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安情看着杜达建发来的微信地址,他跟她说,他已经出院了,今天他家就他一个人,让她来拿走她的手机。
根据出租车司机的灵敏快捷的提示,钱安情站在一排绿色玻璃窗的旧式公寓前面,下午的温暖阳光闪到玻璃窗的四周折射出万丈光芒,但这光射到钱安情的心里却是无限冰凉,透着寒意,刻着冰冻。
电梯门开了,一阵寒风袭来,钱安情倒吸了一大口气,公寓的走廊阴森寒冷,光线黑暗,跟外面的阳光形成强烈对比。
钱安情心情沉重地摸索着进入右拐弯处的走廊,抬头看了一下房门号,正是这里。欲要敲门,门“吱呀”一声的开了。门都没锁,是早已知道她要来了吗?
虽然门已经开了,钱安情还是礼貌地敲了好几下门。
里面没有回应,也没有声音,一片寂静,静的钱安情以为走错了房门。
重新又看了看房门号码,是对的呀。
钱安情纳闷的朝里面喊:“杜达建……杜达建……”还是没有回应,屋里面的光线忽明忽暗,钱安情仔仔细细地环顾四周,始终看不到一个人。
她本能的想要退出房间,退出这个阴森幽暗的环境。正当她向后退了两步,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我在这里。”钱安情本能的被吓一大跳,迅速扭转过头,定睛看了看后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杜达建。
“你这个贱人,能不能不要装神弄鬼的。”钱安情还存留着刚才的余吓。
“哎呦,是你胆子太小,经不起吓。”杜达建的状态看起来明显比医院病床上的时候要好很多。虽然那只受伤的右手还是绑着石膏,因为脚只擦破点皮,经过医院的治疗已经好了,所以走起路来,倒也轻松。正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开了一盏灯,走到了客厅的一张老旧木质大圆桌旁边坐了下去。
“你不开窗帘,开灯干什么,这大白天的,真是奇怪的人。”钱安情正边说边要去拉开窗帘。
“不要拉开,我不喜欢外面的阳光,我喜欢现在这样的感觉。”杜达建果断的用眼角的余光撇过来阻止钱安情。
“那算了,我只要拿走我的手机就好了,你是这里的主人,其他的你说了算。”钱安情说着摊开了一只手,意思是“我的手机呢。”
杜达建盯着钱安情的眼睛,看了一眼放在圆桌上面的手机说:“在桌上,看你有没有本事拿过去。”
钱安情从杜达建犀利的眼神中抽回来,转而看向了他前面的桌子上正放着她那心爱的手机。
钱安情从自已随身的包里拿出了那次杜达建让她代为保管的空盒子。她一只手拿着空盒子,两只脚却非常快速的接近了杜达建,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或者是变魔术般的,用空盒子调换了杜达建正前方放着的她的手机。
“大家都物归原主,我们两清。”钱安情一只手拿着刚才的手机,有种得意于自已的心爱之物终于得手的快gan,同时又快速的放进了包里。速度之快,如果说她一直就站在那里没有挪动过,那也能说的过去。就仿佛她刚刚只是原地变了个魔术,把手里的空盒子变成了手机而已。
“你以为这样,我们就能两清了?”杜达建喝声阻止了钱安情刚迈出两步想要走的步伐。
钱安情扭过头,身子却没有动,“怎么,我还要给你付保管费吗?”
杜达建先是哈哈大笑了两下,而后低沉着声音说:“我寄存在你那里的空盒子,它代表着我的心,你现在都没有跟我商量一下,你就主动还给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想要我和你商量可以,但是得要看看你是不是值得我和你商量。”钱安情慢慢地转过身来,用坚毅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杜达建,“我认为你不配,所以没有那个必要。”
“我恨你,恨,恨,恨你……”杜达建用左手使劲地捶打着面前的桌子。每说一个恨字,他就捶打一下,连续地捶打了好几下,情绪也从愤怒捶打到了悲伤。
“恨”钱安情若有所思地想起来。“你是说你那天给我写的字,是恨这个字?”
