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我手足无措,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今后您就是我们火凤堂堂主,众位弟兄必将助你齐心协力完成老祖宗的遗愿!”
“可是……我不会当什么堂主啊。”
“青荷堂主,有我等的辅佐,您就只管做您自己的事就行啦!”一位弟兄说道。
手指上的戒指似乎在熠熠发光,老祖宗,青荷尽力……
“众位兄弟快起来!青荷不才,既然老祖宗泉下有托,那青荷就谢过各位的信任,坐这把交椅!但我涉世未深,很多东西需要跟诸位学习,大家快快请起!”
嫣然显得十分高兴,说道:“堂主,请受嫣然一拜!”
“哎哎哎,快起来快起来,哪里这么多规矩。”
“如此,飞凤图腾的谜底早晚会解开。”她兴奋地说。
突然,我想起来一个人,就思考了一阵子对嫣然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他或许可以解开戒指的谜。”
“噢?是谁?”
“诸葛云尚。”
翌日一早,我和秋菊收拾停当,准备出发了。嫣然在路口处送别,她拿过腰间的锦囊,塞进我手中说道:“这里有些银两,作路上的盘缠。”
“让你费心了,嫣然。”
“堂主哪里话,这本是嫣然应该做的,且从前的误会,嫣然有亏欠之处。”
“莫要再提从前,我两这就走了,你好生照顾自己。”
“放心吧,堂主,我暗中有弟兄保护你。那三百侍卫,天黑前便会醒来,明日太阳落山前你们就能在疏云城会和。危机时刻,嫣然自会出现。”
我笑笑,握住她的手:“待我将粮草送到柏瑾帐下,你自当按照我们说好的前来会我即可。”
“嗯,代我问候梁元帅。”
“那是自然的。”
她握着我的手许久不想松开,似有一肚子话要说,却欲言又止。我催她可以回去了,莫要再送,她竟像个孩子般落下泪来。只道是误会解除了,情同姊妹,却不想竟至于此。她从怀中掏出一块丝绢紧紧攥成一团,按在我的手心中,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匆匆离去。
我打开丝绢,是一幅精致的刺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蓬,涓涓的流水,旁边是淡然初绽芳华的碧青色荷叶。一首密密的小诗在旁边绣着——
唯游四月锦池边,
爱看浮云映柳帘。
青莲不知春尚早,
荷叶作伞她作仙。
“这嫣然,果真是个奇女子,不仅武艺高强,弹琴刺绣,诗词也作出无穷的趣味来。”我读完诗,赞叹道。这小小的丝绢上有着好一番羡煞神仙的意境,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能为之。我会意地笑着,便将丝绢揣起来与秋菊匆匆赶路。
还好嫣然为我们提供了马车,赶起路来快捷了许多。我与秋菊一路欢歌笑语好不快活。
中午时分,路过一个驿站,旁边有家酒馆。我和秋菊唯恐两个女儿身会遭什么不必要的叨扰,便又乔装打扮成男儿身。点了两碟小菜,一壶龙井。这刚刚坐罢,便见前线刚刚到达换驿的邮差急匆匆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几个官役刚忙扶住他并递上水壶。
那人咕咚咕咚地痛饮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快!换一匹八百里驹!今晚就要把战报送到宫中!”
我闻听此言,放下筷子,问道:“邮差兄弟,可是从边境前线而来?”
“是啊是啊。”他说着又猛喝了一气。
“敢问前线战况如何?”我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一边正在吃饭的人也都竖起耳朵跟着附和:“对呀,前线怎么样啦?”
“昨日一战,我军大败。”他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回道。
一言落定,我心中晴天霹雳,似一道电光闪过,焦灼了内心本来最温暖的地方。我瞪大了眼睛,急忙追问:“梁元帅安然无恙否?”
