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了毓庆宫没多远,鳌拜拍着胡青云的肩旁说道:“你们几个小子都是好样的!”胡青云拱手说道:“属下们为中堂大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鳌拜此时停下脚步,说道:“刚才要不是有张胜和毓庆宫的那几个侍卫,哼……”鳌拜没有在往下说,不过这里的人谁都明白,刚才那种形势下能发生什么。胡青云的心里现在还在不停的乱跳,只不过他表面上装作平静罢了。要是真的厮杀起来,胡青云觉得刚才皇上那一边还真不占优势。虽然自己的功夫有所进步,但是鳌拜那身武艺他也是亲眼所见了,要是自己一刺不成估计就小命难保了。皇上终究还是沉住气了,这一点胡青云不得不佩服康熙。
胡青云边想边跟着鳌拜一行人走。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刑部大狱。看守的几个狱卒一看是鳌拜来了,赶紧上前请安,然后打开了牢门。鳌拜几人直接来到了关押苏克萨哈的牢房中。牢头打开了牢房的门就知趣的退了出去。鳌拜几人走了进去。
胡青云仔细打量了一下,只见这是一间单独的牢房,四周都用石墙和其他区域隔开。牢房很大,在一面墙上有一个比人的脑袋略大的小孔,可以称之为窗子。不过那个小孔距离地面很高,而且还备用铁条给封住了。这间牢房很安静,刚才走进大牢的那股嘈杂之声在这里丝毫听不见。
“鳌中堂,是不是我的大限到了?”苏克萨哈一身囚服,但是从头到脚收拾的依然是干干净净,身上仍然带着一股威严。
“苏大人,看来你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你说自从咱们当了这个辅政大臣以来,你就处处和我作对。甚至还在皇上面前告我的状。那时候,你可曾想到过你也有今天?”鳌拜看着苏克萨哈,脸上似乎露出了得意。
苏克萨哈轻蔑的看了一眼鳌拜,说道:“你我同是先帝任命的辅政大臣,当初皇上登基,我们都是在御前发过誓的,不结党营私,忠心辅助皇上。不料短短几年,你就大肆排斥异己,乱杀忠臣。我苏克萨哈要不站出来,那么怎么对得起先帝,对得起大清。”
“哼哼!”鳌拜不满的说道:“苏克萨哈你说的倒是好听。难道你就没有结党营私,一心辅佐皇上?你我之间只不过是半斤八两,只不过是你没有斗过我罢了。所以,才拿这些个来搪塞一番。苏克萨哈,老夫今天在这里说一句,只要你肯认罪画押,那么老夫就饶你不死。你看如何?”
“哈哈!”苏克萨哈看着鳌拜不禁大笑起来:“鳌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正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苏克萨哈死则死耳,你还在乎那罪不罪的干什么呢?”
看着苏克萨哈仍然是不可一世的样子,鳌拜说道:“难道你就不为你的家人着想一下?你活下来,他们就还有希望。”
苏克萨哈顿了一下,对鳌拜说道:“鳌大人,我相信你会替我照看好他们的。现在,你还是送我上路吧。等见了先帝,我会跟他说苏克萨哈无愧于先帝!”
“好!好!”鳌拜微微一笑说道:“来人,既然苏大人等不及了那就好好地送苏大人去见先帝吧!”
话音一落,穆里玛和讷谟便冲上去用绳子套住了苏克萨哈的脖子,然后两个人一起用力。胡青云自始至终都看着苏克萨哈,只见他那张脸虽然最终扭曲变形,但是仍然保持着微笑。
看着苏克萨哈停止了呼吸,鳌拜没有笑,他转身出了牢房,穆里玛和讷谟也紧跟着走了出去。胡青云向着苏克萨哈的尸身深深一躬,然后也跟了出去。
胡青云清楚地记得,在斩首苏纳海三人的那天,苏克萨哈涕泪连连,一副痛苦和惋惜的样子,让胡青云觉得他有点缺乏一个一品大员应有的气场。今天,面对死亡苏克萨哈毫不畏惧,而且当面斥责鳌拜不忠,并慷慨赴死。这一切让胡青云不得不对他改变看法。苏克萨哈到底是忠是奸,胡青云这时候无从知晓,但是他明白苏克萨哈今天的表现可以说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丈夫。
来到牢房门口,鳌拜对着牢头说道:“我已经奉皇上之命将苏克萨哈正法了。后边的事情你们就帮着处理一下吧。”说完顺手丢给牢头五十两银子。
牢头躬身行礼,说道:“中堂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办好,一定办好!”
