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见老者面目诚恳,心里本是有所担心,但随即想到老伯伯近些年在地宫中对自己的照顾,心想地宫里就我们两个,自己从小到大从未被人如此亲近过,早已把老伯伯当成了亲人一样,以往在客栈里替厨子打手时便希望在这个世界上可以有个关爱自己的人,而如今这个老伯便是这世界上关系最亲密的人,心下想自己若不帮他,老伯伯势必要落到那些坏人的手中,于是脱口答道:“老···伯伯放心,只要有我··我小哑巴在,他们一定找不到你”
他毕竟才十一二岁年龄,天真的想这地宫自己转了那么多遍,只要自己和老伯伯一同藏好不被发现就行了,他近来刚开始说话语言本来就有点结巴,此刻明白情势危急,这番言语除了不熟练的结巴外,更多了份因出于赤诚之心而发的紧张与战栗。
那老伯伯见他语言神色,当即是大定,想起外人对骆长锦“骆王八”的称呼,倒是觉得好笑,他多多少少都对四年没有回来过的师哥的去向产生了疑问,如今听小哑巴这么一说自知定是跋扈的师哥在外面结了甚么仇家,导致如今仇家都逼到了老家来了,只是他从未涉足江湖对甚么能够伤的了他的师哥产生了疑惑,当下也容不得他多想。
他此刻见小哑巴形色果断坚决,便欲是让他靠过来准备说话。
突然只见他双耳一动,左手掖着哑巴身子藏到自己身后,右手运起真气,将手中薄冰往身旁灯台“嗖”的掷去。那靠近之人想不到他会出这么一手,当下见石室里面灯火突然跳没了,便是纷纷把自家暗器往里掷去,小哑巴躲在老者身后,虽是弄不清情况,可听老者袖口处拦下的暗器掉落在地“叮叮当当”声响,倒是明白了情况紧急,一时眉头都乱跳起来。
门口之人显然也是预料不到这种情况,见计划不顺利,当即破嘴骂话起来,正是之前哑巴听到的说话人之一。:
“你个王八生的,老孟九,你不是说他被你几个师叔用剑阵困个半死才逃回来的吗?”
那个叫老孟九的人显然也完全预料不到那“骆王八”被困之后竟还能使出这番俊的手法,当下也是慌了,连忙委婉起语气道:“周二哥,莫担心,这消息是我从我师叔那儿听到的绝不有假。那个老王八被困了那么久,如果他真有能耐以他的性子也不会躲在这里当个缩头乌龟了,我们只要守在这儿,耗死他,再进去拿解药解救众多兄弟。”
那石台上的人一听,心知这守在门外之人有所顾忌,必是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师哥,自然无论自己怎么多说别人也不会相信,以他心性更是不会向他们解释多少,随即冷笑说道:“你们真的以为那火丹有解药,我告诉你们,这火丹吃了之后,你们别想吃一颗药便解决问题,这世上我想还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火丹呢。”
这话确实不假这世上除了炼制这火丹的师哥外,他便该是最了解这火丹的人了,那门外之人显然受到这句话影响,稍稍沉默之后,粗狂的声音又起,这次却不是再骂之前那“老孟九”,一股脑开骂道:“你个骆王八,只要你告诉我要怎么办,答应一辈子再也不出去招摇了,我就代表咱们九江帮的人放了你,也答应不跟你算你打死我哥那账!”
原来往日骆长锦创立自己一人一帮的十方神教后,便一手收服这地宫四周的几大帮派,而这九江帮便是其中一个大帮,在江湖海陆运输上也具有一番影响力。当日骆长锦逼宫上门,九江帮主周望海硬是忍不下这口气,他也是武林上响当当的高手,更要知道他们这种做生意的帮派,在江湖上更容不得轻易被人拂了面子,当下提出要与骆长锦比试一下。
他以前从来未听过十方神教这个帮派,只是近来听闻他在收服当地一些门派,原本只想露一手,显显威风。哪知二人一对上掌,周望海脸上立即变得好似被炉子烧烤的一样红红发烫,面颊上的汗水更是流淌不断,待那骆长锦收手之时,一帮帮众围过去托着自己的帮主时,才发现帮主全身滚热发烫,早已上气不接下气,竟然就似是被烤熟了一样早已气绝身亡了。
是以九江帮一众长老,才不得不食下这火丹,私下里又推举周望海的弟弟周望山为新帮主图谋复兴。那骆长锦更是造了个腰牌,随身携带,在外行走江湖之际九江帮各地的分舵见了这牌子,便为他提供平常饮食起居,自是全江湖都知道九江帮怕了某人。
哑巴此时正躲在那石台上老伯伯的后面,心下也感到奇怪,那老伯伯此刻说话的语气倒不似平常同自己那般语气温和,反像变了个人一样,竟像那个离开地宫一去四年的紫袍道冠的道长一样。
他一个人正想的出神,突然只听凶凶的一声,一股难闻恶气向自己喷来,那石台上人也陡然想不到此时异况突起,也来不及运起真气,连忙伸手去挡那直扑哑巴的恶气,他用手一抓,只感觉入手处无比的顺滑,心下也不由大叫失策,那活物一被抓便反身一口结结实实咬在他的右臂上,小哑巴也不由吓出了声。
当下那姓周的声音又起,不由赞道:“韩老鬼,就不愧是韩老鬼,使毒的本领却是有一道!看那骆王八还不死透!”
