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我没有杀人放火,哪里来的证据?”欧阳沐虽是抓走了碧珠的父母,可是却未透露身份一句,便是看管的人也是找的街头无赖,如何也查不到西宁侯府。
他知道人被救走了,可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因为整件事从始至终都没有他的参与,便是许欢宜那边东窗事发,也攀咬不到他的身上。
“哼!你没杀人放火,那也要有人信才好!”
西宁侯气得不轻,忙喝了两大口茶压压气,看着欧阳沐那茫然的神情几恨不得再抽他几巴掌。
虽说这家人在金玉阁做事,但事情本也牵扯不到他们侯府,可是偏偏在遗物里有一封信,信被烧了一半,但主要内容都还在。
上面只说他们夫妇无意中撞见欧阳沐奸淫幼女,他们怕被追杀,便准备连夜收拾行李走人。
可他们记挂碧珠这个女儿,便给碧珠留了些她母亲的首饰和散碎银子,又将事情交代了一番,让她一个人好好生活云云……
可没想到这一家人没能逃走,全死在了一场大火中,而这封诀别信便是最有利的证据!
虽然已经死无对证,可单单是舆论压力也足够他们受的了,更何况那婢女还偏生是云曦身边伺候的,更是麻烦至极!
欧阳沐的脸色变幻莫测,等西宁侯讲完之后,欧阳沐才双眸凝结,跪行到西宁侯身边,大声道:“父亲!儿子是被陷害的!定是冷凌澈夫妇陷害的儿子!”
见西宁侯神色淡淡,似是不信,欧阳沐咬了咬牙,将他和许欢宜的合谋讲了个清清楚楚。
西宁侯闻后先是一怔,随即更是恼怒的骂道:“你个蠢材,人家拿你当刀使,你便上赶着往前冲?
如今可倒好,这满城风雨你打算如何收场!”
“父亲息怒!这件事的确是儿子思虑不周,可我也是为了冷凌墨好,他一直消沉萎靡,如此下去,锦安王府不是落在冷凌澈手上,便是落在冷凌弘手上,届时咱们可就落了败势!”
承爵王位,自是也要将兵权一同承下来,锦安王手中的兵权谁不眼红?
欧阳沐本以为这件事如何也查不到他的身上,可谁曾想到冷凌澈夫妇竟是如此阴毒狠辣。
他们知道在许欢宜一事上为难不了他,便做了这么一个局毁了他的名声,着实可恶!
一直呆呆傻傻的西宁侯夫人此时也听明白了,哭着喊道:“那该死的云曦,害了我的女儿还不够,如今又来害我的儿子,是当我们西宁侯府好欺负吗?
侯爷,你一定不能放过云曦,一样要杀了她为咱们的孩子报仇啊!”
西宁侯不耐烦的甩开西宁侯夫人,看着那张老脸满是泪痕,没缘由的便觉得烦,恨不得上前踹她几脚。
“愚蠢无知的妇人,你就知道杀人,还知道什么?若是事情真有这般简单,太子早就登上皇位了!
你以后给我安分一点,反正我这张老脸也丢尽了,你若是再在府里兴风作浪,我便将你休了!”
西宁侯是真的气急了,西宁侯夫人吓得缩起了脖子,嘴巴张张合合,却是不敢再言语了。
西宁侯怒其不争的看了欧阳沐一眼,脸色沉若墨汁,“事已至此,也休怪旁人,还不是你素日品行不端,才会遭此祸事,我会尽快给你安排婚事,早些娶亲,也好早些摆脱恶名!”
这次西宁侯夫人没有反驳,因为她也希望欧阳沐能早些成家立业,给她生个孙子出来。
“侯爷,您看金陵哪家贵女配得上……”西宁侯夫人尽量放低了声音,可她现在便是喘气的声音重了,也会惹得西宁侯暴跳如雷。
“还金陵贵女,你当金陵人家都是傻的不成?早不结亲,晚不结亲,偏偏要这个时候定亲,哪个人家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过来?”
西宁侯夫人撇撇嘴,一脸的不忿,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相貌英俊,身份尊贵,又颇有文采。
不过是有点特别的嗜好,那又如何?
有些人还好男风,不也一样正大光明的去小倌馆吗?