“是啊,我要把我对你的恨,写给你看,让你印象深刻。”杜达建悲伤的情绪好转了些,但还有些恼怒。
“我说你的语文课肯定是语文老师教的,只是在上语文课的时候你却带上了你上体育课时候的脑袋。”钱安情说着从包里拿出那张A4纸拍到了杜达建的前面桌子上,“你看你脑袋带错了,恨字也写成了狼字,我看你长得倒是很像一匹狼。”
杜达建拿起了那张纸仔细看了看。
钱安情两只手附在桌子上,也就趁现在近距离的灯光下,静静地看清了那个不曾这么仔细看过的此前一直模糊的脸。
微弱的灯光照耀着他的眉峰,如刀似剑;细长的眼睛嵌在黑暗的灯光的阴影中,仿佛加深的黑眼圈,暗淡无光;黝黑的皮肤此刻没有一丝血色,犹如死灰;随着他紧咬牙关怒目圆睁像极一匹北方寒冷地带凶狠恶煞的狼发出的冰冷的一句:“我说恨,它就是恨。”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你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黑的永远只能是黑的,也永远变不成白的。”钱安情若有所指。“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这么黑。”钱安情提高了音量,且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她急切想要知道,他怎么可以对郑家业这么狠心。
“长的黑,当然是父母给的,这我也没有办法改变。”杜达建语气软了下来,他似乎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身体不自觉的往后迁斜
“黑的是外表那还好,如果里面黑了,谁也救不了你。”钱安情加重了语气,双眼盯着杜达建的脸,后用手指,指了指杜达建的胸腔里面的心的位置。
“什么黑的白的,莫名其妙。”杜达建心里防线开始掉线,眼神有些慌乱。
“我可以给你机会,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对我主动说出真相。那天的车祸究竟是怎么回事?”钱安情走到了杜达建的对面,也坐到了一把木质老旧椅子上,等待答案。
“哦,你说这件事啊,这事,这不早跟你说过了,是,是郑家业他,他撞我,他害我,他……”杜达建结巴了起来,话都说不完整。
“好,你不说,我说。”钱安情一直注视着对面的杜达建慌乱的神情,她早已明白了一切。
“那天的车祸其实是你无意为之,只是到最后,却变成了有意为之。”钱安情说的深奥,但杜达建这次却意外的听懂了,而且是吓的一身冷汗。
“你乱说什么?”杜达建还继续挣扎。
“从一开始,你只是想要拿郑家业的弱项来比赛,你也只是想要赢得比赛;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杀出了一只兔子,你却以为自已赢定了,为了显得你胜利的更加荣耀,在接近胜利的时候你去抓那只兔子,导致比赛失败;你肯定不愿意接受失败,所以你就希望郑家业出事,只要他出事,掉下山崖,轻则轻伤,重则重伤;确切的说,是永远的不要再跟你竞争。”钱安情敏锐的说出真相。
“你,你,胡说。”杜达建浑身打了好几个冷颤,对方说的确实没错。
“那只兔子就是最好的证据,那天它也参加了你们的比赛,到最后惨死在你的车后座。我想它,应该会死不瞑目。因为到现在,那个凶手还没有承认错误,道出真相。”钱安情分析的有理有据。
“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证据说我要害郑家业。也只能说明我跟兔子一起掉下山崖。”杜达建终于松口承认我说的没错,同时也为了给自已开脱,反正我没有他开车撞郑家业的证据。
“你以为我会找不到证据吗,郑家业已经跟我说出了一切。”钱安情设了个圈套。
“他说的你就相信,我说的你就不相信。”杜达建抓到了重点。
“我没有说我相信你们的话,我谁都没有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已的判断。”钱安情说出了更大的真相。
“郑家业说是个意外,他没有撞到你;你跟我说是郑家业要害你,他撞的你。你们之间肯定有一个人在说谎。”钱安情继续剖析真相。
“如果他撞你,你的车后面肯定有被撞的痕迹,郑家业的车前面也肯定有撞过的痕迹,可是我们都没有发现;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是你自已开车掉下去的。”钱安情说的很有逻辑。
杜达建没有一丝反驳。
“那就是我自已掉下去,不关郑家业的事,怎么还扯到我要害郑家业呢?”杜达建头脑还算清醒,一直要证明自已没有害郑家业。
“如果你仔细看过现场的车子留下的痕迹,郑家业在胜利了以后,为什么还要急转弯呢,那个多余的急转弯,你对车子这么熟悉,就应该知道,只有紧急情况下,才会出现那样的急转弯留下的车痕。”钱安情情绪激动地道出了真相,“为什么会有这个车痕,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而且郑家业也很清楚。那就是你在撞向他的车子的时候,他为了自救,来了个急转弯,导致你失控的坠落山崖。”
钱安情稳了稳情绪接着说:“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吗?”
