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再回府,已是夜半,偌大的王府除却病中的南平王,再无一人敢先睡。
不过进宫数个时辰,王妃整个人已是憔悴了许多,满眼的疲惫回到霜华院时,步伐都不太稳健,一直是被身边丫头搀扶着。
霜华院此时伺候着的下人们都不敢吭声,大家都心里明白,和亲之事怕是铁板钉钉了,心里不免也同情起郡主来。
“郡主怎么没跟着一道回来?”只有兰姑此时还敢出声问话。
王妃倚靠在太师椅上,由着兰姑替她揉着脑车穴位,舒缓晕眩。半晌才道:“被留在宫里头了,呵,皇上这是要困着玲儿,怕我偷偷送玲儿出城去。”
“圣上一直疼惜郡主,怎会?”
王妃冷哼一声:“他更心疼他的江山!匈奴使臣点名要我南平王府最尊贵的小郡主和亲,咱们的圣上如今是姐弟情谊都不顾了。”说罢,又有些纳闷道:“我倒是奇怪了,匈奴使臣从未来过长安城,怎会知道养在深闺的玲儿!”
一旁安静的沈长安却适时插入一句话:“听说随匈奴使臣入城的是孟将军,他可是二皇子的亲信……”
恰恰这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南平王府的小郡主一直受帝后疼爱,日后嫁给三皇子一直是长辈们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情,若没有今时这么一件事情搅合,再晚月余,等郑苏易出征回来,这门亲事就该要提上日程了,可惜……
“好他个李恒,竟敢算计了我,等着瞧,日后有他苦果子吃!”王妃狠狠咬着牙说着,而后愈发心累,挥了挥手,“都下去吧,一屋子人,看着我堵心。”
待众人离去,沈长安本也想跟着走开,却突地被王妃喊住:“长安,你可有好的法子?”
沈长安倒是被问住,尴尬笑笑:“和亲是圣上旨意,王妃前去商讨都无回旋,儿媳岂能有更好办法。”
王妃很是和蔼地走近长安,抚上她的双手,道:“我知道玲儿不懂事,惹怒过你,你身为嫂嫂,岂能和她一般见识,再怎样,她都是个半大的孩子,和亲,对她而言太过残忍。”
沈长安认真听着,心里却是觉着好笑,玲儿是个孩子,便可以胡闹,那阿蛮呢?不过护主而已,就该受到教训?嘴上却回着:“自然,郡主和亲,是府里谁都不愿意见着的事情。”
王妃赶忙说道:“那,你让王家帮帮忙,王家才支助了朝廷军费,皇上现今对王家正喜欢得紧呢。”
“王家与圣上并无交情,王妃乃是圣上亲姐姐都劝说无用……”
王妃更加拉近了沈长安的手,又说道:“听说王家与匈奴都有生意往来的,你们去和左贤王说说,让他们换个人和亲,除了玲儿,谁都可以!”
“王家是与匈奴有生意往来,却与匈奴王庭没有干涉,都是民间的商家交易罢了,怕是根本说不上话。”
王妃这才松开了沈长安的手臂,回头看着兰姑,很是难过说着:“那怎么办,玲儿可是我的心头肉,岂能让她嫁去匈奴这么远,日后怕是连面都见不着啊,这是作了什么孽啊,作孽啊……”
沈长安辞了王妃,由着阿莲陪着,漫步在回如园的路上。夜半时间,府里下人都去休息了,一路上也没人,二人沿着微弱月光,步伐极慢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