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晓跟在温总管的后头,温总管一路上只顾着走路也不说话,路上多是九江帮帮众低头朝他作揖,显然是他在九江帮里地位不一般。
两人走到围墙墙角,温总管才停下脚步。指着墙角边的屋子对骆晓说:“你日后就在这里干活了,平常做事甚么里面的厨子会替我告诉你的,你只须听他的就行。每月三号到北面的仁义堂去领月钱就成,你可记住了,梅田?”
骆晓见眼前墙角屋子上面烟囱知道是厨房不假当即连忙低头答道:“小人记住了。”
他话语说完却见温总管不再说话,一时低着头也不好抬起来。二人就这番过了一阵,温总管突然来了一句话问道“你可知道九江帮招厨子这么好的差事为何迟迟没有人过来,反而让你讨到的呢?”
骆晓自然知道其中的传闻,他能是过来应聘厨子全是一路上打听得知,可一方面他急着想找到地宫中老者的消息,另一方面又自峙如今身上厉害的真气,心想九江帮里纵使真有甚么古怪自己全身而退亦该是没问题,这才敢过来当这个危险的厨子。这时见温总管发问自然是装做不知道。他抬起头,目色怯弱看着温总管答道:“小人不知道为甚么他们不来,只清楚这外面人说甚么闹鬼,算命先生说过小人命硬,不怕。”
温总管听他说辞晒然一笑满是不屑:“闹鬼,外面人都这么说吗?”话语说完随即又颇具玩味的道:“这鬼是真有,你若是听我的话,往日间遇见甚么古怪的事情报告给我,我保九江帮里没人敢欺负你。”
他肯说如此,自然是要骆晓往后供他驱使。骆晓还不知其意,自然是连忙答道:“这是应当,这是应当,若有甚么情况小人一定先报告给温总管。”
温总管随即伸出手拍着骆晓的左肩看似清淡的说道:“这就好,进去吧。”他样子好似没有用多大力气,可骆晓却觉得他这一掌拍下来左肩一阵疼痛,这掌中力道突忽变大差点就要他跌落在地,他没想到自己刚进这九江帮就被人家来了个下马威,知道这九江帮卧虎藏龙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温总管见这小子竟然吃了自己一掌还做没事模样,心中稍有惊讶但也并未多有在意。骆晓如此这般忍着左肩的疼痛进了那屋子里面去。
屋子里此时正坐着一个汉子,葱油饼脸型,身形肥壮,袖口卷起露出里面粗壮肥阔的两双大手,宽绰的脖子上一层层的肉褶子显然这厨房里的油水滋润而来的。他见有人进来,以为又是甚么到这里讨吃的九江帮那些帮众,本是准备破口大骂,可仔细一看骆晓带着行李的模样却是没骂出声来。
骆晓便把刚刚温总管所说告诉他,汉子一听知道是来这儿应聘厨子的脸色更是不悦,又见骆晓如今手上持着的竹棍上挂着行囊,当他是哪里来的乡下人连忙骂道:“又是个不开眼的家伙,滚他娘的!”
原来这九江帮里其它长老都是在外自寻的宅邸,饮食起居更是在别处,唯独这韩奇法住在这九江帮的大宅里,他平常饮食起居是由两个厨子照顾,遇见甚么宴席之事也都是从外面的酒家订菜。眼前肥胖的男子便是原本的两个厨子之一,自一个厨子“跑路”后韩奇法的日常饮食都由他包办,向来这种买卖菜肉的事情有着十足的水分,这汉子见迟迟没人来应聘倒也乐得欢,每日买卖之间倒能弄些好处吃吃。
如今被骆晓告知来意知这原本一人所干之事由两人分担,一人独吃的油水还要分给旁人心里自然有所不爽。骆晓见他神色如此不敬语气更是蛮横,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沉住气莫要动怒。他自来性子安静不好斗,但若被人激怒别人越加打击反倒越是顽强不认输起来。此时定下心来见这屋子里后面不远处有张空床,心想没准这就是自己的床,他也不不发话便是朝着那空床走去。
那伙计见骆晓样式连忙冲他喊道:“这是老子的床,你小子给我睡在这地上。”他边说边用手指着不远处的空地,态度语气甚是倨傲。此番有心刁难,也是想将这户头逼走好自己一人占着油水。
骆晓见他翘着二郎腿心头更是不平,他虽然清楚自己从小没爹没娘的,但是还容不得被人欺负到如此境界。此时欲做发火,可心想如今道九江帮里所托事大唯有宽让容忍才能方便日后行事,便从衣襟里拿出些碎银两,双手托上和声说道:“小弟初来此地,有何不妥不懂规矩的地方还望大哥见谅。”
