
又过了两天,醉蓝还是没有收到张说所说的来信,这几天她每天会拉开大门探头遥望好几次,却一个家仆模样的影子也没见着。心里不由有几分焦急,已经过去七天了,如果顺利的话早该有消息了吧!莫非有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