可这些话西宁侯夫人不敢再说,欧阳沐一怔,他不想成亲,他厌烦女子那做作风骚的姿态,哪里有女童的淳朴自然。
可是欧阳沐还没有到色令智昏的地步,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最近二皇子一派吃了亏,正死死盯着他们,若是稍有不慎,定会折进去!
“是!一切但听父亲安排!”欧阳沐一脸灰败失望,却只好认命,心里对锦安王府却是恨了起来。
……
“世子妃!西宁侯府也太不要脸了,把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您可知金陵现在都在传些什么吗?”喜华忿忿不平的说道。
“什么?什么?”最近冷清落不来王府了,失了小玩伴的岳绮梦本就无聊,听到外面的消息就跟着激动起来。
“外面现在有传言说,西宁侯世子之所以尚未成亲,是因为当年西宁侯给他定了娃娃亲。
只可惜那姑娘的父亲因为失职被罚,去了外地,待人家姑娘及笄之后,父亲又没了,这才一拖再拖,直到那姑娘出了三年丧期才研究婚事呢!”
喜华一边说一遍撇嘴,不得不赞叹这些人的三寸不烂之舌。
“西宁侯倒真是一颗慈父之心,只怕这户人家也是千挑万选上的!”云曦冷笑说道,随即便低头专心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绣活。
她绣的是小孩子穿的肚兜,因为还不知道男女,便绣了一些竹纹,这样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岳绮梦也啧啧称奇,摇头感叹道:“真是让人开了眼界啊,居然能在几日之内将流言逆转,果真厉害!”
云曦扬唇笑了笑,西宁侯自是费了一番苦心的,先是找到这么一户败落人家,一听能结上这般好的婚事,自是什么都答应。
就连碧珠家里的惨案,都只说是有人故意陷害,得了上面的令,京兆尹抓了两个替死鬼也就这么算了。
楚帝不想动西宁侯府,自是有一百个办法保住他!
正好碧珠低着头走了进来,她肩上挎着一个小包裹,跪在地上,诚恳的说道:“世子妃,这件事没有做成,奴婢愿意出面指认,便是死也要拉下他!”
云曦放下了手里的绣活,看着碧珠叹了一口气,“西宁侯不是你几句话就能扳倒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事自有我来处理……”
看着碧珠还是一脸愧疚的样子,云曦扬唇笑了笑,开口道:“世上有什么比家人团圆更好的呢,喜华她们家中无人,而你不同。
我本就想着将你放出去,不过是提前了一些,你虽是做错了,但你没有害我,也不必自责,和你家人好好过日子去吧!”
“世子妃!”碧珠感动的热泪盈眶,郑重的给云曦磕了三个头。
“奴婢能遇见世子妃,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以后奴婢也一定会为世子妃祈福,希望世子妃多生几个小主子,和世子永远恩爱不离!”
喜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伸手去拉碧珠,笑着说道:“到底生几个你得问世子的意思,万一人家还没想生,却被求得一年一个,那岂不是要累死世子妃了!”
喜华话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碧珠也擦擦眼泪,破涕为笑,依依不舍的和每个人告别。
喜华和碧珠最亲,将碧珠送上了马车,临行前将一个小盒子给了碧珠,“这是我们几个的一点心意,就算是你以后嫁人我们为你添的嫁妆吧!”
碧珠不肯收,喜华却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姐妹一场,不过是大家的一点小心意,你便收了吧!
以后忘了这里的一切,更不要提及主子的事,知道了吗?”
碧珠含泪点头,驾车的玄宫看了喜华一眼,没想到芙蓉阁里最跳脱的她竟也这般稳重可靠。
碧珠进了马车,仍旧掀开车帘依依不舍的看着喜华,玄宫甩了一鞭子,马车飞驰而去,只留下一道黄色的烟尘。
喜华湿了眼眶,擦了擦眼角,喃喃道:“别了碧珠,这里本就不适合你,愿你如林中的鸟儿自由畅快,再无忧虑……”
西宁侯府最近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世子欧阳沐的婚事,欧阳沐嗜好女童一事虽是被隐隐压下,但是依然有许多人存有疑惑。
欧阳沐则是像没事人一般与好友饮酒作诗,自在快意,丝毫不被流言所扰,完全一副清流公子的模样,倒是让人不由得渐渐相信。
云曦闻后只是冷冷一笑,她倒要看看这欧阳沐能装多久,这件事还远远没完呢!
