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我喃喃着,分不清是真是幻。然而那一声声轻唤却是格外真实。瑾俯下身来,对我微笑,那笑容愈发地清晰。
这时,我努力睁开双眼,这一睁眼我下了一大跳,这个拥我在怀中轻柔细语的男人不是柏瑾,而是龙千阕。我下意识地挣脱开他的怀抱,向卧榻的一角蜷缩过去。
“皇……皇上……”我感到有点不自然地称呼道。
龙千阕见我突然醒来,脸上的笑容舒展开,他轻声说道:“你这丫头可算是醒了,朕唯恐你有个好歹,还好廖太医医术精湛。”他见我面带惊恐地故意躲他,又说道:“怎么?朕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没……只是我怎么……”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这里是皇宫之后,这股疑惑就更加剧了。
这时云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静静地说道:“皇上****惦念着你,一直暗中派人保护你,恐有不测。今日晌午你去寺庙进香回来的路上,我就察觉到风吹草动,还好发现及时,又得另外一位义士出手相助。你还不快点谢过皇上。”
嗯,这么说我还确实欠了龙千阕的人情,便双手作揖道:“谢陛下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改日必当重谢!”
话音刚落,龙千阕像中了邪似的仰天大笑起来,笑毕,他站起身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大声说道;“青荷小姐所言差异!怎么是无以为报?今日便可报!又何须改日呢?”说完,他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我。云扬站在一边儿低着头不作声,再看四周的婢女和太监,把头垂得更低了。
“你……什么意思?”我拽过胸口的锦被慌忙捂到脖子上。
“丫头,朕的一番苦心你当真不知?”
“皇上不妨直言,想让小女子如何报答?”
龙千阕渐渐敛起方才的笑容,他用手一指我,铿锵有力地说道;“朕,要让你以身相许!”
“呸!”我一生气都忘了这可是当今皇上,我用如此侮辱人的方式,太不给他留面子了。但是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给他留面子呢?
龙千阕气得眉梢挑起老高,眼睛瞪得溜圆,恰如一只被惹怒的吊睛老虎。云扬向前迈出一步,嗔怒道:“不得放肆!跟当今圣上说话,怎敢如此无礼!还不自己掌嘴、叩首求饶!”
“姑奶奶我乐意!”我把被子踹到一边,真是越听越气,越气越不分三七二十一,“皇帝怎么了?天王老子也不能说让本姑娘以身相许本姑娘就以身相许啊,呵呵!你暗地里派人跟踪我,我都不跟你计较,居然提这等无理要求,想得美!”
龙千阕已是龙颜大怒,但他还是强忍着怒火对我冷冷地说道:“朕就不该救你!倒不如让你葬身荒野,被虎狼掏心吃肺!好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
“谁让你救我了?”我现在彻底不把他当皇上了,不管是在千百年以后的社会还是现在这个朝代,装领导耍官腔这种事我可见多了。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皇上就能吓到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傲着脑袋抬起头看着龙千阕,不多会儿的光景,他勃然大怒,一把将面前的红木桌几掀翻在地,陶瓷的茶具随之摔得粉碎。屋内的婢女随从纷纷惊慌失措地跪倒,伏首在地纹丝不动。云扬也扑通一下面对着龙千阕跪下,他低垂着脑袋急忙说道;“陛下息怒!乡野村姑无知,不识礼仪教化,一时冲撞了陛下,请陛下切勿与之一般见识!若要降罪,请降卑职的罪好了!”
“云扬你真没出息!本姑娘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让你替我顶罪?龙千阕,要杀要刮随便你!你要是想当青史留名的暴君,那就请便!”
“你……”龙千阕指向我的那根手指在颤抖。我已经闭上了眼睛,高昂着头颅,就等他赐我一死。那动作简直就是抱着大无畏牺牲精神走向刑场的英雄。
末了,只听龙千阕大喝一声:“把这不知死活的野丫头给朕禁足七七四十九天!若再嚣张,直接交给刑部处置!”
我只觉得头部一阵剧痛,接着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缓缓睁开眼睛,倒以为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然而那剧烈的一阵阵刀割般的疼痛在整个脑袋里真实无比。我觉得有无数只毒虫在啃噬着我的大脑,并一边用毒刺不停地蛰着。
“小姐,你好些了吗?”是秋菊的声音,她正端着药碗坐在我的枕榻旁边。
“秋菊……”我轻轻唤了一声,又望向周围,发现这和刚才梦境中的场景一模一样,“这……是哪儿啊?”
