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霆刚看着卫斯哲,一字字道:“所以,我需要你,卫先生。”他顿了顿:“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我调查过你,我知道闯入我密室找到第六区抢夺潜浮舱,最后逃出生天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卫斯哲先生。”卫斯哲看着他,向霆刚低沉道:“你凭一己之力助苏曼扭转乾坤,还差点登上赌王宝座。你的胆识谋略身手赌技无一不高明,像你这样超凡的人物我一生只见过你一个,我耗费无数心血财力的第六区因你毁于一旦,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该是你发挥过人能耐,补偿我的时候了。”卫斯哲冷冷道:“向先生要我怎么补偿?”
向霆刚忽然大笑起来:“对不起,卫先生,我失敬了。其实我是想表达对你的敬佩,你不仅智勇双全,而且仪表非凡,堪称人中龙凤,就连苏曼,对你也是另眼相看。”提到苏曼,卫斯哲不禁有些局促,她可是他的大嫂。向霆刚话锋一转:“我和苏曼斗了这么多年,可是你要知道,我真正要对付的不是她,我对她并没有恶意。大哥死后,我只是想拿到属于我的东西。”卫斯哲淡然道:“那向先生现在可谓得偿所愿了,赌王桂冠在手,黄金岛人心臣服;守擂人之争胜出,向氏企业尽在掌握。我不明白,你这么多年辛苦才得来的果实,为何要拱手让出?”
向霆刚大笑起来,“是吗?那么多年才得偿所愿。可那一瞬间之后,我却陷入莫名的空虚中,多年来支撑我前进的动力,突然消失了。我真的那么想赢吗?赢了,却也输了。大哥走了,父亲走了,曾经无话不谈的嫂子,看着我长大的夏老萧老,那么多的亲情友谊,都散场了。千秋名利,百年之后,也不过是黄粱一梦。面对夏老萧老,我还有什么脸去做向氏的主人?而真正让我下定决心放下一切的,其实是你,卫先生。赢下苏曼那一晚,我又做了一个梦。”他的眼神莫名的清澈透亮,“卫先生,我梦到了你。”
卫斯哲看着他,觉得这张脸上多了些东西,那是,久违的宁静和祥和。“我梦见自己走进了这个房间,你就站在我刚才等你的位置,那个临海露台边,你一身洁白飘逸的长衫,海风吹起你的衣角,你是这里的主人。你回头对我一笑‘你终于来了’,我不知如何答你,你又说道‘你还在找它吗?你现在不是找到了吗,我,我就在这儿’。我吃惊的望着你,你把手指向大海,说‘康博士不是提示过你吗,梦里有通往永生的密道’。”
“我顺着你的手看过去,淡蓝的天空下,那是一块平整无垠的深蓝,静止的海面仿佛变成了一块魔镜,我的父亲,还有钟博士、康渝敏、李桥,那十余名死去的医学家全部在里面,那是无比祥和的一个世界,阳光从金黄色的树叶缝隙间穿过,在他们身上洒满金子般的光影,他们在灿烂的巨树秋千上摇晃,像童话世界里自由的小鸟,每个人都幸福欢乐的笑着,他们,在向我招手。你的声音传来‘你一直想去那里,不是吗?’我激动的点点头,你突然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这里,我有一个超级大脑,通往那个世界的密匙,我能帮你找到!’”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泪流满面,这是半年来我第一次平静的醒来,没有漫长的一生,没有揪心的眷恋,没有死亡。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露台上,看了一天的海,第二个晚上,我再次梦到你,梦到相同的场景,我想,这就是神谕。我突然大彻大悟,我要的既不是名利,也不是永生,而是生命的宁静和祥和。只有你能帮我,卫先生,只有你有这个能力!去我梦里!帮我找出关于‘寻找’的秘密,找到那最后一把‘钥匙’,帮我结束轮回的噩梦,结束这场‘诅咒’!”
