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跑出了杭州城,跑了一阵见无人追来这才在城外小溪旁稍作休息。骆晓把尚无和靠放在溪水旁一块大石墩上。尚无和尚如今年纪正值壮年,可此刻体**伤加上刚才腹部的失血完全就似一个随时都会咽气的老和尚一样,任谁也不能想到这尊佛门金刚竟然也有如此无力无助的时候。
燕援见附近有溪水,冲对骆晓道:“你照看一下他,我去去就来。”骆晓明白三人能逃出来,多亏这燕小姐当下连忙允诺点头。
他见燕援在溪水边清理身上血迹,便是跑到溪水旁,用手抔起溪水送到尚无和尚嘴边,关切问他话语。
尚无和尚渐渐是回过神来,见眼前骆晓两眼盯着自己,不由冲他一笑,骆晓往日少笑此番不知怎么回事,却也冲他一笑。
“大师,现在怎么样了。”尚无和尚听到他一,。脸上笑容瞬是消散,语气甚是凄清说道:“看来是活不过今夜了哦!”骆晓见他如此还欲说些安慰话语,可一时也不知自己该说甚么,只能把话语咽下去。
尚无和尚抖抖身子示意骆晓帮将他身子挪正。想自己以前如何生猛厉害,被人称为“佛门金刚”此刻却连挪动身子都要人家帮助,不由心内暗苦。他见骆晓仍在照看自己,当下同他说话道:“小兄弟宅心仁厚他日必有福报。”
骆晓听他如此说,只觉得这大和尚是过于开大自己,既是挥着双手又是满脸诚色答道:“大师严重,若不是大师我还锁在牢里呢!”
这尚无听他如此,心里更是觉得他为人实色能担大任。想起自己命不久矣,随时都可能咽气,不由想到这小兄弟在牢房里不肯为己害人,此刻更是诚色待我,我若全心拜托他,他必将会竭尽心力替我完成心愿。
这么一想不由定下主意,接着说道:“小兄弟,出家人本是无牵无挂,哎,可惜大和尚我心中一直有一件憾事,若你能够帮我,我就是此刻咽气也心甘情愿。”
骆晓听他如此,心想这会有甚么事情比活命重要?心想他是少林寺和尚,自当是做了许多善事才对,此刻怎么是如此苦态。我先答应他,若我能办到,必当全力以赴为他达成。便在他身旁说道:“大师有话尽可以说,我办得到的,一定去帮你完成。”
尚无和尚听他答应,倒是欣喜,连忙往下说:“小兄弟,这事情极是简单,可能需要耽误些小兄弟的行程。唉,你现在肯答应我,我心中,心中··说不出的畅快。”他此刻本还欲笑,可嘴边皱纹刚起,却是一口老血吐了出来。骆晓本将身子靠近听他有甚么吩咐,不想却叫自己身上又是添了层血垢。
他见骆晓被自己吓到,腼腆一笑接着说道:“和尚说这件请求之前,还劳烦小兄弟,先听我说一段故事,这故事与我所拜托的这件事情大有关系。”骆晓见他如此这番,还执意与自己说甚么故事,只当这故事与他所说关联极大,当下坐正身子示意他说话。这时候燕援也走了过来,她听尚无和尚要说甚么东西,找处地方坐下。
这尚无和尚见燕援坐下才慢慢开始说话,燕援不同于江湖经历等于零的骆晓,这人死人活,还是能从面色上看出来的。观这和尚面色也知道他命不久已,当下不发一声听他说起了这段尘封在心中大半辈子的事情。
“这故事本是许多年一个冬天里发生的,在山间住着家猎户,他们一家夫妻二人再加一男一女,一家四口生活虽是拮据,可还能活过去。偏偏这年猎户的妻子给他产下了一个儿子,产后身体一直也没恢复过来。这以往冬天里山间就少有猎物,一家四口原先全是靠着户主的每天打猎所得到的猎物到附近城镇上换取些油盐茶米,也能平安过完冬天。”
“可偏偏今年却多了个嗷嗷待哺刚出生的孩子,一来孩子每天都要母亲哺乳才能存活,二来孩子母亲的身体产后也是虚弱,若是没有得到甚么进养恐怕也难挨过这冬天。如今若是要这孩子,猎户妻子就需要每天哺乳,若把这买来的东西都给妻子进补,又势必让这孩子断奶,断奶的婴儿又岂能存活?”