“嘿嘿,小姐你可真逗,刚刚你还跟皇上大吵了一架,怎么这会儿又不记得了?”秋菊说着,把一汤匙的药递到我嘴边。
“啊?”我喝下药,皱了皱眉头,这汤药味道着实苦涩,“这么说,我刚才真的……对当今皇上大不敬了?”
秋菊把汤匙放回碗里,慢慢扶我坐了起来,缓缓说道;“岂止是大不敬,辱骂当今天子,论罪当诛九族!”
这个我倒是不怕,我在这个朝代举目无亲,但是若真株连罪论处,可就苦了秋菊这丫头了。我回想方才的一幕,不由得头部又是一阵剧痛。秋菊赶忙放下药碗,帮我轻轻地揉着太阳穴:“小姐,可是痛得厉害?”
“没……没事……”因为我,让这丫头整日手忙脚乱,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虽然她名义上是我的贴身丫鬟。但是,我想我还是没有真正融入到这个朝代的习俗中去,要不然的话,等我穿越回去,一定雇个菲佣来伺候我。
这时太医佝偻着腰背轻轻走了过来,他把几副包好的药递到秋菊手上,慢慢地说道:“姑娘头部阵痛是因先前在地牢中,气寒潮湿,导致脾胃虚寒,气血乱行,微有烧热。卑职这里准备了两副药剂,每日早晚掺杂着服下,加上我每日一次辅以银针灸穴,不出十数日,方可痊愈。姑娘切记,不宜再染风寒。”
“哎呀,多谢太医,当真是劳烦您了!”
“这是卑职应该做的。”说完,又行礼准备告辞。我赶忙给秋菊递了个眼色,她这才反应过来,从囊中取出一两纹银塞到了太医手中。这让老太医吃了一惊,他赶忙低垂着脑袋念叨着:“青荷姑娘,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
“老太医休要推辞,一点儿小惠不成敬意,你若不收下,本姑娘可要生气的。”
他这才颤颤巍巍地把纹银收入袖中,并再三拜谢方才告辞而去。
我掀开被子,强忍着头痛下了床。秋菊急忙放下药碗搀住我的胳膊问道:“小姐呀,你不好好把药喝了,又起来做什么去呀?”
“傻丫头!”我在她脑袋上点了一下,“还有比这更要命的事呢!”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旁,轻轻地将门打开。只见外面的两个带刀侍卫拔出刀来就交叉在我面前。
激灵一下,我吓出一身汗,明晃晃的刀片仿佛许久不曾嗜血。
“干嘛?你们疯啦?”我嚷道。
其中一个侍卫面无表情地厉声道:“圣上有令,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擅自出入此门!否则格杀勿论!”
“嘿我说你们这两个毛头兵,本姑娘刚刚得了风寒,想出来晒晒太阳不行啊?”我双手叉腰,十分神气地说道。
“那也不行!这是圣上的口谕!”他说着说着就快要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
“顶你个肺呀!”我忿忿地咒骂道,反正他也听不懂,“有能耐你就杀了我!”
这两个傻冒不说话,只是举着刀僵硬地站在那里。不过我知道,我若是真的惹急了他们,“格杀勿论”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秋菊跑道我旁边将我拉了回去。
关上门,我真是要气疯了,今天早晨出门打死我也没想到下午就会被关进皇宫里。这深宅大院铜墙铁壁的,连个鸟也飞不进来,就是飞进来了也飞不出去。“奶奶个腿儿的!怎么会这样!”我在凳子上坐定,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小姐,气也没用啊,”秋菊给我轻轻地捶着肩,一边劝慰道,“再者说,总比落到那伙黑衣人手中好吧。”
“龙千阕这个挨千刀的,他要是真把我关上四十九天,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呢!”
“嘘……”秋菊捂住我的嘴,“小姐啊,你可小点声吧,再让他听见,咱这脑袋真就保不住了。”
“那也总比死在这个屋里好啊。”我试着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秋菊也在旁边坐了下来。刚才她提到那些黑衣人,我这才想起来,就喃喃地说道:“你说……这伙人是什么人呢?”
“嗯……我总觉得应该不是土匪强盗山贼之类的。”
“那个打伤我的混蛋,内功十分了得!绝对不是一般的人!”我暗自思忖,除了慕容华的手下有如此身手,其他的,我再想不出别人了。
突然,我的脑海中又闪过一个人影——是在我当时昏过去那一刻看到的身影,那应该不是云扬,凭直觉——那是一个女人。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