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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现实生活

“他陷入了沉思,如果脑洞大开去想象的话,或许这世界,就是造物主世界造梦里的一座‘迷失狱’”。写下《生死之门》这个章节和一段阐述“迷失狱”的文字后,卫斯哲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太阳穴,他感觉有些疲乏,冲着书房外喊道:“芷仪,给我端一杯牛奶。”少顷,一个婀娜的身影走进书房,把一杯热牛奶放到桌上,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脖颈,“斯哲,今晚太累就歇歇吧,出版社不是还没催稿吗?”女人侧过脸,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卫斯哲欣慰的反手摩挲妻子的脸,心里扬起一阵暖意。他常常感慨命运的眷顾,出身在优越的家庭,中学时代在香港著名的皇仁书院度过,大学远赴英伦,在雷丁大学修习物理后又转投哲学,回国后在香港中文大学任教过一段时间,某次机缘巧合为一家科技杂志撰写文章,竟取得不俗的反响,此后一发不可收拾走上了自由撰稿之路。

没过两年,年纪轻轻的他就已成为国内知名的科幻小说作家,再后来,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他遇到了芷仪,娶到了这位美丽贤淑的妻子,随她来到澳门定居。他的生活很圆满,唯一的一丝瑕疵,或许来自他内心深处那艰涩的思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雷丁?哲学课?他常常对这世界报有一种另类的怀疑,这世界看似井然有序却又似乎哪里不对,有时候,这根深蒂固的思想令他感到忧虑,他是不是太神经质了?

芷仪换好了睡衣,粉色贴身的绸缎,凸显出性感的身材,丰腴雪白的****一起一伏,她的脸上飞起一抹红霞,眼里浸满魅惑,斯哲不禁揽住她的蜂腰,把她抱上床,口里喘着粗气,芷仪勾着他的脖颈,悄声道:“别戴套了,明年是农历壬午年,我们生个小马驹吧。”斯哲伸手在她粉鼻上刮了一下,微笑道:“听你的。”

一阵翻云覆雨后,芷仪靠着斯哲的胸膛:“葡京的董事们下个月要给我放假,对美国人新澳门赌场的收购案告一段落,我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你陪我去苏门答腊度假吧。”斯哲一愣:“印度尼西亚?怎么想去那么潮热的地方,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去希腊吗?”芷仪撅着嘴道:“这季节欧洲太冷了,叶董事游轮公司名下的‘安娜丽星’号下个月八号要开始‘印尼环海嘉年华之旅’,他送给我两张贵宾卡,反正没事就去玩玩喽。”

“‘安娜丽星’?那艘七星豪华游轮,听起来还不错,看来你这位董事会高级法律顾问还挺受老板们赏识的哟!”“那当然!”芷仪傲娇道:“最重要的是,我想要宝宝了。”她脸上浮起一抹迷人的娇羞:“我妈说了,午马属火,命位朝南,想生小马驹的话,去又热又朝南的地方是最好不过了。”斯哲不屑道:“哪有这么迷信的,好吧,我安排一下时间,就陪你上‘船’造人!”“去你的!”芷仪笑骂道:“我妈还教给我一个煲滋补汤的秘方,可以让你更生猛哦。”斯哲伸手搔她腰肢:“怎么,我现在不生猛吗?我天天健身,还用得着滋补?”他把她压在身下,“看我怎么收拾你!别说一个小马驹,我一次给你弄两个出来!”芷仪笑得喘不过气,刚想开口,嘴已被他炽热的唇堵住。

九月末的澳门,正是烦人的雨季,拖沓的梅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早晨起床,芷仪已经去公司了,享用完她准备好的“滋补早餐”,卫斯哲在健身房练了一个小时,回到书房,他把刚刚完成的小说《不夜人》上半部初稿,用邮件发给香港的出版社编辑。低头看一下表,上午十点半,时间还早,准备一下明日的讲座课件,他自去年便受聘澳门大学,成为学校最年轻的客座教授,约定好的课题是《现代科幻文艺中的宗教思考》,对象是澳门大学科技学院的学生。

这时,一阵蜂鸣震动声传来,他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不禁微微皱眉,显示屏上是一长串零。他迟疑了一下,接通电话,耳边传来一阵咝咝的电流声,良久,没有人说话,电讯测试?恶意骚扰?他挂掉电话,抬起头,电脑什么时候息屏了?他刚要去检查电源,黑色显示屏中央突然跳出一排数字:908180011002。光标在最后一个数字后跳动着,空气仿佛突然间凝固,四周没有一丁点声音传来,整个世界似乎在这一刻,停顿了。

几秒后,光标和数字消失了,卫斯哲伸手摸了摸黑色的屏,那串数字仿佛从未出现过。幻觉?他晃晃脑袋,起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镇苏打水,拧开盖子,递到嘴边,突然,他整个人僵住了,眼神牢牢盯着餐桌,餐桌上有一锅还冒着热气的煲汤,一碟酱油荷包蛋,一盘牡蛎通心粉,两片奶黄烤吐司,一个干净的碗,碗上面放着一双银筷。