杜达建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恐惧说:“那么我跟警察说,那只是个意外,是不是马上也会被查出来了。我也不想骗你,只是我不想失去你,我也不想去害郑家业,那是情急之下,失去了理智,你就原谅我,不要告诉别人。而且我说郑家业想害我,我也只跟你一个人说过,我不是存心要骗你的。”
“你是恶人先告状,郑家业不但没有怪你,他还出医药费给你治疗。我想能做到这种境界的,他应该也是在乎你和他的这份友情吧。”钱安情也对郑家业的做法肃然起敬。
“你是说郑家业不仅没有告知你们真相,还包庇了我?”杜达建不敢相信。
“他在现场警察到来之前,清除了那道急转弯的车痕。告知警察和我们说,那只是个意外。”
“不对,既然警察查不出来,你又怎么知道,是不是郑家业告诉你的?”杜达建也不笨啊。
“他没有告诉我有关你的任何一点线索,包括那个车痕的消灭,他也是悄悄地去清理掉,他统统都没有跟我说过一点。”
“那你怎么知道?”杜达建用凶狠如狼一样的眼神注视着钱安情,想要获取一切的信息。
“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钱安情用自已的逻辑分析了整个过程,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也印证了她的梦完全正确,一点差错也没有。
此刻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淡淡的气息却被伤感围绕。
顿了顿,钱安情又接着说。
“你在伤害他,他却是在维护你。你和他之间不是差了一点点的距离,而是天差地别。”钱安情把一切都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钱安情想要离开这个阴森幽暗快让人窒息的环境。
“往哪里走?”这时候房屋的一个隐蔽的房间里面出来了两个黑衣壮汉,边说话边往钱安情的位置掠捉过来。
钱安情一看情况不妙,立马飞起一个螺旋踢,踢倒了一个黑衣壮汉;又飞起一个双重无影脚,踢的另一个壮汉倒地直叫。
“杜达建,你好卑鄙。”钱安情一直作势要再跟两个壮汉交手,握紧了双手,立在空旷的位置。
杜达建示意那两个黑衣壮汉退到一边去,看他们也不是钱安情的对手。两个黑衣壮汉**着退到了墙角边。
“如果你对我说句好听的话,那么我就放你走。”杜达建抬了抬眉毛说。
“你看清楚,你们才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想要走,你们也拦不住我。”钱安情得意的说。
这时,那个房间里面又出来了一个黑衣壮汉,比刚才的两个黑衣壮汉明显的大了一个尺码,两只胳膊的肌肉露出来,来头不小。
“喂,来啊。”钱安情作势要跟大块头拼了。
“等一下。”杜达建阻止了大块头。
“只要你保证今天我们的对话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就放你走,如果你敢说出去,他们可不是吃素的。”杜达建的目的原来是这个。
“你早说吗,搞那么大动作,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亏你还是我同学,一点都不了解我。”钱安情放下了姿势,拍了拍手。
杜达建示意那几个人退到房间里面去,关上了房门。
“最后问你一下,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喜欢过我吗?”杜达建在今天的谈话中,这是他说的最温柔的一句话。
“我是觉得你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这么帅。”钱安情故意说的很好听。
“我就说你是喜欢我的。”杜达建意外的很开心的站起来。
“才怪,我说的是反义词,傻瓜。你都不自重,怎么可能让我喜欢你。况且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贱人。”钱安情用飞快的语速讲完,深怕里面的三个壮汉会重新钻出来。
钱安情飞快的奔出屋子,快速逃离。
杜达建脸色阴沉下来。
房间里面壮汉听到他们的对话,出了房间,作势要追上去。
“不用追了,你们三个人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杜达建挥手示意到此为止,说的也确实是实话,找了三只三脚猫,虚有其表,给自已壮壮胆而已,为的就是不让钱安情把他做的坏事泄露出去,目的达到了,那就行了。
其实,杜达建明白,钱安情最近跟郑家业也闹的不愉快,不如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趁虚而入,另外找个机会,跟钱安情好好培养感情。
此时夜已黑,伸手不见五指。
钱安情一路狂奔了1000米,虽然知道不会输,但想要赢,也不容易。看看后面没有人跟上来,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