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 士 怀着敬畏迎接这吉日良辰,
用魔术的咒语束缚住理性;
让远古奇异而大胆的幻景
自由自在地向着我们靠近。
张大眼睛满足你们的渴望吧,
正因为不可能所以值得相信。①
(浮士德从另一侧登上台口。)
头戴花冠、身着法衣的异人,②
正将已大胆开始的奇迹完成。
跟随他从深渊中飞出来宝鼎,
鼎里似乎已飘出阵阵的香氛。
他振作精神,祝福伟业成功;
从此以后只可能是一帆风顺。
浮士德 (庄严地。)
请允许我以你们的名义,众母,
你们永远孤独却又群居的女神,
无涯之境的主宰。生命的意象
围着你们头颅飘荡,却无生命。
在那儿活动着似曾辉煌的一切,
为求永恒。你们分配光和伟力,
或给白昼晴空,或给夜晚穹顶。
有的人生活得淡泊而又安宁,
有的人被大胆的魔法所吸引:
后者才获得人人渴望的厚赠,
充满自信,让奇迹当众发生。
星 士 闪光的钥匙刚碰着宝鼎,
厅内立刻弥漫袅袅烟雾;
它们如同祥云冉冉飘来,
聚集复分散,舒卷自如。
快瞧这召唤幽灵的杰作!
它们一边游荡一边奏乐。
无名的音响涌溢自空中,
一起汇流成绝妙的乐曲。
列柱和三陇板也在鸣响,①
我相信整个神殿在歌唱。
烟雾下沉处,踏着节拍,
轻纱中走出英俊少年郎。
我在此住嘴,无须道他的名讳,
美少年帕里斯谁不认识、钦仰?
(帕里斯走到台前。)
贵妇人 哦,瞧他青春焕发,满面红光!
贵妇人二 像一只鲜桃,充满甜蜜的汁浆!
贵妇人三 瞧他的嘴唇,线条细腻又丰盈!
贵妇人四 你恨不得捧着这杯儿猛吸猛吮!
贵妇人五 他真太漂亮,虽说还不算高贵。
贵妇人六 还该多点儿矫健,我这么以为。
骑 士 我只觉得他像是个牧童,
丝毫看不出王子的雍容。①
另一骑士 可不!光着膀子小青年倒漂亮;
须穿上盔甲才显得出男人本相!
贵妇人 他坐下了,姿态大方、舒展。
骑 士 坐在他怀中,你准称心如愿?
另一贵妇人 头倚着胳臂,多优雅的姿势。
内 侍 这样没坐相,实在是太放肆!
贵妇人 你们男人对什么都吹毛求疵。
内 侍 当着圣上哪能这样摊开四肢!
贵妇人 他只是表演!自该旁若无人。
内 侍 就算表演,也得守宫廷礼仪!②
贵妇人 睡眠温柔地控制了美男子。
内 侍 他已经在打鼾;真自然主义!①
年轻的贵妇人 (着迷地。)
圣香中混合着什么芬芳气息,
我感觉神清气爽,沁人心脾?
年长的贵妇人 啊!一缕芳馨直入心灵深处,
芳馨来自他的身体!
年老的贵妇人 这是生长发育之花,
变作香膏形成在少年体内,
将气息散布于周围的空气。
(海伦上场。)
糜非斯托 这就是她!对她我感觉冷漠;
她美是美啊,却不能打动我。
星 士 这下子我叫再也无所施展,
身为正人君子,我可坦言。
美人到来,只恨我没如簧妙舌!——
对于美貌,从来都要百般颂赞——
它青睐谁,谁都会陶醉销魂,
它属于谁,谁就会幸福无边。
浮士德 我还有眼珠么?我心灵深处,
美的甘泉已经在喷涌不息,
恐怖旅程带来幸福的收获。
过去的世界何等闭塞、空虚!
自我成为美的祭师,它变了,
变得坚实、持久、富有价值!
