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时光机”外面的篱笆地长出了很多杂草,薄荷虽然说他“承包”这块地,可是他从来只照顾他的那些香薄荷,我和木木种的植物他没有放在心上,我住院的时间,杂草疯狂生长,密密麻麻,分不出哪些是我们种的,哪些是自生生长。
外面的阳光很强,我戴着草帽拿上铲子和水壶,去了外面的篱笆地,蹲在地上专心的除草,除到一半的时候,后面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说话声。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转身寻声望去,是林耀华。
他站在阳光下,手背在身后,灿烂的对我笑着,耀眼的让我睁不开眼睛。身体再冷,血液再冰的人,原来也会笑,笑的如此美好。
“是你”,我转过身低下头继续拿着铲子除草,“放任自流只会后患无穷!”
林耀华放下手,脸上失去了笑容,直直的看着我。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问他:“你是来找采儿的?”
林耀华笑笑并没有理会我问的问题,只顾自己问着我,“你忘记你对我的邀请吗?”
我把铲子插在篱笆地里,站起身,“如果你认为这是邀请,我想说这只是一次机会,最后的机会!”
他站在对面,脸上再次失去笑容,我想我已经成功反复的接近惹怒他的边缘,他不再说话。
我脱掉手套,摘下帽子,走出篱笆地,“跟我来吧!”
我推门进了“时光机”,林耀华没有跟来,这个男人真是小气,白长了一副好看大气的皮囊。
我泄气的坐在吧台的椅子上,胡乱地动着咖啡勺,这时,门铃响了,林耀华推开门,站在门边浅浅的对我笑着。
他看看“时光机”,点了点头,随意的坐下。我走过去问他:“一杯意式?”
他含笑点点头。
我泡好咖啡端给他,他像陷入沉思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我敲了敲桌子,他回过神。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这样对我说话,无论我是对也好错也罢。他们只会看我的眼色,至于采儿,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
林耀华坐在那里,像一个雾都少年,迷失在迂回的城中。
我放下托盘坐到他的对面,“我不是特别,我的话也没有超能力,一切取决于你自己的内心,你的苦难,上帝都看在眼里,他现在要帮你,帮助采儿重回幸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顺应自己的内心,不用害怕,也无需彷徨,上帝一定会保佑你们,我可以作证!”
我举着手发誓。
林耀华坐在对面久久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走回吧台,放下托盘,整理台面。
薄荷和采儿一起送外卖回来了,推门看到林耀华坐在那里,采儿原本笑的脸瞬间恢复平静。
林耀华站了起来,采儿停下脚步,随后又走向他。
薄荷惊讶的看着他们,不理解这一切,跑到吧台问我,“什么情况?”
我把抹布扔给他,“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八婆,刷你的杯子吧!”
薄荷接过抹布,转头奇怪的看着他们。
采儿走到林耀华的面前,直接坐下,林耀华随着也落坐。
“采儿,这么多年,爸爸欠你一声对不起,却一直没有勇气对你说。”林耀华愧疚的看着采儿。
“你对不起的不止是我,你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妈妈,你杀了她,她不会原谅你的,我也不会。”采儿凶狠的瞪着他,像一只刺猬正竖起全身的刺,随时攻击对方。
薄荷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心急的跑到我身边,“米尔,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吧,从来没见采儿这个样子。”
我擦着杯子,很淡定,“那你觉得你过去能帮忙吗?”
薄荷看看我,默默的洗杯子。
“你妈妈爱的人并不是我,她从来没爱过我,我也不爱她,我们只是相互利用,她想报复他,我只想要利益地位,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后来她的爱人死了,所以她终日寡欢,最后死在你面前。”
采儿听到这个事实像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连痛苦也无法感受到,“谢谢你告诉我事实,可是这却让我的仇恨多了一个人,让我更加恨你们,恨我自己。既然没有爱,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让我承受你们的痛苦?”
“我和你妈妈之间虽然没有爱情,但是我们非常爱你,我们曾经度过很美好的时光。我们这辈子过得太辛苦,你妈妈为爱而死,我却从不知道爱是什么,是老天看我们可怜,所以派你来解救我们,可是我却把你弄丢了,老天在惩罚我。”
采儿平静的看着林耀华,摇摇头。
“你走吧,我现在无法原谅你,也原谅不了自己!”
林耀华痛苦的看着采儿,想说很多话却怎么也想不开嘴。
“蛇哥,就是那个臭娘们,还有那几个人,胖头老大被警察给抓了,你一定要给他报仇!”
门突然被撞开,冲进来几个壮汉,来势汹汹,几个小混混冲过来抓住采儿,那个被叫做蛇哥的人拿出刀子径直地走向采儿。
我站在吧台那里大喊,“采儿,小心!”
薄荷扔下杯子冲过去,还没来得及,刀子已经狠狠的扎进去。
林耀华痛苦的倒在地上,抓住采儿的几个小混混被惊吓的手足顿挫,放开了采儿,慌慌张张地夺过蛇哥手里的刀子扔在地上,拉着蛇哥飞快的逃跑了。
薄荷快速的拿出急救箱给我,随后拨了急救电话,我拿着箱子跑过去蹲在地上,想要拿开采儿的手。
采儿紧紧抱着倒在地上的林耀华,她想捂紧伤口,却怎么也捂不住,血液如洪水猛兽般袭向眼前,满目的鲜红,刺的扎眼。
采儿抬起手,看着满手的鲜血,痛哭着,“快救他,快救救他!”
林耀华艰难地抬起手,笑着拭着采儿脸颊上的眼泪,“别哭,你说过不会在我面前哭第二次,你忘了吗?”
“没有,我没有忘,可是眼泪自己要哭,我控制不住了它。”
“那是我做错了,又惹你哭了!对不起,采儿,真的对不起,我错了!”
林耀华的手滑落下来,瞳孔扩大,采儿惊吓的狠狠摇着他的身体,痛苦的喊着:“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我的心脏震动的很猛烈,快要冲破皮肉跳出来,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薄荷挂掉电话,急忙跑过来,“米尔,你这是又怎么了?”他拉着我,想扶我起来,我回过神,拉住薄荷的手,“快救他!”
薄荷给林耀华止血的时候急救车到了,采儿和他一起跟着去了医院,我留下来协助警察录口供。
出警察局的时候,薄荷打电话过来说林耀华已经抢救过来,但是还在危险期,需要观察二十四小时,如果能顺利度过危险期,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他和采儿留在医院照顾,我的伤还没痊愈,就不要过去医院,好好在“时光机”里休息。
我挂了电话后,回到了“时光机”,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的血迹,它们在流动,闪烁着晶莹的身体,慢慢的涌向记忆深处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