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带身衣服咧,今晚就出门。”
我心头一惊,半夜出门?我刚想说什么,老铲就再次开口了,“小爷,三爷还在车上等着咧,就等你一个了。”
三叔这货回来了?我回屋扯了两件衣服,正准备往外走,就在这时,老铲咦了一声,然后直接看向了我身后,我回头望了一眼,老铲再次说道,
“小爷,这就走?”
我点了点头,直接跟着就出了门,走到街上才发现,一中巴车已经是在街头等着了,上车之后,果然看到了三叔,这货叼根烟,四平八稳的坐在位子上,
“小澈,睡得可好?”
我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了这货的手里头,三叔刚才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看我,反而一个劲的盯着手上的罗盘。
车上另外还坐了四五个汉子,招呼了我和老铲一声,后排的座位上海摆了几个大包。老铲走了过去,边指着外头,边小声的对着三叔说了两句什么。三叔眼睛一瞪,然后直接看向了车子外头。、
开车的汉子从前头转回了头,笑呵呵的问了一句,“三爷,这就走?”
三叔没有说话,表情相当的奇怪,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然后跟老铲小声的说了一句,“再等等”。我心头有些奇怪,难道还要等什么人?三叔这货似笑非笑的又是看了一眼远处的砖街,然后继续盯着手里的罗盘,嘴里骂了句什么。
就在这时,“咯咯咯”的笑声响起,听到这声音,我顿时就骂了一句“锤子哟”,紧跟着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从车门下传了进来,
“叔。。。叔叔。。。我。。。我也要去。。。”
我蹭起来一看,呆子叼着根烟,这****的爬惯了公交,这时候已经是动作“麻溜”的走了上来,冲着低着头的三叔使劲的叫“叔叔”然后又看到了我,呆子表情相当的奇怪,似乎一时间分不清楚。我在心头狂骂,这****的半夜怎么醒了?
半夜时分,一辆中巴车直接从砖街街口朝着外头开去,小店子中,一个胖子睡的正起劲,突然被自己的呼噜呛了一口,然后迷迷糊糊的摸了旁边一把,摸着空荡荡的床铺,断断续续的说了句,
“呆哥,你个哈二滚到床底下去了?明天早点起床,这一阵老大扯懒,我们得攒票子。”
接着闭着眼睛憋了憋嘴巴,又是睡了过去。。。
我坐在三叔旁边,这货一直就那么看着手里头的罗盘,眉头始终都没有舒开。也不知道是不是车子颠簸的原因,一个黑色的细针在罗盘上晃晃悠悠,由于整个中巴车就没有一个人不抽烟,一时间车厢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色。
车上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只剩下呆子一个人咿咿呀呀的声音,老铲时不时瞅呆子两眼,一条疤横穿的脸表情很是奇怪,从上车开始老铲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呆子身上,似乎在研究面前的这个人。
我不知道这车要开到哪里,三叔每隔个把消失就站起身来,到前头去跟开车的汉子说两句,烟雾缭绕中,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车子就这么开了三天三夜,除了下车吃饭之外,三个汉子轮着当司机,车子压根就没停过。三天的时间里头,我都记不清楚到底走了多少种路,有高速,有城乡公路。三天时间里,三叔这货连说话眼睛都顶着那罗盘,时不时的就突然站起来,直接冲到前头去逮着开车的汉子一顿乱骂,骂完之后顿时车子速度往往又是加快了很多,三叔则是更加死盯着那罗盘。这货似乎很想不通的样子,我听到有回他自言自语一般的念着,“怎么还是西北?”
又是一个晚上,车子被逼到了一个机耕道上头,最后开出了这条机耕道的最后一个村子,突然停了下来,一时间所有人都醒了,开车的汉子朝着后面吼了一声,
“三爷,死路了。”
三叔正叼着根烟,蹭的就站起来看了看前头,车子灯光下,一个乱石堆出现在眼前,老铲粗粗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仙人,这你他娘的都能把路开死?”
那汉子想说什么,不过看了看老铲的表情,硬生生的忍了下去。老铲没有理那汉子,一个脸色相当的难看,直接到了我们跟前,“三爷,怎么办?”一时间包括另外两个开车的汉子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了三叔。
“看我做求,不会调头啊?”这货猛的骂了一声,骂完之后却直接起身,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那死机旁边的位置。车子快速的调了头,这回那汉子比谁都积极,一个油门踩的梆梆响。我从三叔这货的神色中看出了点什么,悄悄的摸了上去,
三叔还在朝着那开车的汉子吼,一个眼睛依旧顶着手里的罗盘,
“叔,那玩意可是板板,车子怎么追的上?”