美啊,啥时候我要再离开你,
我将丧失掉生存的呼吸能力!——
从前,反映在一面魔镜当中,
这完美的肢体也曾使我迷醉,
可那只是这美人的虚影而已!——①
你才是真美啊,我要献给你
全部的生命力,全部的激情,
以及渴慕和爱恋、追求和痴迷。
糜非斯托 (从提词箱中。)
控制住情绪,别离开角色!
年长的贵妇人 身材魁梧、匀称,只是头太小。
年轻的贵妇人 快瞧那脚!真叫粗大得不得了!②
外交官 这样的贵族小姐我曾见过,
觉得她很美,从脑袋到脚。
廷 臣 她踅近那酣睡者,狡黠而温柔。
贵妇人 站在纯洁少年旁边,多么丑陋!
诗 人 她的美丽将他照耀、辉映!
贵妇人 恩狄弥翁与路娜,与画不差毫分!③
诗 人 完全正确!像女神从天降临,
俯下身来吸吮他呼出的气息;
真羡煞人!——还吻他!——幸福绝顶。
侍女头儿 大庭广众!太不成体统!
浮士德 给了这小子太多的恩宠!
糜非斯托 静!安静!
幽灵干啥就让她干啥。
廷 臣 她轻轻儿溜开;他苏醒啦。
贵夫人 她回首望他!这我能想象。
廷 臣 他惊讶,奇迹竟出现在自己身上。
贵妇人 可她不觉得,眼前出了什么奇迹。
廷 臣 她从容地向着他转过身体。
贵妇人 我已经发现,她比他经验老到;
这种场合男人们通通都很愚蠢,
他还相信,是第一个把她弄到。
骑 士 得了吧!她秀丽而又端庄!
贵妇人 破烂货!我说她一副贱相!
侍 童 那个小子,我真愿把他替换!
廷 臣 堕入这样的情网,没谁不愿!
贵妇人 就算她是金珠宝贝,
众手捏拿也会褪色。
另一贵妇人 从十岁起,她已全无贞洁。①
骑 士 瞅准时机,人人各取精华;
眼下我就抱紧这败柳残花。
学 究 她我能看清楚,可得坦白承认:
我怀疑啊,这确是海伦的真身。②
眼前的景象常诱使人想入非非,
我最坚信的是写在纸上的诗文。
我在书中确实读到:美女海伦
为特洛亚的老爷们儿特别欣赏;③
我觉得,这儿的情形也是一样,
我已不年轻,却仍旧把她迷上。
星 士 不再是少年!是一位英雄
抓住她,她难以挣扎反抗。
他使足臂力将她高高举起,
大概要掳她去远方?
浮士德 大胆狂徒!
你竟敢!你听着!站住!太无礼!
糜非斯托 是你自己搞来的呀,这幽灵闹剧!
星 士 再说一句!根据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想把这出戏称为《掳走海伦》。
浮士德 什么掳走!难道我不在这里!
难道我手中不握着这把钥匙!
是它带领我闯入那寂寥之境,
踏平惊涛骇浪,回到这陆地。
我在此扎根!此乃现实世界,
精神可以与幽灵在这里较量,
努力把伟大的双重王国安排。①
她离我多远,就能靠我多近。
我若救她,她会加倍将我爱。②
干吧!众母,众母!允许我!
谁认识了她,没她再不能活。
星 士 你干啥,浮士德!浮士德!——
他使劲抓住她,她形象变得虚幻。
他掉转钥匙去打年轻的帕里斯,
一碰到他——完蛋啦!全完蛋!
(一声爆炸,浮士德倒在地上。
幽灵们化作青烟散去。)
糜非斯托 (把浮士德扛在肩上。)
瞧见啦!和傻瓜拉扯打堆,
临了儿魔鬼自己也得倒霉。
(黑暗中一片混乱。)
第二幕
高拱顶的哥特式房间
和浮士德当初住在这里时一样,毫无改变。
糜非斯托 (从帷幕后走出来。在他掀开帷幕四顾之时,
可以看见浮士德仰卧在一张古式的床上。)
你就躺在这儿吧,不幸的人哟!