四个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牢。正走着的时候,穆里玛凑到鳌拜身边说道:“大哥,苏克萨哈的家人你看怎么办?”鳌拜边走边说:“怎么办?这个老顽固,死到临头还是顽固不化,我看就按照先前说的,将他满门抄斩。”
“大人!”胡青云听鳌拜说出“满门抄斩”不禁大声喊道。鳌拜回头看了一眼胡青云,知道他有话说,于是停了下来说道:“怎么胡侍卫,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胡青云躬身行礼说道:“中堂大人,人们都说:‘擒贼先擒王。’现在,苏克萨哈已经被正法,那些依附于苏克萨哈的人已经知道了中堂大人您的厉害。在这时候,我们是不是能够放过苏克萨哈的家人一码。这样也就让给曾经依附于瑟克萨哈的人看到了希望,他们转而就会投到大人您的麾下。这样大人您在朝廷中的威望岂不是更高。相反,如果大人您杀了苏克萨哈一家,那么这些人觉得您肯定不会放过他们,那么他们自然……”
胡青云的话还没有说完,鳌拜一抬手说道:“胡侍卫,别看你年纪轻轻但是考虑事情却很长远。不过苏克萨哈犯的是重罪,依据大清律法是要满门抄斩的,这个我心中有数。现在需要查抄苏克萨哈府,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做吧。”
“多谢中堂大人信任!”胡青云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拱手说道。鳌拜走上前双手握住胡青云的手说道:“你救过我的命,你说我不信任你还信任谁呀。”他伸手递给胡青云一个东西说道:“这个是我的手令,你拿着他调兵去办差吧。”胡青云打了个千说道:“遵命!”说完拿着鳌拜的手谕,转身而去。
胡青云拿着鳌拜的手谕,来到了骁骑营调集了一营人马,然后浩浩荡荡的向苏克萨哈家里开进。苏府周边的百姓一看来了这么多兵丁,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都围拢了过来看热闹。
胡青云骑马来到了苏府门前,用手拿出鳌拜的手谕说道:“奉皇上旨意和鳌大人手谕,查抄苏府,闲杂人等一律离开。”话音一落,跟着的兵丁便将老百姓四散轰走。这时候,苏府的大门也被几个兵丁叫开。
胡青云下马,进了苏府吩咐道:“将苏府家人一律请到厅堂之中。都给我记清楚了,我说的是‘请’。苏府所有财产就地封存,登记造册,带盘点清楚之后,交鳌大人过目。请明白没有?”
跟着的兵丁和骁骑营的几个将领齐声喊道:“扎!”胡青云一摆手:“开始吧!”话一出口,兵丁们四散开去。苏克萨哈的府上顿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胡青云来到了苏府大厅,坐在了一张太师椅上,一个兵丁给他端来了一碗茶,他便慢慢的品了起来。一边品茶,胡青云一边琢磨:总体来说苏克萨哈还算是一条汉子,而且对皇上也算是忠心。既然如此,就不能让他的家人生活无路,但是又不能给他们留的太多,因为那样就会引起鳌拜对自己的怀疑。还有一点就是,自己要趁着这次查抄苏克萨哈家的机会,不多不少的捞上那么一点,这样就表明自己也是一个贪财之人,才会让鳌拜更放心。要不然,这一次抄家鳌拜为什么不让穆里玛或者讷谟和自己一起来,这也很可能说明鳌拜想借此观察自己。当然,苏克萨哈府里那些知名的而且众人皆知的东西是不能吞没的,要不然自己就真成了傻子了。
正在胡青云头脑飞转的时候,苏府的家人都被带到了这个大厅之中。胡青云看着一个个惊恐的眼神有点于心不忍,他走到众人面前说道:“大家不要怕,我们今日来府里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我已经下令不准惊扰家眷,还望大家在此安心歇息片刻。”大家看了看胡青云,然后都安静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一个兵丁走了进来禀报:“大人,各项物品都已经封存清点完毕,请大人前去验看。”
胡青云起身跟着那个兵丁来到了后院之中,一个笔帖式拿过一个账本,说道:“大人,苏府全部财务都已登记造册,差点清楚,还请大人过目。”说完伸手递过账册。
胡青云拿过一看,见这苏府除了名画古玩等一些珍品之外,还有二十五万两的存银。胡青云让他们打开箱子,然后让兵士们都退了出去,后院就只剩下了笔帖式和胡青云。他一一的看了过去,只见一只箱子中除了银子还放着一张三万两的龙头银票。胡青云知道,这龙头银票是在所有票号都可以兑付的,于是伸手将其放入了怀中,笔帖式自然明白胡青云的意思于是便将这三万两的银票从账册中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