卫斯哲听罢,半晌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向先生,我不得不说,你所描述的一切太过天方夜谭,即使我相信你的话,愿意帮你,我又怎么可能去得了你的梦里?”向霆刚神秘的一笑:“卫先生,我猜得出你异于常人,或许你真有一个超级大脑,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去开启这样一次奇异的旅程!”他仰起脸,眼里射出炫目的光:“你听说过‘造梦空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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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穿过J城西部旧城的几条无人公路后,到达群山环抱的一座外型陈旧,带着浓郁欧式风格气息的医院,卫斯哲透过车窗,看到医院的名字叫“J城圣父爱精神疗养院”。
向霆刚的声音又在脑海响起:“用一台仪器把你我的脑电波连在一起,通过盗梦机进入对方梦境控制他的意识,这是科幻电影里的情节。但是,近两年来,我资助了一个科学项目,它很接近盗梦的概念,那就是依靠神经传感器把事先合成好的梦境内容解码为神经元信息,传导进入大脑额叶和颞叶区,同时在大脑中同步合成快速眼动睡眠来接收这些有编码的梦境信息,让受试者在异相睡眠里自然而然进入制造出来的梦境,我们把这项技术称作‘造梦机’或是‘造梦空间’。当然,这项技术还不是太成熟,常人的脑电和容量在接收神经元信息上还存在匹配缺陷,让造梦达不到预期。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对你的大脑很有信心,所以,我想请你试一试。”
车子穿过外围几排老式灰白建筑后,进入了有安保守卫的铁栅栏隔离区,司机出示通行许可证,向霆刚扬起手里一份纸质材料,朝安保嚷道:“这是后面那辆车的,这里有你们肖院长亲笔签字的保密协定。”后面那辆车里,除了卫斯哲,还坐着展鹏和韩小龙,苏曼执意安排两人陪护卫斯哲,同时监督向霆刚的行动,为此,还特别签订了保密协定。而对于苏曼,在向霆刚的同意下,卫斯哲“有选择”的向她道出部分详情,并把向霆刚放弃入主向氏的律师函交到她手上。即便如此,苏曼仍然从一开始便反对卫斯哲进行这项“造梦”试验,她担心存在未知的伤害,直到卫斯哲告诉她,关于“诅咒”的调查涉及脑潜能中心医学家死亡案,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他不能不去。
车子穿过空旷的隔离区,最后停在一幢灰白色的哥特式建筑前,仿佛教堂般错落的欧式尖顶,在红十字标志的映衬下形成一幅奇怪的画面。一个身材高挑风姿卓越,充满别样熟娘魅力的中年女性在两名医生的陪同下,走下台阶迎向来客。向霆刚微笑着向卫斯哲介绍:“这位是肖丽莎院长,我最景仰的医界才女,她也曾和钟博士在脑潜能中心成立前,合作过脑神经方面的医学研究。这位,就是我们今天的主角,卫斯哲先生。”肖丽莎礼貌的和卫斯哲握手,淡淡道:“向先生过奖了,您一直鼎力支持医院的研究和建设,您的需要,我们会尽力配合。”
肖丽莎看了一眼卫斯哲,欲言又止,扭头带领众人走进了建筑。“这是第三主疗病院,针对暴力型重度精神病患者,所以你们最好不要随意走动。”肖院长的声音简洁而有力。这时,卫斯哲看到两名持枪警卫已紧跟在他们身后。另外一条走廊上,传来厚重的金属摩擦声,卫斯哲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到几个身穿病服的病人,在警卫的挟持下前行,脚下拖着厚重的脚镣,一脸痛苦挣扎的模样,卫斯哲突然产生奇怪的联想,基地的“第六区”里,是不是也有这般景象?钟查翰,苏醒了没有?
“哐当”!一声异响,隔壁房间内似乎有重物摔到地上,接着,一个训斥的男音传来,一会儿,又传来一阵哭泣,肖院长没有停步,那声音慢慢隐没。他们来到一部黑色电梯前,摁下负三层,进入了一间奇特的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