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过去,罗威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多了起来。
只见,他从一个胖子身前经过,笑嘻嘻地道:“哟!这里的熟人还真不少啊!薛胖子!行啊你!一眨老母鸡你都变鸭啦!以前你不是说打死你你也不学儒家的么?”
这个祸害啊!
这一下,薛胖子的脸都绿了,他瞄了一眼程夫子的那张黑脸,咽着一下口水,讪讪道:“那不是年少不懂事,瞎说的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
罗威继续向前走,一脸的惊叹,连连咋舌,道:“啧啧!瞧瞧!瞧瞧!我看见了谁?这不是发誓一辈子都要泡在百花楼的郭怀世子嘛!您……这是转了性子么?”
哄笑声中,那被叫作郭怀的少年,顿时弄了个满面通红,低着脑袋嘀咕,道:“你以为我不想啊!”
“哟哟!小郡王?你啥时候也读起书来了?”罗威夸张地一指,那一个身穿蟒袍,正在紧着蒙脸的少年,道。
这少年一看自己,被罗威道破了身份,只好抬起脸,对着罗威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
罗威转了一圈下来,发现这里的人,自己认识还真不少,最起码有十好几个。
眼看着程夫子的脸愈来愈黑,马上就要爆发了,罗威却像长了后眼儿似的,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根本不给他发火的机会。
程夫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罗威,道:“老规矩,你们自己读书,有什么疑问过来问我!”
说完这话,程夫子自顾自地就坐了下来,慢慢地看起书来,而罗威也开始摇头晃脑地打量起这间学堂来。
只见,学堂后边有几排书架,上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卷,上边还标注着“童生”、“秀才”、“举人”的标签。
对于这点,罗威倒还是明白,这应该就是什么境界的人,看什么境界书的意思吧!
再一看其他人都已经在程夫子来之前,就取好了书,只有自己的书案上只摆放了笔墨纸砚,他只好站起身来,在书架上翻来翻去,寻找自己想看的书。
正在这时,程夫子头也不抬地道:“你跟别人不一样,给你三天时间,把书架上标有童生的书全都背诵下来!”
“啊?”罗威无奈地一咧嘴,只得挑了一本《论语》回到了座位上。
坦白的说,儒家的典籍也实在是枯燥,远不如墨家的实践生动,更没有兵家的战场厮杀来的痛快。
所以,罗威耐着性子看了也不过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了,便把跟过来的青毛狗抱在了怀里,开始逗弄了起来。
对于罗威的这些小动作,程夫了却没有像对其他弟子那样去直接呵斥,反而津津有味儿的看着,好像在期待什么。
“哼!”
一声冷哼,一下子把罗威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他抬头一看,正好瞧见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年青人,站在自己面前,一副气鼓鼓地模样。
罗威哪里受过这个,立即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就这样两个人对视很久,那人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对着程夫子深施一礼,道:“敢问程师!为何要收罗威为弟子!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的父亲是扫北王么?”
程夫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好像是默认了一般。
那人一看程夫子这副模样,立即慷慨激昂地大声陈词,道:“程师,你常告诫我们,说做学问之人更要有风骨!如今,你收了扫北王的世子罗威做弟子,不知程师的风骨是否还在?”
罗威一看,这家伙的这番话还真是犀利,竟然直指程夫子为人处世的根本。
但他没有说话,他倒是要看看程夫子会如何化解这突如其的一切。
结果程夫子也没有说话,反而是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副大有深意的样子。
这下好了,矛头一下子又回到了罗威这里。
于是,罗威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斜睨了一眼身旁的人,道:“敢问足下如何称呼?”
“林峰!”这个少年说得铿锵有力,干净利落。
“那你可知,为学莫过于尊师?”罗威低着头,缓缓地道。
“这还轮不着你来教我!”林峰仿佛吃定了罗威,硬邦邦地道:“尊师重道,我比你懂!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书院的规矩坏在你这种人身上!”
“是么?那你怎知我不是按照书院的规矩进来的呢?”罗威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儿,看着一本正经的罗峰,笑呵呵地道:“难道你所谓的尊师重道,便是对自己的师长横加指责么?”
罗威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峰已经羞得满面通红,对着程夫子连连施礼。
程夫子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我又不会怪你的!”
结果,林峰没有起身,反而继续追问,道:“程师!我有一事不明?你到底是因何同意他进入书院的?”
程夫子捋了捋胡须,道:“那因为他写了一副对联儿,我认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什么对联?”林峰依旧不依不饶地道。
程夫子还没说话,罗威倒是一下了火了,大喝道:“什么对联是你该问的么?怎么?你是觉得我读书的少比不上你吧?你学习圣人之道,难道就不知道‘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么?”
结果,林峰依然视若罔闻,毫不相让地盯着罗威,道:“真难为你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没错,我就是想问一问,凭什么大家都要经历严苛的考试,才千难万难地拜在程师门下,偏偏是你为什么这么特殊?这不公平!”
“你要公平是么?”罗威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冷漠却又带点顽皮地道“我偏就不告诉你!你能奈我何?”
接着,罗威向着程夫子深深地一拜,装模作样地拿起书律,道:“敢问程师,书律中那一条,滋扰他人学习当严惩,还有效么?”
“当然有效!”程夫子黑着脸,道。
罗威一指林峰,笑嘻嘻地道:“这位仁兄在这里肆意妄言,大放厥词,严重打搅了我的用功,要知道,我来书院可不是为了斗嘴的!”
“哦?那你是为了什么?”程夫子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道。
“我……”罗威张了张口,一下子变得哑口无言了。
“林峰,出去罚站!”程夫子思量了一下,一指着林峰道。
林峰什么也没说,拿着一本书,直接向门外走去,只是经过程夫子身边的时候,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对你今天做的事情很失望!你变了!”
“罗威!也出去罚站!”程夫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大声地道。
罗威一咧嘴,也抱着他的那只青毛狗出去了。
学堂内,再次恢复了沉静,反倒是学堂外的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像也两只斗鸡一样,谁也不服谁。
仿佛是贵族圈子里最流行的游戏,罗威与林峰就像被贵族老爷们围在圈子中间的两只斗鸡,谁也不服谁。
“听说你要在月底成为童生,年底成为秀才?”林峰抿了抿嘴儿,继续追问道。
“跟你有关系么?”罗威懒懒地道。
“我不信!”林峰神色不变地道。
罗威一咧嘴:“你信不信关我屁事儿?另外我告诉你,生活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你我要做的,就是去适应它!不是么?”
“不!”林峰涨红着脸,对罗威吼道:“你这种人是永远也不会理解,一个读书的机会对于那些寒门弟子到底意味着什么?而你这么做却是对学问最大的亵渎!”
“是么?”罗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了一下道:“你放心,我会认真考虑你的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