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胡青云跟着张宏远出了神武门。又走了一段路,张宏远说道:“今天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这京城的路你可熟悉?”胡青云应声答道:“张大哥有事就去办吧,来到京城时,我和格布大哥逛了好多天,这些道路早都熟了。”张宏远一听笑道:“那就好。出来一次不容易,不必忙着回来,七天之后的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怎么样?”胡青云一听有点喜出望外,不过又一想马上就要选拔侍卫了,自己在这时候过于放松有点不太合适。张宏远看穿了胡青云的心思说道:“放心,选拔侍卫至少还要等上一阵子,我之所以现在和大家说就是不让大家送了劲头。这事你可得保密啊。”胡青云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说道:“张大哥放心,这事我是绝对不会说的。”说着向张宏远拱手行礼,转身而去。
胡青云一路向西而来,来到西河沿一带只见店铺林立、人潮涌动,好不热闹。进宫几个月,每天除了练习功夫就是和兄弟们掷骰子,生活着实是单调乏味,一见到这热闹的街市,胡青云顿时被深深的吸引了。一想这次出来有七天的时间,他一时竟也不忙着去见格布大哥了。
胡青云边走边看,街道两旁的小摊上摆着各种瓶瓶罐罐,有些跟宫里的样式差不多,不过这些究竟叫什么他是一概不知道。正在两眼不住的盯着两边看时,前面一个空场突然传来一阵叫好声,人群不断向那里涌去。
胡青云跟着人流前行,来到空场上时,只见他左穿右插不一会儿就钻到了最里面一层。此时,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手提一根木棒舞得是虎虎生风。木棍每次着地如同一根长鞭“啪啪”作响,腾起阵阵尘土。木棍击打之处便会轻轻的留下一道痕迹。胡青云一看便知这人不但力道极大而且内力高深。待那汉子一套招式舞完时,胡青云不禁拍手大叫了一声“好”。
那汉子将木棒转身放回,伸手有拿过了一柄长矛。只见他站在场地中间蹲下马步运气,然后便将长矛尖端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将长矛用力下压。围观众人此时都屏住呼吸,生怕这人一不小心让长矛洞穿了自己的脖子,那汉子却浑然不觉。他一点点弯下腰去,最终竟然将那长矛折断。众人又是一片拍手叫好之声。
胡青云看了半天,觉得这个人真是了不起,要是自己现在有这样一身本事也就不愁了。胡青云知道,卖艺之人是通过这些表演向大家求取点钱财,自己身上连个铜子儿也没有,过一会儿不免得丢丑,于是从人群之中退了出来。
他沿着西河沿向前走,心里想着刚才那人的表演不禁也比划两下。正在此时“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一个声音高喊着“押大押小,押大押小,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这声音对胡青云来说再熟悉不过。他刚入赌门没多久,对这东西正是痴迷之时。虽然身上没有钱,但一听到声音便凑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长六尺,三十多岁,全身精瘦,穿着一身绸缎的男子手正按在骰子盒上。周围围了二三十人,正围着桌子下注,其中有四五个人押大,其余人等全部押了小。此时,那长衫男子伸手揭开盖子,只见是四、五、六三个点是大。押大的人眉开眼笑、押小的则是唉声叹气。
胡青云仔细观察,只见那个掷骰子的庄家不怎么说话,不过见他掷了十几把几乎是每把必赢,于是内心不禁暗暗的佩服。不一会儿,那掷骰子的男子面前的银子就堆得小山一样高。
“为什么每把都是你赢,这也太奇怪了吧。你这骰子之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一个身高七尺膀大腰圆的壮汉说道,两眼直瞪着掷骰子之人。
那掷骰子之人听到这话,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位大哥,小弟在这一带少说也已经混了七八年,‘骰子王升’的名号也是尽人皆知。官府抓贼也要讲究人赃俱获,你说我骰子有问题,不知道可是有什么证据。”
那壮汉不满的说道:“我可是听说,在这京城之中专门有一种人,他们在骰子里面灌了铅水。这种骰子他们是想掷几点就掷几点,专门以此来骗钱财。”