这是芷仪出门前为他准备的早餐,可问题是,两个小时前,他已经吃掉了那个荷包蛋,那盘通心粉,一片烤土司,还喝了两碗汤!可现在桌上的东西,却还是他进餐前的样子?他难以置信的呆在那里,难道是我记错了,我还没吃那些东西?他发现很难说服自己,他走过去,低头闻了闻,又拿起一片烤土司,没错,这不是幻觉!他拿起外套,匆匆走出了家门。

雨一直下。卫斯哲从车库驱车离开家,从半岛区穿过新马路,进入新桥区,又驶过罗利老马街,他漫无目的的游荡,路上车来车往,雨雾里一排排红色尾灯忽明忽灭,车流声汽笛声此起彼伏,车窗外是没完没了的匆匆行人,那异样的感觉又从心底升起,这个世界井然有序中似乎哪里不对。前面的十字路口,红色交通灯亮起,他停下车,蓦然,一个人影猛的扑在驾驶室的车窗上,卫斯哲毫无准备吓了一跳,那是个流浪汉,肮脏的脸上堆着诡异的笑容,两只手轻拍着车窗,他的嘴张合着,像在冲卫斯哲说着什么,隔着紧闭的车窗,卫斯哲什么也听不见,绿灯亮了,他缓缓启动,流浪汉跟着他跑了几步,他用力踩下油门的一刹,从侧视镜看到流浪汉正扬起一只手,那只污脏的手上,拿着一把金色的钥匙。

次日,卫斯哲前往氹仔岛澳门大学授课,昨晚芷仪约他去三盏灯吃晚餐,那里又叫嘉路米耶圆形地,那一带东南亚美食云集,他们在雅馨缅甸餐厅用餐,快到十一国庆,周围结满鲜花彩旗,节日气氛愈渐浓烈,他不想破坏芷仪的好心情,没有对她说起日间发生的蹊跷事情。芷仪的假期从十一开始,十月八号,是“安娜丽星”启程的日子,芷仪叮嘱他那天前要了结好手头上的事。突然,一阵嗡鸣声传来,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把车转向右边,填海区向南不远就到目的地了。他拿起正在震动的手机,又是那一串零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咝咝”的电流声传来,半晌没有人说话,他挂掉电话。这时,短讯音响起,他打开信箱,正是那个号码,那串零!信息是很长的乱码,但是乱码中有一些杂乱间隔的汉字:黄...岛...金...手...三...迷...杀...失...钥...匙!卫斯哲一震,“钥匙?”

“在科幻小说领域的宗教思考中,诸如美国作家米勒的《莱博维茨的赞歌》、国内作家王晋康的《水星播种》,都试图探索人类发展科技的最终宿命。”澳门大学中葡楼学术厅里,卫斯哲正对着两百多名学生说道:“科技发展的终点会不会让人类最终消失?当然,这种消失并不一定指肉体的灭亡,而是‘人性’,人性的消失。智能生命或会成为世界的主宰,成为最初人类传说里的神。社会法则将逐渐化繁为简,法律规章由信仰和自觉取代,社会返璞归真,一切变得简单,甚至,回到原始。”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学生举手发问:“先生的意思,是科技发展到最高程度可能会创造出像神一样的人?那么,还会不会有自然诞生,拥有七情六欲的人?”卫斯哲的眼神变得沉重深邃:“这是一种可能,但人本身的碳基结构是进化中的一道枷锁。更大的一种可能是人类科技革命所创造出的智能生命,比如具备繁殖和进化功能的硅基体,它们的生存能力和拓展潜能远远高于碳基生命。自然人毫无疑问会向更高级的生命俯首称臣,技术越发达越接近神话,社会秩序就越趋于简单和返璞,宗教和崇拜会重新成为主流。人类会回到婴儿期,像远古的祖先那样,再次成为神的信徒。”

这时,大厅的角落里站起一个女学生,“先生,那人类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人类存在的价值难道就是从零到百,又从百归零?”卫斯哲沉声道:“从哲学的角度讲,‘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人类生存的意义和价值在于探索,永恒的探索!”另一名学生站起来道:“那现实生活中一些难以解释或者稀奇古怪的事情,会不会是更高级文明向人类发出的暗示,或者叫神谕?”

“神谕?”卫斯哲大脑“嗡”的一炸,这时,他的手机响了,那串零!他一怔,手机不是已调成静音了吗?这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手机屏幕上那串零变短了,它的位数在减少。他正要挂掉电话,电话却突然自己断了,屏幕回到黑色。他正犹疑间,黑屏上突然跳出一排数字,他再一次看到它们,90818001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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