这时候门外一直躲着的那人才开始发笑,那笑声寒颤颤的直入人心骨。小哑巴听清,正是那时候提议放毒蛇进来的声音,这毒蛇毒性他养蛇人自然明白,此番知道里面”骆长锦“中计便是慢慢说道:“周帮主客气了,还是不要忘了当初答应我说过的话。那毒性要等一炷香的时间才可以完全发挥,我们就等他死透了再进去也不迟。”
那周望海也不答话,倒是那老孟九此时开始大拍两人马屁,那两人也受之不却。小哑巴见那石台上的老伯伯,此刻正襟危坐,甚么动作也没有,只恐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所说不假,心里也是担心的要命,本准备用手去碰碰他,又怕坏了他的事。他静坐吐纳几年,知道这静坐的功夫是由不得别人打扰的,心下想老伯伯既然可以治好自己的哑疾没准这所谓的剧毒也可以消去,当下也不做声只是原地等待。
只是在这沉闷的沉默中,自己的希望好似在被慢慢吞噬一样,老伯伯仍然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渐渐的他感受到自己与老伯所坐的石台突然变得越发冰凉,伸出手指去触碰石台,立马便被冰的收回了手指。
那被称作韩老鬼的人似乎也对这石室内一片安静感到不对劲,再怎么说中了自己多年饲育的毒蛇,按以往的经验,多多少少也该发出点痛苦的声音啊,此刻这石室内却一片安静,心想刚刚不是还有个小孩子声音吗,于是说道:“小鬼,那老头子怎么了啊?”
小哑巴只管坐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见不起作用,又立马换一种语气说道:“哎,想必,那老头子定是死掉了。”这语气听起来似乎对那老者之死,他韩老鬼于小哑巴一样在心中有着同样说不清的惆怅似的,见还没有效果,老孟九知他目的便配合的说道:“周帮主,我们只是想得到解药而已,何故多伤条性命不是?”
周望山又是何人此处还听不出老孟九的意思,也甚是怅然:“我本就打算得到解药就走,这么吧,小鬼,你看看那老头身上有没有甚么装药丸的东西,你把它递给我,我们就把这蛇毒解药扔给你,我要救我帮派兄弟,你也要救那个老头,咱们各取所需。”
小哑巴听这人话语说出,不由是一阵心动,心想,这是当然最好不过,你救你的,我救我的,救好了,咱们各走各的。可是一想他们刚刚行事作风,在东面洞口外起便是一心不让里面人存活,怎会此时好心相救,当下也是一言不发,只是内心也被他们的话语挑拨的更加担忧了。
待大约过去有一个时辰了,那门周望山便向那老孟九示意,老孟九取了近处过道墙壁上的人鱼灯,姓周的又往里面掷了些暗器,见里面真没反应,三人便提着灯走了进来。
见里面不远处石台上坐着一人垂头散发,衣裳破旧不堪,只当是从地宫外狼狈逃脱回来的骆长锦错不了了,此时这人身上还戳立着不少暗器,鲜血更是将破旧衣裳染红。
三人还未靠近,却见从那人身后跑出一个衣着破烂的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把手臂一张护着石台上的老者,周望山此时不禁觉得有点好笑,想这十方神教的“骆上真人”,背地里都被江湖众人称呼为“十方妖道”,当初往他们九江帮逼宫时是何等威风不可一日,如今竟要靠这十一二岁的小童护着。
他一步步迈进,刚进入石室时所怀的一丝忧虑,更是此刻见到这小哑巴的苦苦无力的挣扎而烟消云散了,心想只要找到了解药,何愁这原本依附在十方神教下的那些帮派人不听命于他。他就是第二个骆长锦了,这九江帮也就是这江湖上第二个十方神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