云曦进宫看过冷清落一次,她虽是还有些闷闷不乐,但是性子也被转了过来,还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四公主添妆。
四公主与瑾妃都是一样的温柔性子,没有把冷清落之前的无礼放在心上,两姐妹倒是渐渐话多了起来,没事便在御花园坐坐,气氛和乐。
可岳绮梦便觉得无聊了,云曦身子渐沉,不能去街上闲逛,岳绮梦便带着紫鹃自行出去游玩。
云曦倒是不怕岳绮梦被人欺负,只是担心她遇到一些贵胄难以脱身,便给了她王府的令牌,若是有人找她麻烦晃一下令牌就可。
紫鹃看着兴致正好的岳绮梦,有些好奇的问道:“小姐,你在金陵待的时间还蛮长的,你是喜欢这里吗?”
“还好吧!不过这金陵还真是什么人都有,的确长见识!以前咱们见的坏人,最多是恃强凌弱,这里的人却是千姿百态,让人防不胜防!
咱们把金陵这些坏人的手段都识破,以后去哪闯荡都不怕了!”
紫鹃也点点头,还轻蔑的瞥了一眼岳绮梦,心里感叹还好自家小姐没生在这里,否则依小姐这么笨,还不早早被算计死了啊?
两人正是闲逛着,突然听到一道柔和的女声:“岳姑娘!”
岳绮梦转身去看,只见秦盼兮正在冲她招手,岳绮梦对秦盼兮的印象还可以,便笑着走了过去。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岳姑娘,还真是有缘,我们不如去茶楼小坐一会儿?”秦盼兮温柔有礼,说话的声音又悦耳动听,岳绮梦从不会拒绝漂亮的人,便点头跟了上去。
茶楼里的雅间十分别致,秦盼兮素手烹茶,姿态优雅,岳绮梦一时看的有些醉了,真心的赞叹道:“秦小姐烹茶的模样真好看!”
秦盼兮抿嘴一笑,但见岳绮梦坐姿随意,穿着也十分简单,可偏偏她那张脸美的很,便是秦盼兮也要承认,岳绮梦的身上有一种别人没有的自然。
秦盼兮的眸色暗了暗,她给岳绮梦斟了一杯茶,两人便闲聊了起来,秦盼兮是一个聪明人,岳绮梦又是个坦率的,两人聊得也甚是开心。
“岳姑娘在金陵待的可还习惯?”
“挺好的,曦姐姐很照顾我的!”岳绮梦笑着说道,并未多想。
秦盼兮微微垂眸,声音微冷一分,开口试探问道:“那岳姑娘可有想家了?咱们相识一场,你若是想要离开,可定要与我说啊!”
“暂时还不会呢!我觉得金陵挺好玩的,还想再多住些日子,再说我也舍不得曦姐姐她们!”
秦盼兮手一顿,勉强的扬起了一抹笑,“可岳姑娘久不回家,你的父母不会担忧吗?”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我自小便独立惯了,再说这次我出来,一是要历练自己,二是要给我爹娘找个女婿回去!”岳绮梦喝了一口茶,笑盈盈的说道。
秦盼兮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岳绮梦,这种话也是一个女孩子能说的?
可她正好可以借此来套一套岳绮梦的话!
秦盼兮扬唇笑了笑,故作关切的问道:“岳姑娘真是率真可爱,那不知道岳姑娘可有了意中人?”
“唉……还没有呢……我这次刚出来便遇见了曦姐姐,直接来了金陵,等我离开金陵再入江湖的时候再找吧!”
“难道岳姑娘喜欢江湖中人?咱们金陵好男儿众多,岳姑娘就没有一个喜欢的?”秦盼兮心中一喜,连忙试问道。
岳绮梦托腮想了想,摇摇头道:“虽然好看的是不少,可我还是喜欢江湖中人,我可不喜欢待在后院里,岂不是要逼死我啊!”
秦盼兮闻此更是开心,又为岳绮梦斟了一杯茶,她看了岳绮梦一眼,眼眸微动,咬了咬嘴唇开口道:“有件事我想请姑娘帮忙……”
“你说!”岳绮梦痛快的答应了。
秦盼兮叹了一口气,满目忧愁,她抬眸看了岳绮梦一眼,眼中有泪光闪过。
“岳姑娘,今日我也与你坦诚相交,其实我有心仪之人了……”秦盼兮满脸通红,让她来说这种事实在是一种折磨,可她现在唯有一试了!
