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颠簸中,王朗醒来,看到身畔坐着一个白衣儒士,秀眉朗目,鼻梁高挺,嘴角上扬,气度非凡,沉稳中透着英气。
王朗欠了欠身,感到浑身钻心的疼,但还是咬紧牙关,硬撑着要起来,宇飞见状,赶忙伸手托起王朗的头部,顺手垫上一个软枕。
王朗迷茫的看着宇飞说道:“此为何处,你又是何人?”“王将军,不必惊慌,这是在去往峒城司马家的车上,不才峒城医者宇飞。你昏睡多时,可手臂却不时挥动,口中大喊冲杀,受伤如此严重,还不忘身上重任,让宇飞钦佩不已!”
王朗听罢嘴角抽搐,强忍住目中热泪叹道:“唉,败军之将,何足道哉,怪只怪我一时心骄气傲,中了胡人埋伏,五万大军,葬身山谷,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王朗说着头上青筋鼓胀,双目怒睁,已然泪洒前胸。
宇飞忙安慰道:“两军交战,胜败乃兵家常事,王将军不必过于自责,何况此次兴师乃是朝廷无道之举,败局自出师已定,何赖将军!可未曾想却如此惨烈,唉!世间又多了多少孤儿寡母啊!”宇飞本来是只想说前半句的,可在无意识之中却把后半句也说了出来,说到后来已然悲愤难抑。
“先生何出此大逆不道之言?”王朗错愕的望着宇飞问道。
宇飞见王朗如此神情,说道:“王将军有伤在身,宇飞本不该出言相争,但战事一开,苦的却是苍生黎民啊!王将军率军多年,想来明白出兵要伐之有道,近些年胡人绝少袭扰边境,朝廷却无端兴兵,无道之举,岂能不败!”
王朗听罢怒目圆睁,双手撑起身子,说道:“先生救命之恩王某记下,但胡蛮残暴,理应诛伐,此命不绝,与之不共戴天!”说话间脸上的伤疤崩裂,渗出鲜血,坚忍着疼痛起身就要下车,他此时还未从昨夜厮杀中走出来,是以反应如此激烈。
宇飞见状赶忙摁住他说道:“将军稍安勿躁,如今养伤为要,宇飞心直口快,望将军见谅!”王朗此时也感到自己的失态,顺势躺倒,不再言语。
司马府邸,后院,翠竹迎风,司马峰虽避祸至这北方边陲,但却始终不忘南国京都,不忘这君子之竹,遂移栽此地,这竹却也耐得北地苦寒,顽强的生长,四季常青。
“西窗下,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司马峰长身立于院中,望着风中摇曳的青竹,诗句随口吟出。此时想起前几日救治的校尉方志,已知朝廷对草原用兵,自己隐居于此本不想再招惹官非,可当看到方志胸前黄绫之时,却不免怀念京都旧事,引出这一番伤感来。正在思想间,家人来报:“姑老爷带着一行人来到,已在前厅。”
司马峰来至前厅,其子司马川已作陪在场。宇飞见岳丈来到忙起身见礼,遂把王朗如何兵败大峪山受伤,又如何到的医馆治伤,接着又如何与胡兵相遇,喝退孟德,恐胡兵去而复返,才想到在岳丈家暂避等事一一道来。
司马峰听说主帅乃是王朗,激动不已。司马川见状已知父亲急于见到王朗,忙引着来到安置王朗的室内。
王朗背靠软枕,仰头静思,听到门声响,转头观看,见司马峰进来,双手撑床,就要起身行礼,司马峰赶忙来到近前扶住:“坐着别动,你有伤在身,不可乱动。”王朗看着昔日的恩师,想到自己兵败受伤,心中不是滋味:“恩师,我,我。”王朗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宇飞已对我说了,兵家之争,胜败由天不由人,现今养伤为要!”司马峰轻拍王朗的肩膀说道。
“恩师,朔城还有五万军士暂由副将陈锋统帅,胡蛮刚刚得胜,必会回兵朔城,我担心陈锋与五万军士安危啊!”王朗对司马峰言道。司马峰听罢眉头一皱,想到了方志,方志虽是校尉,但是奉圣命而来,可以调动军队,于是对王朗说道:“我让你见一个人,便可解你后顾之忧。”说完给身后的司马川使了个眼色,司马川会意,出门把方志唤来。
方志一进门看到床上的王朗:“王将军,你这是。”心中已大概明白。宇飞在一旁过来把事情原委说与方志。说完后司马峰接言:“方大人,如今只有你才可救朔城五万军士,你可与川儿一起前往朔城,务必把五万军士安全带回。”司马峰说完后把一锦囊递与方志,“如果陈锋不听调遣,你可依此锦囊行事。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赶快上路吧!”方志和司马川听罢出门骑快马火速赶往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