那人见他奉上碎银两,心里大喜却仍旧自顾自骂道:“谁是你这穷小子的大哥。”骆晓尽是由着他嘴头这么骂,把银两放到桌面便是退下。
如今他再是忙活铺床之事那厨子倒是也不介意,却是喃喃说道,:“看你个穷小子识相,那床就先让你睡也罢。”骆晓听后连忙转身道谢,厨子这才缓缓收起桌上的银两说道:“若是这九江帮里日后有谁欺负你,尽管跟他说我朱力三的名字。”
骆晓自然不知这人嘴中朱力三三字几钱几两仍是做一派佩服模样。朱力三收了银两心情自然高兴,威风够了唱着小曲晃悠晃悠准备去城里的赌档好好赌几把运气。
却是这时候同一个杭州城里,如今一间厢房内却有一站一立两个人。
这站着的是巴山派的男弟子张镇帆布,而他面前坐在凳子上就是那日弃了骆晓逃路的燕援了。当日两人在街上碰面,燕援也不停步,口哨一声,张镇帆也知夺书计划有变。两人遁去一阵偷偷躲在角落处观察外面街道,却是见两人一心想夺的鸟笼竟是被另一人夺去。
二人心中自是不甘,想起下山之前师傅施雨庆嘱托交代,自然不愿意这《道陵经》还没到手就怏怏而去,一阵回想,之觉得这原先计划未免是想的过于简单,其中疑问诸多。为甚么朴友三身边多出一行人?那中年男子是何身份,那痴呆怪人又是甚么,好好的街道上怎么多出那么多衣服打扮相似的帮众?
又是一番打听调查,发现那日街上围困燕援的是当地九江帮分舵里的人.抓了个当地帮众回来,方才明白那日夺走《道陵经》的竟是九江帮帮主韩奇法,之前二人也曾听过九江帮帮主是瞎子而其子是傻子的传言,如今这瞎子由于距离远未能看清,但那小子痴呆傻傻模样却是燕援亲眼所见。
只当是朝巴山派告信的翠香楼里的伙计不仅仅是把消息告诉巴山派一个。仔细深究下来却是那伙计为何舍近求远,不告诉地头蛇九江帮却告诉巴山派呢,二人如今虽是疑惑可已然没有知道答案的机会,那伙计早就是死在张镇帆手下,谁人也不晓得他将消息卖给多少人又从中被人允诺了多少好处。
两人之后从抓回来的舌头口中得知韩奇法父子那日得了《道陵经》便是离去,遂是为了《道陵经》一路跟到了杭州城来。
朱力三眉毛上豆大的汗水顺淌进眼皮里,可他一双大眼仍是眨也不眨,死死盯着面前荷官倒扣的瓷碗。
他收了骆晓的钱两来到这赌坊里本是一路输输赢赢,可赌到最后却发现自己身上钱两越来越少,到了如今只怕这一把不赢就要是拍怕屁股走人。
自来久赌必输,不论输赢多少,人若是性子赌上来想放手都放手不开。赌博本身就讲究财运,安能有人运气从头好到尾,他从中午进了这赌坊一直到外面天黑,不仅是骆晓给他的加之自己本身的银两也都输的只够他玩一把。
耳边喧嚣的吵闹声让他更是心烦,他嘴里喃喃不安份的小骂。几个与他同是这赌档里熟客见他今天手背早就围了上来,荷官还未开碗便起哄道:“朱三这把,估计这把是赢了。”说的似有其事的郑重一样,可听到朱力三耳里却是说不出的刺头。
须知这来赌档大都是抱着以小碰大的想法,如今他身上钱财快是输光心中更是念天念地只盼着一把捞回来。他心中想赢,又寻思之前尽是输钱,此番该是轮到自己哀兵必胜绝无无再败的道理。可他纵使有赢钱心思,也不许旁人说,怕是这好运气与财神爷就让他们说没了。
旁边围观赌客也是自中老手,当即刻意是败他财气才一个劲的说他这把能赢回。
他们又是嚷嚷一遍,朱力三连忙回过头来朝着几个人各是呸了一口冲冲晦气,继而嘴里骂道:“甚么玩意,叫甚么叫!”
那些人见他掉过头来皆是噤声不想直面触这赌昏了头的晦气,朱力三这才是又回到赌桌上,如今荷官已经要揭开碗面,却不想朱力三看着上面的大小两字,脑袋一惊连是伸手制止。
荷官不明他这番动作,当即不乐喊道:“买定离手,你还要不要我开碗!”
说完又是要翻开瓷碗,却是朱力三手快把原先堆在大的碎银子,一口气推到了押小的地方。一切妥当,这才轻松叹了口气道:“开吧,你开吧。”
荷官只觉得这人好笑临时又是变阵,当即要开碗,又是对参赌的众人笑道:“没甚么要换押的,我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