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听了都默不作声。跟随苏护时间久的人都知道,苏护一贯孤傲,满朝文武能入他眼的寥寥无几,袁福通能联络七十二镇诸侯共反,苏大帅只怕很难煽动别人跟他一起。
赵丙出班打破了尴尬:“翼州一反,帝辛必定来伐。我等忠心拥护苏大帅,管别人干什么。只要我们全力把翼州守住,打败帝辛来犯之敌,自然会有人趁势而起,我们也不必落下个挑头起哄的名声。”
苏护随即下令:“各营调齐所有人马,所有人员取消休假进入一级战备。城上多多准备滚木炮石,加强攻防演练。扩大警戒范围,增加明暗哨岗,严阵以待。”
这一日,崇侯虎大军迫近翼州城,安营扎寨,杀气逼人。翼州城中也早已做好准备,苏护对崇侯虎早就心有不满,对儿子苏全忠说:“若是别人前来,也许还有得商量,崇侯虎这个家伙,一向不做好事,臭名远扬。”
苏全忠是将门虎子,从小练得一身好武艺,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他听父亲这么说,呵呵一笑,“那正好,他来了,就不用讲什么礼仪,正好杀他个人仰马翻,壮我军威,为民除害!”
苏护在帅府传令:“点兵出城厮战!”众将听令,各整兵器出城,一声炮响,杀气振天。城门开处,翼州军马列队而出,在崇侯虎大营辕门前一字摆开。
苏护催马提枪来到阵前大喊:“传话进去,请主将出来答话!”
探事马飞报进营,崇侯虎传令出战。各营人马胡胡噜噜鱼贯而出,门旗往两边一开,崇侯虎坐着逍遥马,统领众将出营,前有两杆龙凤绣旗,后有长子崇应彪压住阵脚。
苏护远远看着崇侯虎飞凤盔、金锁甲、大红袍、玉束带、紫骅骝,斩将大刀担在鞍鞒之上,心里蔑视得很,他在马上略欠身说:“贤侯别来无恙?不才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今天子无道,轻贤重色,不多想治国安邦的本分,却听信谗佞之言,要强纳臣子之女为妃,如此荒淫酒色,不久天下就会动乱。不才守我自己的城池,贤侯为何无故来伐我?”
崇侯虎听言大怒:“你忤逆天子诏旨,题反诗于午门,你个贼臣,犯下死罪!我现在奉诏问罪,你应当立刻跪在辕门,还敢花言巧语,领兵相抗!”崇侯虎看看左右:“谁给我擒此逆贼?”
话音刚落,左哨下有一将,头带凤翅盔,黄金甲,大红袍,狮蛮带,青骢马,厉声而答道:“待末将擒此叛贼!”人胖马肥象个球滚一样来到阵前。
翼州这边,苏全忠从刺斜里纵马摇戟迎了上来:“梅武慢来!”他认识这个“球将”是偏将梅武。
梅武也认识他,双手横持大斧说:“苏全忠,你父子反叛,得罪天子,不倒戈服罪,还想强抗天兵,这是自取灭族之祸!”
苏全忠懒得跟他废话,拍马摇戟当胸便刺,梅武手中斧劈面相迎。二将阵前交战,两军都把鼓擂得山响。两人交战:斧来戟架,绕身一点凤摇头;戟去斧迎,不离腮边过顶额。
梅武并不是苏全忠的对手,两马相交二十回合,就被苏全忠一戟刺于马下。苏护见儿子得胜,传令冲锋,冀州阵上大将赵丙、陈季贞纵马抡刀带着军兵奋勇当先杀入崇侯虎军中。
喊杀声中,翼州军兵士气高昴,勇不可当,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溅成渠。崇侯虎和麾下金葵、黄元济、崇应彪且战且退,大军一路败到十里之外。
这一仗直打到日薄西山,苏护传令鸣金收兵,回城到帅府,升殿坐下,犒赏有功将士。“今天虽然大破一阵,崇侯虎必定要整兵复仇,或者增兵加将,不知大家有什么好主意,可解冀州之危。”
副将赵丙上前答道:“君侯忤君旨题反诗在前,拒王命杀军将在后,这都是不赦之罪。所以我们不要再心存任何侥幸。而且天下诸侯,并非崇侯虎一人,倘若帝辛盛怒之下,又派几路兵马来,冀州不过是弹丸之地,只怕是危险难解。依末将愚见,一不做,二不休,崇军刚败,不过退兵十里左右,今夜我们乘其不备,人衔枚,马摘辔,暗劫营寨,杀他个片甲不留,让他知道我等的利害不敢再犯。然后我们再寻找一路贤良诸侯,依附于他,自然可解翼州之困。不知道君侯尊意如何?”