“猎户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便走出门外,取出自己平时狩猎所用弓具箭矢。与山中野兽斗争的猎户,自来信天胜过信教,此刻面对决断。便暗暗在心里对天起誓:自己若把箭矢扔在空中由它落地,箭簇若立在雪地之上,自己就把这新生的婴儿埋在雪地里,由他生死。若是箭矢平着落在地上,自己就尽力养活他,全家一起哪怕饿死也甘心承受。
他把手上箭矢往空中一扔,当即掉头不愿去看着结果,直到听见落地声音,才敢去看这箭簇是立地,还是睡地。”
“这第一次这箭簇正好稳稳的扎在积雪地里。毕竟亲生骨如,他着实不忍,当下又试了两次,这两次箭矢仍然是扎在雪中,他虽然不情愿但为其余妻儿,只能是如之前所想,准备将婴儿埋在雪地里。”
“他在不远处挖好了一个婴儿大小的洞,正是抱着婴儿犹豫不决,不知此举到底是对是错时,恰好是被一个和尚从不远处树林里冒出制止。这和尚法号叫通谷,当时正是下山苦行,之前猎户举止他都躲在树林里看得清楚,不明他何故往天空掷箭,直到见这猎户抱着一个婴儿出来又见他挖好洞穴,听见婴儿哭声才明白猎户挖洞是为了埋了这手上的婴儿。”
“他既是现身,好说歹说才从猎户手上夺了婴儿,询问他为甚么要埋了这个婴儿。猎户也不清楚这和尚是从那边冒出来的,不过看他面色慈悲,自己心中苦水又无人可说,便把如今一家的境遇说了出来。通谷和尚一听也知道这猎户并不是心狠,实是没有其它甚么方法,否则也用不着向天空多扔了两次箭。他见这猎户一家确实是难以度日,又看着这怀里的小婴儿可爱,便向猎户提议自己把怀中婴儿带回少林寺,猎户见他如此一说,心想这也实在是最好的方法便答应了他。之后这通谷和尚稍微收拾了一下婴儿的东西,在猎户家休息了一夜,便带着手头上的婴儿离去。”
“婴儿在少林长一直活到十七岁数,此时他仍未剃度,领他回来的和尚又带着他回到以前的猎户家,让他见了自己的父母。当初他离去之时还是襁褓中婴儿,如今回来,却是哥哥姐姐都已经成家,猎户一家自然想他留下来,可他从小到大虽说未剃度,其实心里早就把自己看成寻常和尚一般,当即仍是跟着自己的师傅回到了少林。”骆晓见他说道这儿不由心想道,这个当初的婴儿就该是这如今的尚无大师不错了。
果然这尚无和尚又接着说道:“回到少林他便是正式剃度出家,也有了个法号叫尚无,因他最喜欢练武,对佛门所看重的经法却是从不翻阅,是故通谷和尚取武的谐音“无”作为他的法号,望他不要舍本逐末。”他说道这儿,燕援与骆晓也都明白这尚无大师是向他们说起自己的经历,只是不明白这与他所说事情有甚么关系。
尚无和尚停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这小和尚那时候一点也不清楚自己师傅给自己起这法号的寓意,他在少林里时间越长,对少林各种绝学越是感兴趣,一天在少林藏经阁翻阅历代少林先人所留下的武功笔记,兜兜转转之间在书柜角落里翻到了一本经书,这卷经书藏得位置甚是偏僻,寻常人若不知道它位置,很难找得到它。”
“他翻开这卷书,见上面扉页由人手书写着“释卷开怀”四字,当即心头更是被挑拨起,不由翻开观阅。书卷中一章看都最后只觉心头热血都在烧着,他们这些资历低的和尚只能在藏经阁最底层进行观阅,一些历代大师的心血杰作加之被少林搜集来的江湖旁门左道都被放在藏经阁的最高层。他手上这卷经书本该是他们不可以看的,此刻也不清楚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他生性好武艺,此刻得了这卷书更是毫无束手不看的意思。”
“他自然知道按辈分修为,自己是万万不可去偷练上面的武功,可可偏偏是不让学的东西反而激起了他极大兴趣。他得了这本书心头乱动,之后又把它还藏在原来偏僻位置,每次自己被允许到藏经阁时便拿来翻阅。”
“又过了一阵,他师傅通知他要随师兄弟们一起外出化缘,他此时心里念念不忘的全是那本“释卷开怀”,知道自己即将要化缘修行,不知这化缘功夫要一年还是几年,心里如何肯离去?
他怕这秘密被旁人发现,自己以后再难观阅。白天里他已经把这卷书从原来位置挪到了靠近窗户的位置旁,晚上天黑,背着同房熟睡的几个师兄偷偷往藏经阁潜去。他从外面窗户进去,凭着白日里的记忆摸到藏好经书的地方,藏经阁偷书可是重罪,他万万不敢,当下所想只是趁着今夜时间将一卷书中内容记熟,于是借着月光一页一页翻开,心想就是浑沦吞枣也要将里面东西记住。”
“记背经书一会,不久听到远处响声。他见状把经书掖在衣襟中,听脚步声音,知道这来人在不断的靠近。这时才想起私闯藏经阁是要被开始僧籍,心里始觉懊悔与冲动。更令他害怕的却是自己若被来人发现,就连从小养大自己的师傅也会跟着受过。当下躲在书橱后面不敢发声希望来人即刻离去,可偏偏眼睛瞥见来人却是在此逗留,身影又是四处探寻,想起如今背着同房的师兄弟们偷偷跑出,若是叫他们发现自己不在房间之中又该如何是好?”
“此时见来人靠近时一副观察左右的模样,他心中更是忐忑,知道若被人发现自己私闯藏经阁,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师傅皆会因之蒙上一辈子洗不掉的耻辱。来人不断向他藏身的书橱靠近,不久就会发现躲再书橱后面的自己。
也不知是怎么的,他见这藏经阁里空旷安静,心中歹念突生,双手握爪猛地窜出身子抓在来人的脖子上。只觉得自己手上的指甲都因为过于用力缘由陷入那人肉中,见来人脖子流鲜血跌倒在地,便也来不及放回在胸口的经书,径直从窗户旁跳了出去。趁者夜色未明一路跑到自己睡觉地方,又上床假装睡觉。第二天他与师傅辞别时见师傅脸色苍白,也不敢多问,稍作准备便出去巡游化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