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正开心着,一转头见到姜王后一副极简主义性冷淡的样子,笑着问:“御妻,人生苦短,岁月如棱,难得美食美酒,歌舞升平,应当开心快乐嘛。朕看妲己的歌舞精妙,可以算是天上奇观、人间少有的珍宝了。御妻为何正眼都不看一下呢?”
姜王后听完起身离席,跪地奏道:“妲己这样的歌舞妓水平,虽然不多见,但也不足以称为珍宝!”
纣王问:“这种水平的舞蹈家都不能称为珍宝,那什么可以?”
姜后答:“妾听说有道的明君,都是重德轻利,去谗而远色,这才是为人君者用来自省的珍宝。所谓天有宝,日月星辰;地有宝,五谷园林;国有宝,忠臣良将;家有宝,孝子贤孙。此四者,乃天地国家的珍宝。象陛下这样,荒淫酒色,征歌逐技,穷奢极欲,听谗信佞,残杀忠良,驱逐正士,以此妇人为宝,只怕这是倾家丧国之宝。妾希望陛下改过自新,勤于政事,则妾不胜幸甚!天下幸甚!”姜王后奏罢,施完礼,把帝辛傻愣愣地扔在当场,自己上辇还宫了。
帝辛原本是一番好意,却被姜王后当众上了一堂思想品德课,呆愣在那,直到王后已经走了才反应过来:“这贱人太不识抬举!朕让美人歌舞,给她取乐欣赏,反而被她冷嘲热讽,那么多废话。要不是看在她正宫的份上,朕要用金瓜击顶打死她,才能消我之恨。真真气死人了!”
此时已经三更,帝辛醉得有点过了,又是几杯酒下肚叫道:“方才气死肤了,美人,再跳支舞,给朕解解闷。”
妲己跪下奏道:“妾身从今往后再不敢歌舞了。”
帝辛问道:“为何?”
妲己答道:“姜王后深深责怪妾身,说此歌舞乃是倾家丧国之物。况且王后所说非常正确,妾身蒙圣恩宠眷,不敢暂离左右。但是倘若娘娘的话传出宫闱,说贱妾蛊惑圣聪,引诱天子,不行仁政,让宫外的大臣都以为是这样,那妾身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足以抵偿这罪过了!”说完,泪下如雨。
帝辛听罢,大怒道:“美人只管服侍朕,明天我就废了那个贱人,立你为王后。朕给你做主,看谁还敢乱讲,美人不用担心。”妲己叩头谢恩,见帝辛已醉,不得已又命乐师奏乐,接着与帝辛欢饮。
第二天正好是当月十五,按惯例后宫众妃嫔要去拜见正宫娘娘。姜王后端坐在中宫,各宫妃嫔跟王后欢快地聊着天,西宫黄贵妃——是黄飞虎之妹,和馨庆宫杨贵妃等都在正宫。宫人来报:“寿仙宫苏妲己候旨。”皇后传:“宣!”
妲己进宫,见姜王后坐在正中宝座上,黄贵妃在左,杨贵妃在右,妲己翩翩朝拜已毕。姜王后赐美人平身,妲己侍立一旁。二位贵妃问道:“这就是苏美人?”姜后说:“正是。”
二位贵妃醋意大发地对妲己责骂道:“天子在寿仙宫,不分昼夜,宣淫作乐,不理朝政,天下混乱,你却没有一言规谏,伤害国家之本。从今以后,你如果再不悔改,引导君王走正道,我们必定以后宫法度处罚你!你退下去!”
妲己忍气吞声,只得拜谢出宫,满面羞愧,闷闷回到自己的寿仙宫。鲧捐正在宫中,口称“娘娘”将妲己迎接进宫。妲己坐在那里,长叹一声,心塞无比。
鲧捐问道:“娘娘刚刚朝拜正宫而回,为什么长吁短叹的?”
妲己咬牙切齿地说:“我乃是天子的宠妃,姜后自恃自己是元配,和黄、杨二贵妃一起往死里耻辱我,我定要报此仇恨!”
鲧捐曰:“主公前日亲口许诺要让娘娘您当为正宫,何愁以后报复不了?”