苏护闻言大悦,“此话甚好,正合我意。”马上传令:命令儿子苏全忠率领三千人马出西门十里在五岗镇埋伏。苏全忠领命而去。命令陈季贞率左营,赵丙率右营,苏护自已率中营,夜半时分,卷旗息鼓,人皆衔枚,马皆摘辔,听炮为号,诸将听令,各去准备。
再说崇侯虎原以为自己大军一到,一定能势如破竹,吓也把苏家吓死了,哪知道却损军折将,丢盔卸甲,真让人羞惭难当。
手下诸将把败退的残兵收拢,重新扎下行营。崇侯虎和大家闷坐中军,郁郁不乐,对众将说:“我自带兵以来,也是征战多年,未曾有如此败绩。今天折了梅武,损了三军,这该如何是好?”
旁边大将黄元济说:“君侯怎么忘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想来西伯侯大军不久即到,破冀州易如反掌。君侯不必愁烦,只需保重就好。”崇侯虎一听也是,下令在军中摆酒,大家畅饮解忧。
就在这时,苏护已经把人马暗暗调出城来埋伏在崇侯虎军队附近,只等时间一到便要劫营。
残月高悬,星稀露重,几声啾鸣,点点篝火。苏护传令,一声炮响,天崩地塌,三军如虎豹出林,杀入崇军大营。崇军毫无防备,将官酒醉,兵士昏睡,猛然间刀枪已到眼前,惊恐万状。
翼州大军从三面冲入崇军营寨,摧枯拉朽般地将营寨踏平,削瓜切菜般将人头砍下,将士个个骁勇越杀越猛。苏护身先士卒,一匹马一条枪,直杀向中军大帐,要亲手捉拿崇侯虎。
崇侯虎散宴归帐,已在梦中,突然被喊杀声惊醒,匆匆披袍而起,冲出帐来提刀上马。恍惚间灯光火影里,猛然看到苏护金盔金甲,大红袍,骑着青骢马冲到眼前,火龙枪当胸便刺,“侯虎休走!还下马受绑!”
崇侯虎忽忙用手中刀对面来迎,两马交锋战在一起。正战着,崇侯虎的长子崇应彪带着金葵、黄元济等将前来助战,而赵丙和陈季贞也分别从左右粮道门一路杀向中军,众人混战在一起,崇军大营中惨叫声一片,死伤无数。
翼州军是有心要劫营,崇军却是不曾防备,这一下崇军吃了大亏,将士也都无心恋战,只想着快逃。这边赵丙一刀把金葵斜肩砍成两段栽于马下,崇侯虎见了心惊胆战,眼看自己的军队已经抵挡不住,只好拨转马头,且战且走。
崇应彪保着父帅,杀出一条血路而逃,忙忙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崇军溃败,四散奔逃,夜半更深,也不认得路途方向,只要保住性命就好。
苏护率军四面赶杀,追击残兵约二十余里,方才传令鸣金收兵,大获全胜回冀州。
崇侯虎父子领着所剩无几的亲兵逶迤而行,黄元济、孙子羽随后带着残兵赶来。崇侯虎见众将追了上来,全都是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不禁心中羞愧难当。正当大家集合在一起,长吁短叹精疲力尽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一声炮响,喊杀连天,只听得众人大喊:“崇侯虎快快下马受死!”
侯虎父子和众将忙向前看,就见一员小将,束发金冠,金抹额,双摇两根雉尾,大红袍,金锁甲,银合马,画杆戟,面如满月,唇若涂朱,厉声大骂:“崇侯虎,我奉父帅之命,在此等你多时。还不下马受死,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