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医一番诊脉,最后喟然长叹回奏宸帝:“历小姐因为头部重创,积下淤血甚重,现下再也无法忆起从前之事,此失魂症此生难以再愈,只有精心照养,头上伤口不出半月倒可康复。”
宸帝得此回奏,良久未曾开口。安太医常年在宫中行走,深知诸位皇子禀性,知这位新帝城府极深,喜怒又不容易显露于面,故而不敢妄自揣摩圣意。
所以太医安建儒奏完之后惴惴不安的跪在当地,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乱如急鼓。
只又磕了个头方道:“臣医术浅薄,有负圣望。”-
宸帝的声音终于在大殿深处遥遥响起:“你乃齐国杏林第一圣手,你既说是失魂症,那定然就是失魂症了。此病病症如何?”
安太医这才偷偷舒了一口气,当下道:“臣见识浅薄,此番亦是初遇此病。只知医书载此病病状,病人如同失魂,不识父母亲朋,不知身历种种,甚至不知自己姓甚名谁,过去一切皆无从记忆,如再世投胎作人。”
“ 哦?如再世投胎做人? ”宸帝左眉慵然半挑,长窗里透进斜阳西下,映在赤色落地幔帐上鲜娆如血,那血红映着金砖青润如玉,投诸于金砖上宸帝的身影修长,像是淡墨勾勒。他其实容颜俊美,身量高挑儒雅,从前封端亲王时,乃是齐国声名远播的美男子。
醇厚声音里的意兴越发盎然:“此病甚异,朕去瞧瞧——天下第一美人,历氏的掌上明珠,如今还否当年风姿?”
宸帝嘴角抿出一丝笑意,很快,又隐淡了下去。
安太医思量一二,最后壮着胆子进言道:“此女诸事皆无记忆,礼法之教亦忘得一干二净,形如疯痴,臣恐其举止失仪,惊了圣驾。”宸帝的唇角再次浮现一丝似笑非笑:“朕三年前便见过她,那时尚未及笄礼,不过是一身量单薄的韶龄弱女,难道还能吃了朕不成?”
天子此言既出,宫人自去安排无双见驾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