“梁元帅亲自迎敌,瘦了些伤,正在休养。”
“怎么会这样……”我默念道。
他将水袋递给旁边的官役,说道:“谁知道那梁国从哪里弄来的火器,十里而射,射之必爆,打得我军阵脚大乱。”说罢,他翻身上了刚刚牵出来的一匹黑马,疾驰而去。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
我心中暗自牵挂着柏瑾,完全没有了食欲。秋菊见我焦急,便说:“小姐,他都说了,梁元帅只是瘦了些伤。他是一员福将,肯定不要紧的。您得好好吃饭,才有力气赶路,别委屈了自己。梁公子受伤,您再茶不思饭不想,秋菊可怎么活呀。”我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应和着:“嗯,吃饭。”
申时天色大变,滂沱大雨倾盆而至,简易的马车四下渗漏。马儿受到惊吓,迟迟不肯前行,我和秋菊就冒着大雨硬牵着它走。在雨中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始见一座废弃的寺庙。我和秋菊找了些干柴生起一堆火,围着火堆烘烤着潮湿的衣服。
“啊……阿嚏!”秋菊不停地打着喷嚏。
“你受了风寒。”我说着,从包袱中翻出一件尚且干燥的衣衫为她披上,转身去寻觅些东西。我找来一个废弃的铜钵,用雨水冲刷干净,将水囊中储存的水倒在里面,吊于火堆之上加热。
我把开水端到正在抖个不停的秋菊面前:“来,丫头,喝点,暖暖身子。”
“小姐也淋到了,小姐先喝。”她推到我面前。
“你若是不乖,我可就生气了,快喝。”
见拗不过,她只好慢慢地饮着,带的干粮还有一些。我拿出来递给她,只能这样将就一下了。
“谢谢小姐,秋菊反倒成了小姐的累赘了。”
“瞧你说的,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你生病了做姐姐的当然要照顾你。”
秋菊微微一笑:“小姐,你真好……”
“好啦!”我将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整理一下,“来,地上潮湿,你靠在我身上睡会儿。”
“那小姐你怎么办?”
“你别管我,我现在不困,等我困了自然会叫醒你的。”
“那好吧。”
秋菊倚着我的身子,渐渐地如梦。片刻,已有轻微的鼾声。我突然也打了个寒颤,想来也是中了风寒。便从怀中拿出丝绢来擦拭一下,末了,我才意识到这是嫣然早晨给我的那张丝绢。正好没有困意,我又细细欣赏起上面刺绣的景致,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让人禁不住赞叹。那首诗也是写得恰到好处,
“唯游四月锦池边,爱看浮云映柳帘……”我忍不住轻轻念出来,“青莲……”
我突然惊住了,用手捂住每一句开头一个字下面的所有字,这正好是一首藏头诗。而每句开头连在一起正好是“唯爱青荷”……
难道……
最直接的猜测来自最初始的直觉,想起嫣然说过的那句“对男儿并无爱慕之倾向”,她是Gay,是同性恋。那就是说,按照这诗中所写,她爱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
不对不对,我一定是在胡思乱想。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推论。真是躺着也中枪啊,怎么会不对呢,这写得明明白白的!再一想早晨分别时,嫣然那恋恋不舍的情态,与恋人分离无异。
心有千丝,终不能结。
我将丝绢叠整齐放回怀中,暗暗喟叹一声。残破的庙宇环堵萧然,却方便了无眠的我观雨听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底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此处正是僧庐,而我,还是个少年未尽的女子。我也有那么一天吧——两鬓斑白,感叹着从前的悲欢离合。但那时,谁会在我身边伴我回忆从前的悲欢离合,细数青葱年华中的点点滴滴。
瑾,你能否听到我的心声。
第二天,日出雨停。外面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我叫醒秋菊,她还喃喃道:“小姐,你睡会儿吧,该你睡了。”
我摸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便戏谑道:“我呀,回笼觉都睡完了!”
一路颠簸,一路飞尘。马蹄哒哒未停,傍晚时分,疏云城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
马车停罢,我驱步向前走去。见城门紧闭,就高声喊道:“守城的兄弟,为何紧闭城门啊?这里又无战事。”
“你是什么人?”一个穿着将军铁甲的人在城楼上伸着脑袋喊道。
“我是皇上钦派的粮草押运官,前来取粮,送往前线梁元帅帐下。”我应声喊道。
“哈哈哈哈,”此人手握腰剑仰头大笑,“真是岂有此理,你一届草民,又是个黄毛丫头,敢冒充什么粮草押运官。你可知该当何罪!”
我心中暗想,不对呀,皇上派我来,不可能不事先知会守城将领啊。便问道:“皇上事先应当有文书相告,你怎会不知?”
“本将军没收到文书,也没听说前线缺粮。你哪来哪去吧!”
我走近几步,掏出皇上的御赐腰牌,拿在手中高高擎起:“你看清楚!这是当今圣上的腰牌,见此玉牌如见君,你还不赶快放我进城!前线战事吃紧,耽搁了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你这丫头休要胡言乱语!本将军离得太远,看不清楚,怎知你那玉牌是真是假。念你是女流之辈,赶紧滚,否则休怪本将不客气!”
真让人心急如焚。我正气不打一处来,身后的三百大内侍卫,身披皇室金甲赶来。为首的一人对着城楼上大喊:“萧将军,这位是皇上钦派的青荷姑娘,手中的玉牌千真万确为皇上所赐。圣上派她前来押运粮草,你只管开门放行!”
话音刚落,城楼上的将军还未来得及说半个字,一支飞来的羽箭结结实实穿进他的脑袋。他像个被风吹倒的稻草人,从城楼上纵身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