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内,一群老学究们围坐一团,皆是满面笑容,首座的谭赟更是连连颔首称赞,他入职翰林院十余载,却是难得这般欣慰,那满是褶皱的脸,随着笑容,变更是皱成一团。
御史中丞柳泽成进入阅卷厅时,便是看着这么一番其乐融融的光景,不由问道:“怎么都这般高兴。”
作为此次春闱主考,又是皇上跟前红人,柳泽成一来,自然是受着众人最大的热情,一群人围上前去答话。
“柳大人,今年可谓是人才辈出啊,文章一篇赛过一篇,好得很啊。”
“是啊,柳大人,今年春闱的水准颇高,我们这些老骨头可是要被后生赶超了。”
“尤其有几篇见解独到,语言造诣极高,后生可畏,便是谭大人都觉得十分可取。”
柳泽成听罢,只是莞尔一笑,抬眼,看着首座的谭赟仍旧一动不动,亦收敛了笑意,只盯着手中卷张查看。二人本是师出同门,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谭大人,殿试的名单可勾好了?”柳泽成走近谭赟,问道。柳泽成与那些个老学究不同,对此次考试文章的优劣并不大在意。
“好了好了,名单在这儿,大人过目。”谭赟并未开口,答话的是谭赟身边的胡适,胡家这些年渐渐衰败,早便想能攀上柳家的高枝儿,遂格外的奉承:“郑世子的文章可圈可点,今年的状元定是世子了。”
南平王与柳泽成交好,儿女的亲事早是默认的事情,长安城谁人不知郑世子金榜题名后便是迎娶柳家小姐时。
“胡大人莫不是糊涂了,状元可是圣上钦点,你竟敢妄自揣测圣意?这话若传了出去,莫说乌纱帽,怕是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胡适缩了缩脖子:“柳大人教训的是,下官糊涂,真是糊涂了。”说完低眉顺目地退至一旁。
接过名单,柳泽成略微扫了眼,看到郑苏易名字自不意外,却在名单最后,三个字让他略微拧紧了眉头,缓缓念出:“王……庭……西……”
“怎么,大人认识?”胡适接话说道:“这人名字不曾听过,下官特地注意了下,是洛阳人氏。”
说到这里,谭赟也是抬头,在柳泽成进来这般久后,第一次望向他。却看柳泽成收起名单,答道:“洛阳王家七子中,数他最出众。”
待柳泽成离去,翰林院又是一番热闹议论,而议论中的主角便是这位王家第六子——王庭西。
江陵沈氏、洛阳王氏、陇西李氏、陈郡谢氏、荥阳郑氏是大渝朝五大世家望族,随着朝堂更替,却是兴旺了百年。十七年前沈家灭族后,其余几家都以王氏马首是瞻,而王氏却因与沈氏关系最为亲密,有了前车之鉴,便渐渐淡出朝堂,安居在洛阳,十多年来,王家再无人活跃于朝堂,王氏子弟永不入仕是王氏老家主定下的规矩,今日如何生出个王庭西来?
长安九城路,戚里五侯家。转至深巷里,皆是酒肆香。
简陋的酒肆一楼座无虚席,高谈阔论的声音,举杯豪饮的欢笑充斥耳畔,而酒肆二楼却空空如也,只深处四位格格不入的文客围坐。
“郑兄如今是春风得意啊,高中状元后,莫忘了咱们。”正打趣说笑的是柳泽成长子柳丰,素与郑苏易交好。
郑苏易摇头:“休得胡言,明日殿试,一切还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