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哗哗的下着,她虽然睁眼望着前方,可更多的时候是在用心听客栈外的雨势。听雨水冲刷客栈屋顶,听雨珠坠入泥地,又想客栈外风雨飘摇的树木花草如今会是怎么情形。她的眼光一直都是望着客栈门外,可并无心去看什么东西,所单纯的是消遣时间,一边听着耳边雨声一边琢磨着自己心事,思寻着自己的未来打算。
时不时有来往徐州的行人被突然来的大雨阻截,纷纷进了这间郊外的客栈,想着被雨耽误的行程嘴里咕嘟的咒骂。她听着咒骂,明明知道客栈外面雨势已大隔着雨帘自己甚么都看不见,可仍旧托着下巴这么痴痴地望着外面。
过了一阵子一群江湖打扮的汉子也躲雨进了这客栈。一群汉子嘴里皆是不客气骂着鬼天气,那为首的汉子满腮虬髯,身形魁梧,一身劲服更是把他显得威风凛凛,刚进来的一群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似是众人头子模样。
这头子挑了客栈里一处有人的桌子坐下,其他汉子也不管这桌子已经坐有其它人也纷纷走过来。那桌子上本来坐着的人见他们一群人径直走过来,看他们江湖打扮知道不好惹,连忙走开另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其中一汉子才坐下就大喊大叫道:“老板,把好吃的都给我们统统弄上来。”那老板见这群人阵势,说话这么阔绰,既是不敢得罪又疑是遇到阔爷,连忙吩咐伙计赶快上菜。
这刚才一直盯着外面雨的女子,此刻望着刚刚进来的一群人,打量几番,又是支起手臂,仍旧望着客栈外连绵的大雨。
这是她一个人的旅行,想起自己娘亲生前的落寞孤独,她心里更抑郁难受。
她望着客栈外下着的大雨,本无目标只是想借此消遣下无聊时间。那雨就如水帘一般,从天空巨瓶中倾下,帘中渐渐显出一个人的轮廓,原本是模模糊糊的,那人越靠近,轮廓越是清晰。他怀里掖着行囊,全身的衣服早已被打湿了,雨水顺着头发从面颊流下。
他在客栈前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她的眼睛也是看着。
他又进进了客栈寻了处空位坐下,向小二点了一些小菜。
雨水淋淋,转头之间,如流年永滞,双目对视,二人各是低下头去。她自知不好意思,暗暗心责之前不知羞盯着人家乱看,越是这么想着,脸上红晕更是点开。
那群江湖汉子只管吃吃喝喝,高声谈论着一些江湖趣闻,好像客栈就是被他们一群人包了似的一样,全不顾忌周围人。
他们吃喝了一阵,其中一个汉子摇了摇桌子上的空空的酒壶,拍着桌子对着小二吩咐喊道:“小二,酒呢?爷爷们正兴头上,不要以为爷爷们付不起钱,快快好酒好肉送上来,少不了你甚么好处!”周围一群汉子见他这么一说,想起之后“好处”不由会心一笑
那小二迟迟不送酒确实有苦衷,此刻听这客人如此问话只能委婉应答:“客官,本店店小店···酒本身藏量就少,你们刚刚一喝,这店子里委实·委实是甚么酒都没有了。”
汉子听这小二这么一说,连忙指着旁边有人坐着的桌子喝道:“放你奶奶个屁,人家怎么有酒,我们这么多人你那些酒够谁喝。****的,怕爷爷们付不起吗?”
小二见这群人如此蛮横,知道不好惹,此刻纵使被他们这么欺负,也只能低头着嘴里赔着不是。
那汉子看这小二神情又见实在是没有酒喝,随即转身向那首领似的的大汉说道:“大哥你说兄弟们正喝在兴头上呢,如今这酒水都没有,咱们接下来怎么快活?”