王升一听愤然说道:“你说这话可要有凭据,要是我这骰子没有问题又待如何。”那壮汉大声回道:“要是你这骰子没有问题,我就跪地给你磕三个响头。”说着一把按住骰子盒。王升双眼盯着壮汉说道:“好!好!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要说到做到。”壮汉也毫不示弱的说道:“我自然是说到做到,但是如果你这骰子有问题,又怎么说?”王升随即回答:“如果我这骰子确实如你所说,那么我王升就自己砸了这摊子,从此不在从事赌业。今天在场之人的赌资我加倍偿还。”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不禁赞了一声“好”。
壮汉一听王升话说的这么满,心想或许这家伙真是有点手段,按在骰子盒上的手既不打开盒子也不挪开。王升见壮汉犹豫,笑了笑说道:“俗话上,人在江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既然今天你我在这相逢,那也是缘分。我不妨在与兄弟你赌上一把,如果你赢了今天你输的钱全部拿走,如果你输了我也不为难你请你今后不要再来我这里捣乱。”
壮汉觉得这话听起来像是他给了自己一个台阶,实际上是他做贼心虚,他这骰子必定有古怪,不然他干什么这么好心。于是揭开盒子将骰子攥在手说道:“我也不和你赌,今天大爷我就是要看看你这骰子究竟是什么货色。”说着双手重重向桌上一拍。
众人纷纷围拢上来都想看个究竟。壮汉将手拿开只见几粒骰子都已碎成两半,可是中间却并没有壮汉所说的灌了什么东西。壮汉顿时满脸涨得通红,见王升站在那里微笑的盯着他不禁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我说给你磕头就给你磕头,你数好了。”说完双腿跪地,“咚咚咚”向王升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钻出人群而去。
王升只是笑眯眯的在那里看着,人群中有人说道:“这人说话算话,也算得上是一条汉子。”经过壮汉这一闹,输钱之人都到自己运气不好,再也没有人说王升使诈了。王升向众人拱手说道:“各位老少爷们,咱们好赌之人都知道,这赌钱讲究的是赌运,既然来赌咱们就赢得痛快输得心腹。不知哪位还有兴致继续来两把。”
围观众人,刚才在赌的钱都已经输的差不多,又见王升今天这手气正盛也都不在与他赌了。不过大家都站着不动,想看看有没有你愿意和这个人赌上一赌。王升四周环视一圈,见没人说话又拱手向大家说道:“既然没人愿赌,时辰已经不早了。兄弟今天可要收摊了。”
正在此时,只听见一个声音说道:“我来和你赌两把。”众人循声望去,并没有看见有什么人,都感到身份差异。王升看了看说道:“这位仁兄既然愿意与我赌上几把,还请现身才好。”刚才在人群边上的一个老叫花子站起身向人群走来。他一身破衣烂衫,头发花白,左手里抱着一个破陶瓷管子,右手拎着一根打狗棍。他面庞黝黑,张嘴一笑牙齿上还挂着一点绿菜叶。众人一见此人,顿时让开了一条道并都向后退了几步。
王升一看竟是一个叫花子,顿感厌恶。不过刚才自己已经发了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不与他赌,面带鄙夷的说道:“我这赌摊有一个规矩,向来是现银概不赊账。你想与我赌,你有钱吗?”
老叫花子“嘿嘿”一笑说道:“本来老叫花子是没有钱的,可是刚才一位好心的大爷见我可怜赏了我一钱银子。原本想拿着这些钱去美餐一顿,不过见这里有赌局早已是心痒难耐。如果输了大不了我老叫花再去要饭,可是要是我今天运气好赢了,那岂不是能大饱口福。”围观众人原本见这叫花子赌钱都是嗤之以鼻,不过听他一说也觉得有理。心想反正他已经是叫花子了,一钱银子也救不了穷,要是真是运气好赢些银子那弄不好这叫花子也就不用当了。
王升从桌子的抽屉中拿出三个骰子掷了起来,只听那“哗啦哗啦”响声不断,骰子盒上下翻飞,左右摇晃。突然“啪”的一声,骰子盒扣在了桌上,王升说道:“你押吧。”那老叫花子想也不想将一钱银子押在“大”字上。王升揭开骰子盒三颗骰子的点数是五、五、六,果然是大,随手丢给了老叫花子一钱银子。
老叫花子又是“嘿嘿”一笑,说道:“看来今天我的运气确实不错”。随后这二人一连赌了十把,老叫花子每次都是将自己的银子全部押上,可是令人惊奇的是他每次都赢,不一会儿他面前的银子已经是相当可观了。
王升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眼见刚赢的银子转眼间全都跑到了老叫花子那里,他停手说道:“看来今天这位的运气压过了我,请恕在下回去等等运气,改日再来一赌。”老叫花子笑了笑也不阻拦说道:“好好好,改日再赌,改日再赌。”王升一听快速收拾好东西径自离去了,众人纷纷羡慕老叫花子运气好,称赞了一会儿之后纷纷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