只怪你被引诱,深深堕入情网!
谁要被海伦勾去了魂魄,
谁的理智就难恢复正常。
(环顾四周。)
前后左右,我四处观望,
一切完好,全保持老样;
只觉彩绘的玻璃窗更加浑浊,
头顶上增加了一些蜘蛛网;
墨水凝结了,纸张已泛黄;
不过一切仍然摆在老位置;
甚至那支鹅毛笔还在这里,
他用它画了押,在卖身契上。
是啊,笔管下端凝着一滴血,
一滴我从他身上诱出的鲜血!
这样一件珍宝哦,举世无双,
我祝伟大的收藏家有幸珍藏。
还有钉子上挂着那件旧皮袍,
它使我回忆起当初的瞎胡闹:
我曾经对那小后生循循善诱,
他今天也许还在品其中味道。①
真的,我心中油然生出欲望,
想把这温暖的袍子披在身上,
堂而皇之地重新充一回导师,
并要完完全全符合人们理想。
学究们十分地精于此道,
咱魔鬼却早已不大在行。
(取下皮袍来抖动;从皮袍里飞出来
蛐蛐、甲虫和蛾子。)
昆虫合唱 欢迎!欢迎!欢迎你——
我们旧日的保护人!
我们嗡嗡嗡飞鸣,
早已经把你认清。
当初你只悄悄地
一只只培育我们;
如今我们成千飞舞,
为报答你养育之恩。
奸诈之徒总是
内心深藏凶险,
虱子们却宁肯
早些露出原形。
糜非斯托 这些新的造物真个叫我惊喜!
谁下了种,谁就有收获之期。
我再抖搂抖搂手中的旧皮袍,
这儿那儿又飞出虫子一只只。
飞上来!转过去!宝贝儿们啊,
快在千万个角落中躲藏隐蔽。
藏到那边摆着的纸盒中,
藏到这边发黄的古书里,
藏到尘封的破旧罐子内,
藏到骷髅头的眼眶里去。
在这些腐烂发霉的所在,
必定永远有蟋蟀加怪癖。①
(套上皮袍。)
来吧,来披在我的肩上!
今儿个我再把主人当当。
可自吹自擂全然没有用,
那买我账的人现在何方?
(他拽铃铛。铃铛发出尖锐、刺耳的声浪,
震得房间全都颤抖起来,门也弹开了。)
助 手② (从黑暗的过道里蹒跚走来。)
什么响声啊!真正叫可怕!
楼梯在抖动,墙壁快摇垮。
透过哗哗响的彩色玻璃窗,
我看见阵阵闪电,亮华华。
大地迸裂;从头顶天花板,
落下来石灰、土块、碎瓦。
房门本来闩得牢牢的,
不知啥神力给启开啦?——
那儿!好吓人哟!一个巨人
穿着浮士德的旧皮袍!
他瞪着我,向我招手,
我吓得差点儿没跪倒。
我该逃走?还是留下?
我会怎么样,鬼知道!
糜非斯托 (招手。)
过来,朋友!——你叫尼科得穆斯。
助 手 这是我名字,大人!——俄瑞穆斯。①
糜非斯托 咱们别来这一套!
助 手 很荣幸,你了解我不少!
糜非斯托 我知道,你大把年纪还当学生,
成了老油条!只不过即使学者
也无他法,只能活到老学到老。
要是马马虎虎用纸牌搭建楼房,
即使伟大天才也不能完全造好。
你的老师,他可是位饱学夫子:
高贵的瓦格纳博士,谁人不知,
当今学界头一个数他威望崇高!