为首大汉听到这话,心想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还能没酒喝?又见此刻客栈外雨声犹如鼓声,正是雨势最大,站起来壮声对桌子上其它人吩咐道:“兄弟们给我放开喝。”言语毕又讲一句叫客栈里人胆都吓破“嘿嘿,这客栈里东西咱们黑头寨都要了。”
旁边有常往来徐州的人听他一说黑头寨,知这次是遇了血霉了。黑头寨是附近山头的一伙穷凶极恶的山贼寨子,借着地势险要专打劫来往徐州的行人商贩。
“黑头寨”声音一出,客栈里有人靠着门口当下拿起东西就往客栈外跑去,哪知他还没出了,站起来的汉子眼睛往外一瞄,却见他大袖一挥一道黑光闪过,那人还没能跑出去便被飞钉给活活击穿了胸膛,嘴里咕叽咕叽冒着血,身子就似泥巴软塌塌倒在地上。
为首汉子看着那人胸口被自己戳了个血洞,此刻抱着行礼又是躺在地上大气不出,猛一将手上瓷碗摔在地上,颇有图穷匕见之意恶狠狠道:“我就是黑头寨的寨主飞钉乔,道上混的只求财,识相的老老实实的拿出身上银两钱财,老爷留你一条性命!莫要不老实想其它歪吧玩意,让老子我给你们一个一个胸口戳个透明凉快。”
他声音未去,又从腰间拿出一个与刚才飞掷出去一模一样的飞钉,把这钉子狠狠的戳在刚才他们一伙人吃喝的桌上,一时整个客栈内无人再敢想着逃跑的事情。
这黑头寨主飞钉乔原本是江湖中个走镖的镖师,奈何被高人夺了镖,也无颜回镖局,索性到了徐州落草聚起一班亡命之徒当起了自己的土皇帝,他原本用来走镖时的飞钉绝技,现在倒用来吃这黑道饭。
那与他一同进来的汉子们无疑皆是黑风寨的山贼,听他亮明身份一样纷纷抽出朴刀,顿把客栈里食客吓得连害怕声音都不敢发出。
这女子是初入江湖,此刻见山贼横着手头刀子在客栈里走来走去,已经是感到十足的害怕了,纵使她从未行走江湖,也知道如今是遇上了强人。她一个女子,心里所能盘算的只是这伙山贼真能如他们所说,取了钱财,就不要害自己乃至客栈里其它人性命。她知道自己衣襟里的簪子贵重,乘人不注意,悄悄把它从衣服里取了出来,紧紧的攥在手心,不断乞佑道:“娘哎,但愿这伙山贼只是,唉··只是···夺了我身上钱两,这簪子···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了它的。”
那黑风寨的一个山贼刚刚搜完一个食客,此刻他提着朴刀走来,见眼前是一青年打扮的书生冲他喝道:“快快把行囊里值钱的东西拿出来,省的爷爷动手。”
那青年书生听这山贼这么一说便把自己手头包裹行囊往地上一丢,然后稳住声音说道:“东西在这里呢,你自己搜吧。”
汉子用朴刀挑开这包裹,又在在这地上捣鼓了一阵子,见里面除了衣物外就一些碎银两。
他吃这黑道饭已久,见这青年书生始终把自己的右手紧紧攥握,面色又强做镇定遮遮掩掩的样子,心知道他右手里面定有甚么好东西。提着刀对这青年书生喝道:“右手里有甚么好东西?给我张开!”
青年书生听他如此一问,何时见过这么凶的人,当下连忙说道:“没有甚么东西。”那人怎么肯信,一把抓住他的手,只觉这手软若无骨,细嫩光滑的比以往见过的任何婆娘都要漂亮,又仔细一瞧,只见这书生白面,又是五官标致,樱嘴细眉,一双妙眸显是因他这一抓惶然失神,更添惹人怜惜的原因。
白面书生见右手被他握住,连忙想用劲挣脱出来。山贼此番又见见他挣脱时力气这么小,不由心想乖乖不得了这那是甚么书生啊!这分明就是个雌的在唱戏扮男装啊,忙冲旁边人吼道:“头儿这儿有个妞,还扮着男装呢?”
周围山贼一听连忙赶过来将这书生围住,那青年书生何尝被这么多人盯过,见男装被识破立马脸色薄红了起来。那拉着她手的山贼,另一只手顺手一打,就把她头上原本戴着的冠帽给打掉了,只见她冠帽下原本盘着的头发落下,此刻原本羞红的脸庞配着垂肩黑发说不出的惊艳动人。
飞钉乔见她模样,眼睛不由发光,见眼前的刚刚还是一个美少年瞬间就变成一个可人的美人。他没想到今番出来还会有这种好处,当下心里已有打算冲一旁众山贼说道:“小的们,给我看好她,你们的四妇人就是她了。”敢情他寨子里已经有了三个压寨夫人了。
那握着她手的山贼一听,便对着飞这钉乔仍旧说道:“大哥,这妮子手里握着甚么东西。死活不让打开看。”飞钉乔听这山贼这么一说,不由咧着嘴打发他道:“嘿嘿,她手里我管它是甚么东西,以后人都是我的了,手里攥着的东西全当给我当压寨夫人的嫁妆好了。”旁边强盗听这飞钉乔这么说,又是大笑起哄起来。
原本做书生打扮的女子听众山贼这么一说,心里又惊又怕,心想自己才不要当甚么压寨夫人呢!如果实在逃不出去,还不如干脆死了一了百了,也比落到这一群山贼手里好。
原本握着她手的山贼见自家寨主都叫上她四夫人了,手头上的劲也小了一点。这女子感到这自己手上被制住的力气小了,随即一用力手就挣脱出来,那山贼由者她手挣脱出来,也是哈哈一笑,不再管她又忙着去搜其他人的身了.
这女子独自站在那里,其他山贼也不去搭理她。她只觉得这手里紧握着的簪子说不出的沉重。心想这手上簪子是不能帮自己找到所寻的亲人,却要是插在胸口成为结束自己凄凄性命的器物,这么一想不由觉得落寞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