三叔根本没有看我,“你知道了?”我心想我又不是瓜的,混了这么多年,那晚上这货又说的那么明显。这货突然骂了一句,“你他娘会不会开车?不会开就他娘的滚开,占着茅坑不拉屎。”
三叔这货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是边看罗盘,边吼那开车的汉子,看模样恨不得自己去开一般。那汉子一副笑的比哭还难看的神色,恨不得立马把方向盘让给三叔,
“三。。。。三爷,要不您来开?路就一条,岔口也不是随时都有,我。。。”这货话还没说完就立马闭上了嘴巴。
只有我知道原因。。。三叔压根就不会开车。。。。我坐了回去,老铲到了我旁边,给了根烟,“铲叔,那玩意是不是真的就是慢了就追不上?”
“小爷,你不懂,鬼也是人死了之后变的,人走路,鬼也得走路,只是鬼走的路和人的不同,这道理你应该知道,一般人死了之后,变的鬼不可能离死的地方太远,除非是躲在人的影子里头,被惹了他们的人带到别处去,继续缠着那人。鬼的路,说白的就是人带出来的,这事很玄乎,被越多人气踩过的地方,地气就会越浅,在鬼眼中,那就是路。那玩意终究还是个死的东西,本质里头还是个鬼,它进过那玩意的肚子,所以我们得跟着它,三爷手头的那东西,就是用来定它走的路,不过只有一个大概范围。别看这几天他娘的走的曲折,一直都还没丢,我们一直都跟着那玩意咧。”
老铲顿了一顿,“所以,你别看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我们这一路上,都是在勉强跟鬼路。只是进了山之后,几乎没人走,鬼路就只能根据地势的地气变化来定,除了鬼,人几乎摸不出来。”
“走鬼路?”我心头一惊,因为我以前听过这个说法,说是如果鬼不上身跟着人走的话,从一个地方走到另外一个地方,几乎所有鬼就只会走那么一条路。以前有人不信邪,专门去走鬼路,为的就是遇上那种“赶路鬼”,能赶路的鬼,不是怨气重,就是执念强,凶险的很。
跟着鬼走路?老铲脸色相当的奇怪,
“我和三爷找了两年,那地方,似乎人已经是进不去了,只有跟着鬼走,才能进去。。。”
我差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人进不去?”到底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我就想起了老铲以前说过的那雪山。难道我们跟着那玩意,就是要找爷爷当年带老铲和三叔去的那雪山?三叔后头不是又去过一回么?
突然,前头的三叔猛的骂了一句什么,然后直接走了回来,车子停了下来,老铲脸色一变,猛的看向了三叔手头的罗盘,
“三爷。。。怎么回事?”
三叔阴沉着个脸没有说话,看了看黑漆漆的外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了一句,“老铲,调头找路不行,方向就是朝着那边去的,你瞅瞅看。”
这货说话打着腔腔,老铲直接骂了旁边一个汉子一句,那汉子赶紧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地图,然后在地图上头划了一阵,
“铲爷,入夜的时候我才看了一回,那时我们在这里,按照这速度,现在应该是到了这里。之前是没了路,如果按照那方向再走个一百来里,就彻底的进山了。”
进山?老铲死死的盯着手头的那副地图,然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叫了两个汉子的名字,两个汉子立马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老铲一声招呼,三个人直接就下了车。
“三爷,我先放人出去跟着。”
看着老铲下车,三叔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什么动作。呆子还在旁边咿咿呀呀,就在这时候,车子底下的老铲直接从身上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扯烂,一股阴冷的感觉传来,两个板板直接出现在老铲的跟前,老铲拿着一张符纸朝着两个汉子身上一贴,板板慢慢的走进了汉子的身体。两个背着背包的汉子眼睛一瞬间就闭了起来,在这半夜山野间显得阴森异常。
老铲想了想,突然又是补了一句“三爷,东西咧?”
“老铲?”
三叔犹豫了一下,终于是低声的骂了句什么,然后一把扯下罗盘上头的黑针,直接丢给了老铲。老铲嘿嘿了一声,”三爷,这路你和小爷都跟不上来,我估摸着不会错,这条鬼路肯定是进了山的,我来闻味道,进山之后指不定还能追上。到时候我就吊着那东西,看看能不能摸到那地方去。我一路上留东西,你们白天来找我们的身体就行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