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哲躲进那个现代化的衣帽间,按下按钮,衣帽间瞬间合拢,他竖耳细听,外面一片嘈杂和喧闹,他得意的一笑,舒服的躺进那只机械躯干的躺椅,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静静的等向二先生回来。
卫斯哲没有等太久,他听到柳管家的声音:“侍卫受伤十二人,旬医生他们来看了,子弹是干冰弹,无生命危险,只是弹体萃取了麻醉物,估计三小时内能醒过来。”“谭警官来过电话,我已经搪塞过去,庄园门口的几辆警车也撤了。”“太太受了点皮外伤,有些惊吓过度,已经送去医院了。”“逃逸的车辆在西滨桥坠海,已经找到车残骸,是J城过来的套牌车,没有袭击者下落...”
然后卫斯哲听到一记清脆的耳光和众人上楼的脚步声。办公室门开了,四个人的脚步进来,然后是一阵沉默,卫斯哲猜到向霆刚一定看到了暗墙打开后裸露在外的密室门,向霆刚沙哑的声音响起:“简姜,你们去外面等我。”从金先生嘴里,卫斯哲知道简姜是向霆刚身边的金刚级保镖,没有简姜在旁,向霆刚等若失去一只臂膀。
门关上了,卫斯哲的双耳已替代了眼睛,跟随向霆刚的脚步走向密室,密码按键声响起,卫斯哲手指已触到衣帽间的开关,衣帽间开启的声音一定会惊动向霆刚,他要等向霆刚输完密码,并在最后那声密室门开启音发出时,打开衣帽间,那时向霆刚一定会回头,卫斯哲也一定会朝向霆刚的咽喉射出已开启消音模式手枪里的干冰子弹,只有打在咽喉,才能使人在麻痹前半秒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既不能提前,也不能推后,也许迟那么一两秒,向霆刚一进入密室,密室门就会被他瞬间关闭。但是卫斯哲错了,密码按键声完毕后两秒,开启音并没有发出,发出的是向霆刚的声音,他奇怪的“咦”了一声。密室门开了还是没开?外面没有任何声音,向霆刚仿佛消失了。电光火石间的判断,卫斯哲立即按下衣帽间按钮,外面的向霆刚不见了,但卫斯哲看到了敞开的,密室门。
他缓缓走进密室,从密室门进入里面一米后,一团漆黑的空间突然瞬间变亮,一尊鬼罗汉赫然端坐面前!卫斯哲陡然一惊,这时,他看到头顶的弧形顶壁间,还悬空倒挂着四尊面容狰狞,恶如厉鬼的鬼罗汉!它们的脸,竟然正看是罗汉,倒看是夜叉!
几秒的适应后,卫斯哲发现除了面前的罗汉是泥塑外,空中的几尊倒挂罗汉都是全息虚拟图像,他屏息凝神,绕过挡门罗汉,发现在它身后竟然是一条悬空的狭窄栈道,栈道不过一米多长,尽头处居然是一口漆黑的深井!
密室内竟然是四面圆弧墙壁环绕,中空直径宽四米,下方空无一物深不见底的圆柱体空间!前面没有路,没有向霆刚,卫斯哲向下看去,因为光线的缘故,下方像一个黑井般深不见底。这处密室入口是在别墅四楼,向霆刚旧书房周遭除了房间还是房间,一至三楼是错位布置的厨房、居室,设计者巧妙的布局,使旁人根本想象不到别墅错落有致的房间墙壁中居然藏着一道中空的密室,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更像一个被房间包围环绕的深井或通道。通道?卫斯哲忽然觉察,真正的密室或许就在下面。可是,怎么下去?
向霆刚一定下去了,还有,刚才他发出“咦”的一声,是进来之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否则,他不至于不关密室的门便匆匆进入,一定有紧急的情况发生,才会让他如此匆忙。
卫斯哲再次环顾四周,他站立在从门外延伸进来悬空的一米栈道上,两侧有齐腰的护栏,栏杆应该是石材,触手很光滑,如润玉般冰凉,他闭上眼,双手顺着这冰凉往前滑动,他听不到深井下的空间里有什么异响,他的脚一步步踏向栈道边缘,他似乎想步入这虚空中,忽然,卫斯哲感觉到一阵异样,那是皮肤毛孔打开毫毛立起时那种酥麻的微观反应,他张开眼,再次把身体倾向虚空,同时一只手抓住护栏,把一只脚踏出栈道,他感到皮肤上酥麻的感觉更盛了,他隐约感到双眼中多了些什么,那似乎是周围墙体出现了很细微的光学变化,他把身体退回栈道,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一跃,他跳了出去!
