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告诉我,我来战争学院,究竟是为了做什么?师父让我离开,让我来到这儿,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我也想知道师父要我来这儿,目的究竟是什么!”亚索一口气问出心中最深处的疑问。
“你。”奎因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一字一句像是在仔细斟酌地说道:“我只能告诉你,这儿没你以为的那么安全,这儿会有你的敌人,他们很危险,你必须小心。还有一些事需要你去做,有一些人,需要你去帮。”
敌人?小心?帮人?奎因越说,亚索越是糊涂,脑子简直像一团浆糊,又像分出了千万个线头的毛线团,越理越乱!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那么,你算是我的朋友吗?”
奎因微微侧过脸,像是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随即却摇了摇头:“亚索,我不是你的朋友,德玛西亚之眼,没有朋友,但是,我也不会是你的敌人。”她的表情看不出变化,亚索却感觉有太多意味,夹杂在刚刚的话语之中。
“那么到底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亚索跟上去追问。
奎因足尖一顿,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回答:“别着急,他们,终究会轮番登场。”
本来心中有一些疑问,奎因的突然拜访,亚索的疑惑不仅丝毫没有得到解答,倒更成了一团乱麻。再次躺倒在大床上时,心中却突然平静了下来。也许奎因说得对,何必心急,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掉!
想通这一点,亚索顿感释然,也终于有了心情来研究研究接下来要学习的课程。《符文基本原理》、《冥想学》、《魔物学入门》……这些课光看名字,就让人感觉无比的枯燥,再看学院安排的课表,亚索不觉眼前一亮,竟然有单独的剑术课!书桌架子上并没有这门课的教材,那不是说明都是实战了?想到这,亚索就忍不住一顿暗爽,自己一定能让同学大吃一惊,对自己的剑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奎因的那张铁板脸又忽然浮现,亚索不禁一个哆嗦,在众人面前出风头,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在战争学院,是不是该低调一些?又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说起来眼前这些课程之中,除了剑术,自己似乎都不怎么了解,反正现在也闲来无事,不如翻书看看了解了解吧。翻开书本,符文大陆、瓦罗兰、印记、雕纹、能量节点……一连串从未听过的名词,一个接着一个蹦跶进亚索的脑袋,简直比最有效的催眠曲都还可怕,即使用两手强撑住眼皮,也没能抵挡住睡梦的侵袭,没过一会儿,他就枕着一本厚厚的教材,呼呼睡了过去。
大概是来报到的第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亚索都没有力气去做梦,睡得十分香甜。直到深夜,一连串的铃声,将他从深沉的梦中生生拽了出来。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亚索迷迷糊糊地被吵醒了过来,什么声音?听起来像是就从自己屋子里发出来的。
揉揉惺忪的睡眼,挠了挠头发,亚索终于稍微清醒了一点,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怎么都没想到,竟是床头一株喇叭花发出的动静!这不是个简单的装饰盆栽吗?怎么还能发出声音来!
这花怎么大半夜鬼叫鬼叫的扰人好梦?可恶,它还不想停了!亚索看喇叭花锲而不舍地振动着发出响声,有些生气,怎么才能让喇叭花闭上嘴巴呢?
上下观察一番,完全看不出有可以控制的开关,亚索一着急,右手拽起花朵就准备砸到地上,花瓣入手没有预期的柔软,反而异常坚硬,完全不同于普通的花草。亚索一把花朵拿起,那烦人的铃声登时消失,随即从花蕊传出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是,是亚索吗?”
有人说话!
亚索大讶,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把手上的喇叭花继续砸下去。
对面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音,再次重复道:“是亚索吗?”
声音小而轻,亚索忍不住把花朵凑近了耳朵,清清喉咙回答:“是,请问你是?”
“我是辛德拉。”听到亚索的回答,对面的声音像是找到了依托,立刻沉静了一些。
“辛德拉?”刚刚还真没听出来!辛德拉向来冷如冰霜,说起话来也是惜字如金,直来直去,那两句“是亚索吗”,柔弱得简直像雨夜迷了路的小孩子!她这是怎么了?又为什么在这种深夜联系自己?
