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鹰子听到左羽如此有底气的一句话,不禁心头一震,不知她为何如此自恃。
踌躇之间,天鹰子呆立而望,见得这醉幽谷内尸横遍野,不说有千具之数,也恐有百具之多。尸体血肉四溅横飞,肢体残骸相互堆积,竟足足堆出几座小型山包。再仔细观之,见得尸山之中除了青壮男子,还有老人、妇孺和稚童身死异首的尸体,不禁心惊肉战,念得这左羽等人实在太过凶残,此般下手,当真是不留活口,连尚未知事的孩童都不放过,也忒是心毒手狠。但同时天鹰子又感到心生骇意,想到这左羽心肠如此歹毒,自己要真败在这蛇蝎妇人手中,也自然是没有个好下场。
天鹰子又侧眼瞥向身旁的队友,见得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剑拔弩张,视死如归之态,心中兀生豪迈,索性冷心一横,念道:“自己这几日数日的煎熬,不就是为了追捕左羽,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觅得了这恶毒的妖女,自己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心生怯意,当真是极大的不应该。”
天鹰子沉心顿气,大声豪情:“兄弟们!我们一起上!活捉了这恶毒的妖女!”
天鹰子、英仙子和其他三人皆一拥而上,跃到左羽身旁。天鹰子扭转起能力,大喝一声:“绝对空间!”只见他左手握紧右手,右手猛然反转,右掌再向下猛然回落,又听得“哐”的一声脆响,好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天而降,一瞬便将整个祭坛区域笼罩。
这“绝对空间”是天鹰子的看家本领,天鹰子通过此招式,能干扰一片区间内的所有能力者不能施法,进而让整片区域的能力者都陷入技能沉默。这招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技能可忽视目标体能力阶级,哪怕是三阶能力者陷入这个绝对空间,也不能施展丝毫能力,可同样的束缚对施术者也一样,因为绝对空间是绝对判断,所以连同施术者本身也一概纳入这片空间的界定范围。无差别对待,也让这个空间内的战斗演变成了一场纯武力的打拼厮杀。
天鹰子和英仙子合战左羽,其余三人分别对战电、冰、雪三者。起初电、冰、雪三人还企图通过能力扭转斩杀敌人,久而久之竟发现自身的能力无法正常运行,待看得身旁的众人也都没有使用能力,也便均在霎那间会意,皆舞动其剑艺,来和对手打拼。左羽虽不能使用能力,但她左手的魔风却不受这片空间的限制,几次鼓动发力,都把天鹰子和英仙子二人弄得一阵狼狈,她也开始逐渐建立起优势,只不过她久来的鏖战,身体稍有疲惫,以至于这优势确立的不够明显,自己虽是占据主动,但也绝无能力将这二人斩杀,战场一瞬便陷入了僵局。
透明女子仍冷幽地伫立高处,绝不出手干预,好似这场战斗与她无关,但也不忍错过这场好戏上演。
露被血刹同盟这五人的突兀袭来,弄得战局一乱,顺势脱出身来,猛然跃到辛尘身侧,面带痛楚,口喘粗气,低声说道:“霜,得此五人助阵,你我快速速撤去,切勿失了良机!”
辛尘见露如此狼狈,已全无往日的雍容,定是那手臂的伤害对他身体产生了影响,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都会是一次不小的打击。又见得自己与露此刻的处境甚危,的确也是刻不容缓,犹豫不得,当即点头快语:“好!我们走!”
霜露二人刚欲动身,却听得一阵咆哮卷着厉风呼啸袭来:“哼哼!打输了就想夹着尾巴逃跑?哪有这么容易!”紧跟着就是红蓝两束光闪掠动,霜露二者急忙引身跳开,遂见得突袭之人正是那九星之电,此刻他正擎着两刃双刀团身而至,见一招不中,便提起力气,又向霜露二人咄咄袭来。
远处传来左羽的喝叫:“电!你去拦得这两个小贼!休叫他们二人逃跑!万不得已之时,可将二人先行击杀!嘿嘿,血刹这些喽啰,就全部交给我吧!”说罢,她便手掌轻抬,劲风拂过,便将适才与电对垒那人卷至身边,又以一己之力独战血刹三大高手。
电这一腾身,却是跃出了“绝对空间”的沉默领域,双刃的能力刚一恢复,便施展出全力奔出,电光闪动间,又是五六掌霹雳轰落,招招攻欲夺命,却都被霜露二者侥幸逃开。只不过露无奈伤残在身,行动颇显不便,电见数招不中,心中也有了对策,逐渐把进攻招式全部轰向了露,露只能拖着残肢疲于奔逃,一下便成了累赘。辛尘碍于不能一人逃走,想要救于露也是奈何不得,自己多次向电使用时空之穹的能力,却始终不能将其静止或是减速,而这电明明是一阶能力体,为何自己的能力对他无效,辛尘不得而知,他也没功夫去想,只得提起长剑,想要向电骤猛挥去。
电虽然是一阶能力者,但他却属于一阶能力者的翘楚精英,不然他也不能空以一种能力就位居九星第四把交椅。能力者不是以能力数量来定义强度,虽然会出现低能力者的能力对高能力者无效的现象,可就能力本身来讲,能力没有强弱之分,只有招式效果不同,是以每一种能力都有其存在的优势以及短板,且都有长足的发展空间,修炼精进,也便是无往而不能。加之电投奔左羽之后,他自身获得了某些其他属性的能力成长,让他的身体抵抗能力进一步加强,就如一阶能力某些时候对光戾无效一般,电也获得了这种意外的能力体质,让他这次在与霜露二人的对垒中,立于不败。
腾!腾!腾!