卫斯哲没有猜错,距离栈道约三米的对面墙壁是一堵人体热能磁场感应堆,当他跳出栈道进入这热磁圆柱体感应管道后,周围圆弧形墙壁上出现了淡粉色的感应光圈,光圈跟随卫斯哲的下落一圈圈依次出现消失又出现,始终有一圈光环围绕在卫斯哲身体的平行面。
几秒后卫斯哲感到全身毛孔更强烈的张开,一股气流从下方喷涌而上,不,应该是四股气流,他的四肢舒展开来,身体从不规则状态下趋于平稳,脸朝下方如展翼的巨鸟,他感觉一阵托力令自己减速,快到底部了,四股气流如漩涡一样把他的身体固体在空间中央,气流漩涡似乎在缩小,他的速度终于减到零,距离地面三米处他悬停下来,光圈锁定在他周围,光线渐渐变淡却仍令他看清下方四个占据了几乎所有空间的物体,那是四个直径约两米的螺旋桨状的大型风扇轮,银质的光泽在微暗的室内熠熠生辉。
这时,四个风扇轮外层扇叶一起往里陷落,从风扇中间部位凸起一块银色的物体,这物体旋转起来,居然是四个小型螺旋叶机,卫斯哲感到气流减缓,身体慢慢下落,四个螺旋叶机开始倾斜角度,气流仿佛在扭曲,卫斯哲跟随这种扭曲把身体直立起来,距离风扇轮一米时,所有托力瞬间消失,螺旋叶机停止工作,卫斯哲随重力跳落在四个风扇轮中央的凸起空地上。
这里应该已经在别墅地下十几米处了,空气流通状况很好,卫斯哲抬头往上望去,一团漆黑,他心里不禁感叹向霆刚的用心良苦,这样的密室,即使有人进入,又有谁敢纵身一跃?他沿着凸起的通道向里走去,前方出现一条透光甬道,甬道不长约莫五六米,尽头端是一扇虚掩着的很普通的门,卫斯哲一边慢慢朝前走一边侧耳细听,果然耳边传来一阵细微到极的“沙沙”声,向霆刚在里面吗?他在做什么?
卫斯哲一掌推开门,他怔住了,这是一间十来个平方的小空间,室内空无一人,正前方是一张很老旧的木板高低床,上下铺的被褥枕头都是上个世纪的款式,很凌乱的堆在床上,上铺枕头边靠墙放了一把仿佛古董般的木吉他,下铺临墙部分贴满了许多帅哥美女的海报,以卫斯哲阅读过的信息和这些海报上人物的造型风格看,这都是二十几年前的流行明星了。
进门左手边是一组书柜兼写字桌家具,写字桌很长,两把木椅放在桌前,卫斯哲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几个相框,每个相框里都有两个男孩,十五六岁的样子,两个人很朝气很阳光,每个相框里的背景不同,但相同的一点是两人都亲密的搂着对方的肩膀。这是年轻时的向霆刚,和已过世的,他的哥哥向茗峰!这密室,居然是一间被仿制的屋子,向霆刚和哥哥年少时生活在一起的屋子!
写字桌对面,是一扇用光纤显示墙仿制的打开的窗户,窗外似乎是郊外,远处有高山、白云、小溪、村庄,盘山公路上有蜿蜒前行的汽车,这是那个时代属于他们的风景,但有一点卫斯哲可以肯定,窗外的景物绝不是在黄金岛,那时,他们生活在哪里?
“沙沙”,那细微的声音又传入卫斯哲耳际,他环视寻觅,一把椅子旁的书桌抽屉虚掩着,卫斯哲拉开,一副C形耳麦静静的躺在那里,卫斯哲戴起耳麦,顺着连接耳麦的传输线找到了一台快成古董的老式CD机,他摁下播放键,细微的电流声消失了,耳际传来一首很老的歌,一个动听的女声唱着一曲动人的旋律:“那流逝的光阴带不走春日的爱情,你走过的四季都有我追随的脚印,你说过我们不分离...我追啊追,睡了又睡,醒了又醒,那遥远再遥远的孤单夜星,是我永远注视你的眼睛...”
卫斯哲静静的听着这个时代不再熟悉的歌声,心神仿佛回到那个他从未经历过的时间里,歌曲一首又一首,寂寥又忧伤,他想象着一个他从不了解的向霆刚,一个人在纸醉金迷后,洗净铅华,悄悄的来到深藏地下的小屋,孤灯独影中,静静的听那逝去的声音和青春,不经然间,卫斯哲眼角渗出了眼泪。
忽然,歌声断了,“沙沙”的声音再次响起,卫斯哲刚要去弄连接耳麦的老式CD机,一个沙哑苍凉的声音响起:“2028年,1月8日,我再次做调查录音。大哥已经去世两年了,我越来越相信,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所有相关者在这两年都已陆续死亡,但我还是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令人疯狂的证据,杀死大哥的幕后嫌疑者,很可能是我的父亲,向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