岳绮梦挑了一下眉,似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秦盼兮会与她说这种事。
“岳姑娘,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喜欢陆公子!”秦盼兮深吸一口气,终于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什么?”岳绮梦豁然起身,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你居然喜欢陆流君?”
陆流君那种又迂腐又风流的男人居然也有人喜欢?
看着秦盼兮投来的不解目光,岳绮梦呵呵赔笑,脸色僵硬的应和道:“挺好!挺好!”
秦盼兮蹙了一下眉,心中起疑,转了转眼眸开口道:“可是陆公子似乎对姑娘有些误会,他以为姑娘对他有意,想着姑娘是世子妃的好友,不忍辜负,便拒绝了我……”
“我对他有意?他是这么说的?”岳绮梦气得咬牙启齿,恨不得立刻将陆流君扯过来揍一顿!
秦盼兮点点头,眸中泛着点点泪滴,无助的看着岳绮梦,“其实我从很久以前便喜欢陆公子了,他以前从未回绝过我,可是他顾及姑娘与世子妃交好,这才拒绝了我,所以我想请姑娘帮帮我……”
秦盼兮的话说得暧昧不明,若是不细细分辨,定会觉得陆流君和秦盼兮以前是有情的,不过因为岳绮梦与云曦关系好,陆流君又误会岳绮梦喜欢他,因着不敢得罪锦安王府这才伤了秦盼兮。
“如何帮?”
秦盼兮擦了擦眼泪,娇弱无助的说道:“只求姑娘让陆公子明白,你是不喜欢他的,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你想让我如何做?”岳绮梦眼睛不眨的看着秦盼兮,郑重的开口问道。
秦盼兮心中欢喜,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便开口道:“只需让陆公子知道姑娘心里有了他人,比如殷小侯爷!
殷小侯爷与陆公子关系甚好,若是陆公子知道姑娘喜欢的是殷侯爷,那么他一定会放弃的!”
“然后你们便可以在一起了?”岳绮梦双手托腮,浅笑问道。
秦盼兮红着脸点了点头,岳绮梦笑意更深,嘴角上扬,却是笑盈盈的道:“我拒绝!”
“为什么?”秦盼兮的声音不由尖锐了一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秦盼兮连忙放缓了声音,可怜兮兮道:“姑娘为何不肯帮我,难道你喜欢陆公子?”
最后一句疑问带着阵阵寒意,岳绮梦闻后笑了笑,坐直了身体。
“我不喜欢他,可我觉得你在骗我!若是你们早有情意,为何不早早定下亲事呢?
至于你说的他以为我喜欢他,碍于曦姐姐的面子不好拒绝,我觉得这更是匪夷所思了!
我又不是曦姐姐的亲妹子,不过是江湖中人,在金陵又没有实力,陆流君何至于如此小心?”
秦盼兮脸色泛白,她只以为岳绮梦是个没有心机的,没想到她却是将事情看得这么透彻。
“若陆流君真是这样的人,那我还是劝你远离他吧,这样的男人可要不得!
再者,我不想骗人,我不喜欢殷侯爷,为什么要说谎?若是我这般说了,以后我还怎么和清落一起玩?”
岳绮梦一字一顿说道,条理清晰,思绪透彻,让秦盼兮瞬间愣住了。
岳绮梦站起身,脸色不再像刚才那般亲和,只看着秦盼兮说道:“这件事你没有为我想过,说明你没拿我当朋友,以后我们也不是朋友了!”
岳绮梦态度坚决,没有一丝犹豫,她转身要走,秦盼兮却是一把抓住了岳绮梦的衣袖。
“岳姑娘,我是骗了你!可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一直喜欢陆公子,可是他却告诉我,他喜欢的是你!
岳姑娘,既然你不喜欢陆公子,那就成全成全我吧,只要你告诉他你不喜欢他,他就会放弃了!”
秦盼兮泪落如雨,她不想嫁给别人,她只想嫁给陆流君!
岳绮梦转头望去,一双眼睛干净透彻,她看着秦盼兮,启唇问道:“他说不喜欢你,你放弃了吗?”
秦盼兮如遭雷击,睁大了双眼,岳绮梦抽回了自己衣袖,开口道:“我爹告诉我,喜欢是两个人的事。
你若是喜欢一个人,就要努力让他也喜欢上你,而不是想尽办法让他不喜欢别人。
如果他不喜欢你,便是没有我,他也会喜欢上别人,所以你不如去努力喜欢他吧!”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不想帮我吗?我知道,你也喜欢他对不对?陆流君家世好,相貌好,你这样的江湖女子哪里高攀得上!