“是,是我。”若有若无的抽泣声隐约传来。
“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亚索连忙问道。
“没,刚来这里,不太习惯。我做了个梦,感觉不好。”
亚索立刻明白过来:“是噩梦吧?”辛德拉向来不愿意提自己的事,亚索便半开玩笑着扯开话题:“这喇叭花好神奇,居然可以让我们像是面对面地聊天!你也真是厉害呢,刚来这里,竟然就知道这种有趣的东西。”
辛德拉哭腔微淡,语气有了些许轻松:“入学须知的手册里都有呢,这叫传声花铃,是你偷懒没看吧。”
一下子被辛德拉戳破,即使明知两人隔着很远,亚索也不禁脸颊一热,索性拿着传声花铃,一个翻身躺倒在床上。
“你厉害你厉害,这么晚了,早点睡吧。”这种深夜跟女生聊天,亚索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想了想也不知说点什么,于是决定快点结束这次的对话。
辛德拉态度少有的强硬:“不行,我睡不着,陪我聊天。”可随即她又语气一软:“亚索,我不想回到那个梦里。”
“呃。”可该说些什么呢,总不能跟你讲怎么持剑怎么挥剑吧!亚索苦恼地想,想要索性扔下喇叭花,又下不了那个狠心。
“说点什么都行,只要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辛德拉声音悠悠,像空谷中传来,飘飘荡荡。
亚索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完全不知该怎么应付,随便说点什么?自己又不是天桥底下测字算命的,哪有这许多嗑可以唠。自己又大字不识几个,没天文地理诗词歌赋的情怀,可以娓娓道来!正痛苦着,亚索灵机一动,对着花蕊说道:“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辛德拉立刻回答。
“从前有个孩子小野,天为被地做床,衣服破了就去偷别人院子里的,肚子饿了就去餐馆偷做好的,他身手敏捷,成了一帮孩子的头。可镇上还有一个更加强壮的小孩大虎,是更多流浪儿的孩子王。小野和手下的孩子们常被大虎欺负,不服软就挨打,挨打到服软为止。小野常和大虎起冲突,倒不是自己有多不知天高地厚,只是跟着自己的那帮孩子,总是被大虎的手下,以各种理由侮辱,或者被抢东西。小野常怀着一个英雄的梦想,可每每被大虎揍得鼻青脸肿时,也会期盼,上天能降下天使,帮助自己。不知哪一天,镇上来了对出了名的善人夫妇,男的叫希尔福,女的叫玛丽。他们在镇上免费派发面包,给流浪儿带来干净衣物,还当众宣布,将选择十名孩子领养。”
“十个孩子?那个大虎也很想被选中吗?”辛德拉好奇地问。
“不,大虎在镇上做逍遥自在的孩子王,怎么会愿意去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从此以后束手束脚呢?可他有个妹妹叫阿玲,三岁时因为风寒染上疾病,尽管大虎能够她吃,给她喝,却没办法提供更好的医疗给妹妹。”
“生病了?这样很难会被选中吧?”
亚索的声音透过花藤,勾勒出那久远的画面:“是啊,阿玲看上去就是病怏怏的模样,所以为了让妹妹被选中,大虎决定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阻止其他人报名。领养那天,大虎派出了自己将近五分之四的小弟,把小野和那帮孩子,全部封堵在一座荒废寺庙中。而他那一边,则通过自愿和投票,选出了另外救命,陪阿玲一起去报名的孩子。也就是说,那对夫妇只会见到这十个孩子,再没有其他选择。”
辛德拉的心被揪紧,又为大虎的兄妹情深感慨,又为小野这样被欺负而不忿,一时心乱如麻,竟不知该站在哪一边才好:“后来呢,后来妹妹阿玲被选中了吗?”
亚索那头传来一声苦笑:“小野那一边,也有像阿玲的孩子,叫做敏敏。敏敏还没成为孤儿前,常被父亲毒打,一次家暴过程中,右臂意外被打得失去知觉,从此以后她只能靠左手生活。敏敏又生性乐观,明明自己身世悲苦,却还总安慰身边不开心的孩子,给大家讲各种有趣的故事,所以大家都希望,敏敏能够被选上,能有机会去接触更大的世界!所以,小野他们也有不得不冲出去的理由!”
“阿玲好可怜,可敏敏也好可怜。”辛德拉说着,声音又隐隐沉了下去。
“大虎大概派出了一百多个围堵的人,而小野那边,当时不超过五十人。可小野他们都不愿意放弃,连续突破五次,小野终于带着敏敏,还有三四个孩子,冲出了大虎他们的包围!大虎没想到对手这么顽强,带人一路追逐小野,在几乎都要到了领养现场时,成功拦截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