是他一人维持学界的团结,
是他每天给学术添加养料。
渴求全知的莘莘学子
齐集他门下听讲受教。
他独立教坛,光芒四射,
开天上地下的知识库房,
如同圣彼得执掌着宝钥。②
他名震四海,光彩夺目,
再没谁能比他荣名显耀;
就连浮士德也声名黯淡,
只剩他还有所发明创造。
助 手 大人,请原谅,如果我
提出异议,如果我对您讲:
所有这一切全不是事实,
我老师乃是谦虚的榜样。
对那位夫子的神秘消失,
他总是不能够理解释怀,
仍日夜祈求,盼他归来。
这间浮士德博士的居室,
他走后就保持原封原样,
一直等候着它的老主子。
我几乎不敢踏进这房门,
今儿个想必是良辰吉日?——
墙壁似乎曾经哆嗦颤抖,
门框歪斜了,门闩已蹦开,
否则您自己也没法进来。
糜非斯托 你的老师跑哪儿去了?
领我去找他,叫他来!
助 手 唉,他严禁我将他打扰!
去叫行不行,我不知道。
几个月来,他闭门谢客,
专心致志完成那大事业。
身子骨羸弱得一塌糊涂,
不像书生倒像个烧炭夫,
耳朵鼻子全糊得漆漆黑,
老是吹火所以两眼充血——
如此孜孜以求,一刻不停,
火钳叮当在他美如音乐。
糜非斯托 这么说他要让我吃闭门羹?
我可是能加速他成功的人。
(助手离去,糜非斯托大摇大摆地坐下。)
刚刚才等我在这儿落座,
那后边已出现一位熟客。
如今他成了超级摩登人士,
定会趾高气扬,信口开河。
学 士① (从过道冲进来。)
大门小门全都开着!
这回总算有了希望:
他不再埋首故纸堆,
活人变成个死鬼样,
枯萎憔悴,可悲可怜,
不死不活,苟延残喘。
外墙内壁全已倾斜,
最后难免都会倒塌,
咱们要不马上躲避,
肯定将会遭压挨砸。
我虽胆量比谁都大,
仍旧不愿往门里跨。
今天我又会有何遭遇!
许多年前不也在这里,
诚惶诚恐,虚心求教,
只因我刚刚上一年级?
对老头子我满怀信赖,
从他的胡扯寻找教益?
从那故纸堆中知道多少,
他们就塞多少进我耳里,
有的连他们自己也不信,
就这样将彼此生命耗去。
怎么?——那边斗室里面,
仍坐着谁,光线倒明不暗?
走近一看真吓我一跳:
他坐在那儿,穿着皮袍,
真的,和我离开时一样,
他仍披件灰色大皮袄!
当时他尽管能说会道,
我还是听不怎么明了。
今天老一套完全不灵,
我该大胆去和他聊聊!
如果忘川的激流,老爷子,
没有冲昏你这歪斜的秃头,
那就张大眼瞧瞧我这学生,
他如今已不用把教鞭忍受!
我看你呀仍旧老模老样,
这次我却另有一番景象。
糜非斯托 你听见铃声就来,我挺高兴。
即使当初,我也未把你看轻;
蛹和幼虫已经向我预示
一只花蝴蝶儿即将出世。
卷曲的头发和花边领子,
曾使你喜欢得像个孩子。——
你看来从不曾留过小辫?
瞧今天你梳着瑞典发式。①
看上去你果敢而有决断,
只望别变得武断又极端。②
学 士 老先生!咱们是在旧地相逢;
可得考虑时代已经大大不同,
趁早收起你模棱两可的屁话;
如今咱们眼光也得变化变化。
当初您愚弄忠厚老实的青年,
而且成功用不着讲什么才艺,
可今儿个谁还有这样的勇气。
糜非斯托 向年轻人传授纯粹的真理,
黄口小儿永远不觉得惬意,
然而经过了许多年,
他们有了亲身体验,
却认为一切出自自己脑袋,
于是宣称:师傅是个笨蛋。
学 士 或许是个骗子!——须知老师
哪能径直将真理对我们宣示?