你不过就是一介平民,你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吗?不过是看你有些特别,一时觉得好玩罢了!
我们这样的身份,是绝对不会娶一个江湖女子的,你趁早放弃吧!”岳绮梦的劝慰不但没有让秦盼兮情绪好转,反是激怒了她。
秦盼兮往日里看起来都是温婉柔媚的,可她的骨子里却还是有着贵女的骄傲。
她看不起岳绮梦,更是无法忍受岳绮梦对她的说教,这让她只觉得耻辱和愤怒!
岳绮梦正想开口,门被突然打开,秦盼兮瞳孔一缩,因为迈步进来的人正是脸色阴郁的陆流君。
“我的喜欢从来不是一时新鲜,择一处临水而居,择一人白头终老,这便是我今生所愿!”陆流君面无表情的说了这么一段话,只在最后瞥了岳绮梦一眼。
“我会为我的喜欢负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若是不得,此生亦无将就!”
陆流君的每个字眼都像是匕首一般刺入了秦盼兮的心里,她怔怔看着陆流君,看着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子。
她倾慕了自己的一颗真心,可她的痴情得到是什么?
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真挚的承诺!
而他对她却是毫无怜惜,甚至就连一丝的悲悯都没有!
陆流君侧眸扫了岳绮梦一眼,声音微冷,“我送你回王府!”
岳绮梦咽了咽口水,少见的没有回嘴,只因为现在的氛围实在是太尴尬了。
岳绮梦转身闪人,陆流君抬步便要跟上,秦盼兮终于哭着喊出了声音,“陆流君!你站住!”
陆流君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
“陆流君,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你明知道我心仪于你,为何你还要如此伤人?”秦盼兮泣泪不止,目光幽怨。
“我亦说过我不喜欢你,你为何还要纠缠她,甚至出口伤人!”陆流君现在倒是庆幸岳绮梦性格“粗犷”,若换作其他女子,定会因秦盼兮的话而自卑伤感。
“为了她,为了一个江湖女人,你竟然如此伤我!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却抵不过你认识寥寥数日的山野女子!陆流君,你为何要这般折辱我?”
“我从未折辱过你,前几日我也曾好言相劝,可你今日却是这般算计!
她是特别的,在我心里更是独一无二的,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陆流君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秦盼兮想起身去追,可双腿一软,竟是跌坐在地。
她双手握拳,狠狠的捶着地面,哪怕双手染血,也感觉不到任何痛意,“陆流君!我恨你!我恨你!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幸福,绝不!”
秦盼兮双眼通红,仿佛淬了鲜血,她伏在地上,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前方,曾经宛若秋水的眸子此时只有无边的憎恨和愤怒。
她的声音不复温婉,尖锐的嘶吼声宛若野兽一般,带着要撕碎猎物的力量,“陆流君!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岳绮梦在茶楼门口不安的踱步,见陆流君出来,她立刻低下了头。
陆流君也觉得有些尴尬,事情一挑破,便再也回不到曾经自然随意的时候了。
“我送你回府吧!”陆流君沉思半天,最后只说了这么一件事。
“你怎么知道我在茶楼?”岳绮梦抬头看了陆流君一眼,眼里都是审视。
陆流君轻咳两声,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道你是故意派人跟着我,然后想跟我来一段偶遇,擦出点什么火花?”岳绮梦微微拧着眉,分析道。
陆流君语凝,心里有些气怒,就算知道难道就不能藏在心里吗?
“上车!我送你回去!”
找一个这样不晓情趣的女人,莫非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岳绮梦却是上前一步,拉下了车帘,抬头直视着陆流君,脸蛋微红,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个,我爹说了,被人喜欢要心怀感激。
所以……我谢谢你啊!可是呢,我好像似乎真的不喜欢你呢!不过也不是说你不好啊,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
岳绮梦小心的措辞,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说得温和又有礼貌,应该不会伤人吧!
再抬头只见陆流君脸色阴沉,嘴唇紧抿,半晌,只吐出两个字,“上车!”