妲己沉吟道:“陛下虽然是说过,但那是酒后之言。而且姜后现在如此猖狂,让我如何还能忍得下去?不过这废立正宫,不仅要君王下旨,还需要百官服气,需要妥贴行事才行。”
鲧捐劝道:“娘娘放心,姜家势力已倒,不论姜文焕是战是降,姜王后都被断了根基,现在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一旦姜文焕反了,那姜氏王后之位必定不保,娘娘且再等几天吧。”
转过天来,帝辛到寿仙宫,见妲己闷闷不乐,以为她还是被摘星楼焚妖吓的,于是体贴地带她在宫中游乐压惊。二人偶然路过分宫楼时,妲己抬头正好看见一把木剑悬在楼口,不觉心中火起“始作蛹者就是那个献剑的歪道!”她手指着木剑问道:“陛下,此剑就是那道人所献?”
“是啊。美人没有见到那个道人,那长得叫一个难看,比我朝首富牛云还难看。现在想起来朕还是忍俊不禁。”说着,帝辛自己就笑了起来。
妲己却是一脸严肃:“陛下,剑乃是兵器,兵器乃是凶相,将其挂在这后宫祥和之地,十分不相称,恐有不吉,这道人居心叵测。”
帝辛被妲己说的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对身边侍卫命令道:“快去将分宫楼上木剑取下。”侍卫们听命,上去了四五个人,七手八脚地搬东西要爬高取剑。
正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木剑上时,突然从西南角落里蹿出一个人,头戴扎巾,灰衣灰裤,手持明晃晃的短剑对着妲己和帝辛就冲了过来,到了跟前,帝辛驾前侍卫才反应对来:“什么人!”还没等侍卫把刀拔出来,对方已经一剑封喉,侍卫的尸首一头栽倒。刺客直冲帝辛和妲己面前。
妲己吓得一头扑进帝辛怀中,帝辛也是大惊,下意识地抬脚一个正踢,刺客揉身要躲,却被扑上来的侍卫撞得一冲,正顶到帝辛的脚上,刺客顺势短剑一劈,却失了准头,只是划过妲己右肩背,鲜血顺着剑痕一下子冒了出来。刺客被近身侍卫扑倒,呼啦啦又上来好几个人,扳手压腿把他死死地固在地上,短剑也被错指夺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帝辛见侍卫将刺客压在地上,手脚都已经被拧脱臼了,以一种非常怪异地姿态摊在地上,这才放下心来,却突然看到妲己的背上一片血红,吓得够呛,“美人!美人怎么了!”
妲己已经是牙关紧咬痛得说不出话来。帝辛大叫:“刀伤药!传御医!”
待卫首领忙上前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撕开妲己背上衣服,掏出刀伤药小瓶,连洒了十多瓶,把所有侍卫身上带着的刀伤药都洒完了,妲己的背上隆起一条灰色的药粉小山脉,慢慢地山脉从灰色的粉状,被成了暗红色的粘块状。
倒完药粉,待卫和宫女们七手八脚地把妲己抬回寿仙宫,将她俯放在床上,这时的妲己已经昏死过去。很快御医跑着就入宫了,气喘吁吁地要行礼,帝辛忙说:“免了免了,快些先救人!”
御医轻轻地刮去刀伤药的浮粉,慢慢地一点点清创重新上药,鲜血和暗红的血融合在一起,看得帝辛心惊胆战,十分心疼。
过了好大一会儿,御医才抬起头来,放下手中之物,长出了一口气。“情况如何?”帝辛关切地问道。
“启禀陛下,娘娘所受刀创所幸伤口不深,并未伤及筋骨,而且也没有中毒迹象,应无大碍,万幸万幸。”御医答道。
“那娘娘何时会苏醒过来?”
“娘娘惊吓过度,失血过多,昏厥过去。如今血己止住,疼痛减轻,不久就会醒来。陛下放心。”
“娘娘为了救驾,以弱小身躯奋不顾身地护驾,真是感天动地,朕深怀痛惜之情,你千万不可大意,误了娘娘身体。”
“陛下放心,臣担保娘娘无大碍。而且臣所用之药为祖传之方,并经过太医院精研,伤愈之后,不会留下严重伤疤,只会有一条细小白线而已。”
“好,好,你且殿外伺候,待娘娘苏醒之后再进来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