谁个不懂得要么增,要么减,
对弟子时而严肃,时而调侃。
糜非斯托 做学问自然是耗费时日,
我看你已够资格做教师。
自那以后过了许多岁月,
你想必已有丰富的阅历。
学 士 经验阅历不过泡沫尘埃!①
哪里能与精神同等看待!
承认吧,人历来的知识,
根本就没有认知的价值!
糜非斯托 (稍停。)
我早有此预感。我是个傻瓜。
如今我更觉自己浅薄、呆傻。
学 士 我很高兴,听到你的明达之言!
第一位白发智者,终于被我发现!
糜非斯托 我寻觅秘藏的金银宝藏,
却将肮脏的煤炭往回扛。②
学 士 干脆承认你这秃头,这脑瓜,
不比那边那些个骷髅值价!
糜非斯托 (从容地。)
你准不知道,朋友,你多粗暴。
学 士 在德国只有撒谎才会礼貌。
糜非斯托 (将轮椅摇到台口,冲池座里的观众。)
我感到又憋又暗,在这台上,
到你们那儿藏身,我真希望。
学 士 原本已一钱不值却硬想有价值,
把昨天当今天,真叫狂妄之极!
人的生命仰赖血液的循环流动,
唯有血气方刚的青年充满朝气。
青年们蓬勃向上,浑身是精力,
由生命创造新生命靠青年自己。
这儿活动着一切,也有所作为,
羸弱的倒下,强悍的出人头地。
眼看我们已将半个世界征服掉,
你们却干了些啥?点头,思考,
做梦,斟酌,计划个没完没了。
说实在的,老年是一场寒热病,①
一边浑身哆嗦,一边头脑发昏!
人生在世只要一过了三十,②
与其说还活着不如说已死。
最好把你们干掉,而且要及时!
糜非斯托 高见,高见,魔鬼也没说的。
学 士 根本没魔鬼,要是我不愿意。
糜非斯托 (冲着旁边。)
可魔鬼这就叫你小子摔一跤。
学 士 完成这崇高使命靠青年一代!
我不创造它,世界便不存在。
是我引导太阳从大海里升起,
月亮的盈亏运行也随我心意;
白昼辉煌灿烂,装饰我旅途,
大地花红草绿,为叫我欣喜。
在那最初的夜晚,我一招手,
天穹中便缀满亮晶晶的星斗。
除了我,还有谁能帮助你们
冲破狭隘的市侩思想的樊篱?
而我却按照自己精神的指引,
自由快乐地追寻心中的明灯,
快步朝前迈进,斗志昂扬,
把黑暗抛身后,面向光明。①
(下。)
糜非斯托 好个怪人,得你的意去吧!——
会惭愧的,一当你认识到:
不管是愚蠢或是聪明想法,
没有不已被前人反复思考。——
不过对这小子不必在意,
过不了几年他准有所改变:
美酒最终还是会酿成的,
尽管发酵的葡萄汁难看。
(冲池座里没鼓掌的青年观众。)
对我的一席话,你们表现冷淡,
孩子们啊,我现在随你们的便;
想想吧:如今的魔鬼已经老迈,
你们上了年纪,才能将他明白!
实验室
中世纪风格,塞满笨重、粗大的器械,
可用于种种想入非非的试验。
瓦格纳 (在火炉旁。)
铃响了,传来可怕的声浪,①
震撼我这烟火熏黑的石墙。
实验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
我难耐无止境的企盼渴望。
黑暗终于转化为光明;
在这曲颈瓶的最里面,
已燃烧着炽热的生命,
似炭团,更像红宝石,
在暗夜中闪烁、辉映。
看,出现明亮的白光!
哦,但愿我这次能成!
上帝啊!谁在砰砰砰打门?
糜非斯托 (走进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