“不过咱们以后还能做朋友的!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一定不会放在心里的,对不对?”岳绮梦赶紧扯出一抹笑,笑盈盈的说道。
陆流君都懒得说话了,只做了一个手势,岳绮梦挑了挑眉,乖乖的进了马车。
“你刚才说的不对!”陆流君突然开口,岳绮梦诧异的“啊”了一声。
“为什么不对啊?”岳绮梦眨眼问道,一脸不解。
陆流君拉过岳绮梦的手,在她的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了两个字,写完便翻身上马,命人驾车。
岳绮梦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半晌才勃然大怒道:“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
未过几日,金陵便又掀起了一番风浪,秦盼兮竟是做了二皇子的侧妃!
当消息传回时,云曦和岳绮梦都怔了怔。
“冷凌洵的侧妃?我记得秦家不是已经为秦盼兮择一门好亲事了吗,为何最后却做了侧妃?”这件事让云曦始料未及。
秦府千不好万不好,但是对秦盼兮的婚事却真是十分重视,选的也是一位名门公子,少年有成,家世尊贵,早已入朝为官。
特别是他要外放了,而且去的还是富庶的江南,那里温度适宜,划船游舟,是楚国最美的地方。
而且这位公子自是要与新妇一同上任,不用伺候公婆,还可享受江南美景,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因缘,可秦盼兮为何就舍弃了呢?
“侧妃不也是个妾室吗?她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正室夫人不做,偏要做一个……”岳绮梦表示难以理解,疑惑的望向了云曦。
可饶是云曦也想不明白这里的缘由,云曦看了一眼疑惑不解的岳绮梦,微微凝眸,难道是因为岳绮梦和陆流君的事情?
若是如此,那秦盼兮的心思便不得不防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陆琼羽,陆琼羽第一时间赶到了秦府,秦盼兮正在屋内看书,见陆琼羽来了也不过只抬了抬眸子。
“盼兮姐,你为什么要进二皇子府啊?秦府不是已经为你相看了一桩好姻缘吗?”陆琼羽气息微喘,在她听闻此事后,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二皇子是我表兄,身份尊贵不凡,我入二皇子府难道有什么不妥吗?”秦盼兮幽幽说道,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可二皇子妃她是个厉害的性子,就算你是二皇子的表妹,她也不见得能容下你!
而且,二皇子再怎么尊贵,侧妃终究只是个……”陆琼羽不忍再说出口,心里对秦盼兮只有怜惜。
“你想说的是妾室吧!”秦盼兮合上了手中的书卷,嘴角轻挑,勾出一抹淡笑。
陆琼羽沉默不语,只用不舍怜惜的眼神看着秦盼兮,得到的却是秦盼兮冷漠的笑。
“你是在同情我吗?你们兄妹还真是有趣,你们拿我秦盼兮当什么了?
你兄长对我冷嘲热讽,你便来此处表示对我的怜悯同情,你们陆家还真是欺人太甚啊!”
秦盼兮少有的疾言厉色,让陆琼羽愣在原地,久久不知该如何回应。
在她的印象里,秦盼兮一直都是一个落落大方,温柔得体的女子,可她今日却是冷言冷语,淡漠至极。
“盼兮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是腰看你的笑话,我只是想劝你……”
“劝我什么?劝我嫁给那人,然后远离金陵,这样就不会再碍陆流君的眼了?这样陆流君就可以毫无顾忌了是吗?我偏不!”
秦盼兮突然变得执拗起来,总是平静的眸中卷起了汹涌的波澜。
“盼兮姐,你……”陆琼羽似乎被吓到了,不由后退一步。
秦盼兮抓住了陆琼羽的手腕,一双眸子猩红可怖,“陆琼羽,一直以来我对你如何?可你又是如何对我的?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的兄长,你可曾为我说过一句话?我落得如今这步,和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现在你说你来关心我,我可会相信?”
陆琼羽摇着头,本就莹白的脸更白了一分,她那双水汪汪的眼中闪过惶恐和疑惑,仿佛眼前的秦盼兮她从未认识过。
“我这一生从无所求,什么身份地位,我都不在乎,我单单只喜欢上了陆流君!
可是你们把我唯一的梦也打碎了!陆琼羽,我把你视作姐妹,可你呢?在你心里我又是什么?
你宁愿你兄长喜欢上一个不学无术,粗鲁不堪的山野女子,也不肯帮我达成心愿,你有什么资格说关心我?”