电擎着戾气,又是十七八阵红蓝光束相互交错,每一次光芒的抖动且都比之前更为光艳猛绽,一点一滴,把露步步逼入了绝境,此刻的露背抵一面巨石,已全然无处可逃,绝望之际,竟兀然嘴滑微笑,像是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遗言。
“你…当真要杀我。”露微笑问道。
“处其位,办其事,立场不同,身不由己…莫怪,莫怪。”电冷意说道,眼睛却不敢将露直视。
露坦然道:“既然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会怪你,只不过念得旧恩,想要你来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电…你为什么要投奔左羽,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电苦涩道:“电这一生放荡不羁,功名利禄也已是看淡,我投奔九星的目的,想必大人您也知道…那个人(辛烨)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我也会有为他卖命的动力…只不过有一天那希望落了空,或者说有一天你突然意识到,你所期望的其实也是那么轻易的触手可及…你便,你便也会…这样说吧,左羽给了辛烨不能给我的,却正是我渴望与需求的,仅此而已。”
露释怀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电缓缓提起运满能力的右掌,强压着痛楚,低声道:“大人…抱歉…”
露微笑道:“不…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说罢,他便伸出手掌,轻轻拍了下电的肩头,电念道露已是将死之人,不可能会做出什么能力的扭转反击,也便没有拒绝反抗,任由这只手掌在自己身上拍落。
辛尘见得露被逼入了绝境,便想上前助力,却见那电竟毫不迟疑,手起掌落,一瞬便挥向了露的身体。露被电的右掌这一碰触,身体急骤凝结,血液冻结完全后,挣破肉脉,几欲炸裂。而就在露的脸上刚欲摆出狰狞神情之时,电的左掌又卷着红赤光闪骤然挥落,霎那间冰火两重,露体内刚刚凝骤的血液又猛然沸腾,狰狞地撕裂着他的肉体,又在这寂寞的黑夜中绽得出灿烂的冷焰冰火,露的身体也在这一瞬间,被摧毁干净。
辛尘心中猛地一停,吃呆了张大了嘴巴,双瞳挣裂,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
左羽远得看到露死于非命,仰天长笑:“哈哈!露!你小儿死的好!死的好!电,你快速速下手,再杀了霜这个小杂碎!连渣都不要剩!”
电冷冷道:“是。”
这“是”的话音刚落,电的身影便行如鬼魅般闪现到了辛尘身旁,辛尘还在震惊之余,猛地见到电的乍现,戒备之意急速提转,刚欲侧身跳开,却听得那电冷漠低语道:“霜,别怕,你先逃跑,我佯装在后面追…”
辛尘还来不及反应,电就伸出手来将他身子猛地一推,辛尘被这一掌一触身,心里顿感一凉,身体如有电流涌动,一阵酥麻,陡起一身鸡皮疙瘩,暗念道:“完了完了,自己被电触碰到了身体,那我接下来岂不是死的很难看…想不到我堂堂…竟然…”
辛尘被电这一推,身体竟腾飞出去,且无半点伤害,辛尘不敢松懈,脚掌刚一落地,便撒腿便跑,辛尘见自己不死,心里寻思着:“这电难道是碟中谍?其实他本身还是九星的成员,只不过是假意投奔左羽?”可他哪管的了这么多?自己身尤不死已是万幸,窃喜之余,脚上的力度又猛然高涨,奔跑到醉幽谷村庄内之时,身后电的追赶声已似放缓,再奔出数里,竟全无了电追赶的脚步声响。辛尘心里还是不安,只得找到了村庄内部的几匹骏马,也不分是否是自己之前骑来的那一匹座,慌不择路的便乘马快跑。而此刻他的心里虽唏嘘着露的遭遇,但也难免泛起了嘀咕:“哎,自己这一次,还真是夹着尾巴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