秦盼兮几欲疯癫,陆琼羽紧咬着嘴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我兄长喜欢谁那是他的私事,我如何置喙?姻缘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我兄长他不喜欢你,强求也得不来幸福啊!”陆琼羽苦口婆心的劝道,不愿看着秦盼兮走上绝路。
“够了!他没有和我在一起,如何就知道不合适?还不是那个岳绮梦趁机勾引了他,让他瞎了眼,失了心!
你为什么不劝劝他?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人?是你们将我一步步逼到如今的地步,都是你们!”
秦盼兮将桌上的杯盏一扫而落,砸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的碎片。
陆琼羽的眼中噙着一层水雾,里面的茫然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悲悯与感伤。
“盼兮姐,你本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人逼迫你,感情上本就讲究你情我愿,是你太偏执了……”
“我偏执?哈哈哈……”秦盼兮笑出了眼泪,一边擦着眼角的泪珠,一边嘲讽的看着陆琼羽。
“我知道你为何不肯帮我!你是与我交好,可你更喜欢冷清落和云曦不是吗?
所以你为了她们选择冷落我,更是在岳绮梦和与我之间选择了岳绮梦!
是啊!我为什么要怪你们呢,你们都没有错,你们只是选择了你们更重视的人,而抛弃了我!可我不甘心啊!”秦盼兮的声音陡然上扬,尖锐刺耳。
“我不甘心看你们所有人都活的肆意潇洒,只有我一个人痛失所爱,被所有人抛弃!
既然你们如此对我,我也不会看你们如愿!若不是云曦,陆流君怎么会认识岳绮梦!若是你但凡肯为我说上几句,我也未必会走到今日这步!
我恨你们!既然我得不到幸福!我也不会让你们得到!”秦盼兮尖声嘶吼着,清新婉约不再,有的只是怨恨。
陆琼羽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秦盼兮是她所珍视的朋友,即便她不喜欢秦府,可她觉得秦盼兮不一样。
她从不涉入纷争,她对谁都是温和有礼,看着此时目眦欲咧的秦盼兮,陆琼羽的心中一阵悲凉。
“盼兮姐,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我姐妹一场,我只愿你以后顺心如意……”陆琼羽说完便已是泪如雨下,匆忙逃离。
她不愿看秦盼兮如此执迷不悟,可是她也知道,她劝不了秦盼兮,更扭转不了她的心意。
她只希望秦盼兮能早些看得透彻,不要越行越远,再无回头之日!
……
最近金陵喜事颇多,先是二皇子喜迎侧妃,二皇子府为了一扫晦气,将喜宴准备的异常隆重。
虽是远不及迎娶正妃,但也算给足了秦府颜面。
二皇子妃徐瑶始终板着一张脸,从始至终没露过一个笑模样,只脸色阴沉的坐在一旁,便是连客人也不招待。
所有人都知道徐瑶的性子,也没有人敢招惹她,里里外外的事都是秦府在帮着张罗着。
等到洞房花烛之夜,徐瑶更加险些将院子拆了,将之前的那些妾室打的是哭爹喊娘,可二皇子此时眼里只有自己温柔清丽的表妹,哪里还顾得上那些妾室。
秦盼兮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在接纳二皇子,总之她感觉不到一丝欢愉,身体和心灵上的痛让她几欲窒息,对那些人的恨却更深了。
若今夜是她和陆流君的洞房花烛之夜,那她一定会无比的欢喜,可她却委身给了另一个男人,一个她丝毫不爱的男人!
尽兴之后,二皇子还算满意,虽然秦盼兮少了些配合,但想到秦盼兮可能是第一次太过紧张,所有并没有不满,反是多了一丝怜惜。
二皇子对秦盼兮一直很有好感,觉得她处事大方聪慧,比徐瑶要好上百倍。
可他们并未有联姻之意,只因为秦府对秦盼兮十分宠爱,不愿她委身为妾。
可他没想到秦盼兮会主动入府为侧妃,看来她对他一定是仰慕已久的!
二皇子想搂过秦盼兮好好安抚,秦盼兮却只觉的心里一阵恶心,便推开了二皇子,穿上了外裳!
“盼兮,你这是做什么?”
秦盼兮蹙了蹙眉,若是这般唤她的人是陆流君该多好!
秦盼兮闭了闭眼睛,眼中没有脉脉情愫,只是一片死寂,“二殿下应去二皇子妃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