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类,有点不能理解所谓信仰之力带给教徒的心灵慰藉,在我看来,这些基于虚无缥缈的集体活动,甚至有些盲目愚蠢的讽刺味道。不过与之相反的,也许在这些虔诚的圣教徒面前,我这个没有心灵归宿的蠢蛋,才是最可悲的存在吧。双方本质上的观点都没有错,只不过是彼此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不一样罢了。我们都认为自己所相信的是所谓的真理,但彼此又针锋相对的排斥着对方,不过这种基于对客观未知真理的探究所造成的双方意识形态的冲突,才是最有意思的存在,若是这个世界所有未知的神秘都能轻易的解开,那么活在这样一个透明的世界,岂不太无聊了。
血王血冢,灵王灵柩,幻王幻世,鬼王鬼羅。
光戾四大亲王各抵一根圣柱而站,背后的同胞则追随各自亲王的身后,依次排开。主持祈祷的是光戾族群里的主祭司,此刻的他正伫立在圣邪大教堂中厅的最里端,口中地倾吐着神圣的祷语,配合上他抑扬顿挫的有序节奏,听起来竟像一句句玄妙的咒语。
四大亲王的执政规律是禅让制,即四大种族的亲王是能者居之,也就是说只有攀上暗黑能力的顶峰,才有资格傲视无双。不过四大种族均存在传统的名门望族,这些贵族在光戾孤城也有其强大的势力影响,且这些贵族都尊享不同阶级的爵位头衔。也就是说,出生在光戾,不仅要靠能力出众,而且还需要有一定的身世背景,才能获取自己所期望的权利与地位。
较为不同的是,主祭司的职能担当是世袭制,即主祭司的职位是一脉相传,且传男不传女。
这是因为,主祭司与配偶结合繁衍出的子女中,男孩拥有光戾四族的一切生理特质,即赤眼,尖耳,锐爪,利齿。通常这种集大成的生理现象被视作神圣的象征,所以光戾教徒也便忽略了其可能存在血种纯度的芥蒂。而这个男子成人以后,也便理所应当的成了老祭祀的接班人。不过同样出身女孩的命运却与之有着极大的反差,这种女孩通常不具备任何光戾族群的生理特质,更谈不上运用光戾的黑暗之力了。这种女孩与人类女子无二,但这种异类的出现却是光戾族人无法接受的存在,他们视之为怪胎,辱其为杂碎。唯一能够利用的地方,或许只是这女孩身体里流淌的圣女之血。
即使同样的出身,双方的待遇也有着天壤之别的反差,坎坷不幸的命运注定是属于这个女孩,而同样遭受不幸的,不单是这个女孩,更是这一整个族群的不幸,而他们的不幸,来源于他们的愚昧。
光尘乖戾,暗影弥生。
星火复苏,血刹同缔。
混度复开,魔神归来。
以神灵之血,祭奠大地。
以魄罗之魂,歌者永恒。
涅槃魔焰起兴举火焚天,
邪怨咒念不灭重返人间。
主祭司虔诚地朗诵着圣词,就如同他面前毕恭毕敬虔诚的信徒,右手紧扣心房,眼神里充斥着神圣的光芒。
礼赞完毕,四位亲王八目相对,互相微微点了下头,将各自的右手深入四圣柱底端深不见底的黑洞,只听“滋”的一声,像是某种暗器或者利刃弹出的声响,四位亲王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而这皱眉的感觉似乎有并不是完全出自疼痛。
哗…
四圣柱突然闪耀起异样的光芒,绯红的血液顺着黑洞的出口,沿着圣柱壁画的纹理一点点向上攀爬,直至所有的血液汇集到中厅正上方的巨幅壁画的中心,进而形成一条紧密的血液洪流,夹杂着炫目异样的光芒,丝丝缕缕,注入了中厅内侧最里端巨幅浮雕的中心神秘眼睛,这感觉。就像是为其注入了某种强大的生命力。
“紫?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没什么,今天一整天我都感觉怪怪的,而这种感觉,之前自己从未有过。”
紫半捂这脑袋,面色冷的铁青,看样子也不像是生病,倒像是某种力量想从身体里挣脱,而身体本身对其的压制已经到了极限,才会表现出这种微妙的不适。不过紫的这种状态还是引起了我的担忧,一是担心她的身体,二是担心她会在现场产生某种不受身体控制的能力暴走,而在场都是光戾精英,稍不注意,紫和我二人可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嘟噜噜…
就像酣睡过后的初醒,彼端的巨型眼睛似乎正在努力的翻滚,而那厚重的眼皮也好似蠢蠢欲动地想要睁开。
“啊!我的头,啊~啊!青!青!!!”
紫努力地压制这身体的痛楚,不过那力量似乎太过强大,以至于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地叫出声来,一下子,所有光戾精英的目光都向紫投来。
一丝冷汗滑过我的脸颊,我竟因为做贼心虚而产生了一种惶恐。
大事不妙!要暴露了!怎么办?怎么办?要救紫要紧,还是保全自己假装不知道?身边的人只是看到了紫的异样,对我的身份还尚未察觉…
呸呸呸!这种懦夫的想法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大脑!我开始鄙视前一秒无能的我自己。
妈的,现在对方人多势众,顾不得什么在紫面前隐藏实力了,但想要一次性击溃这么多光戾精英简直是痴人说梦,想逃脱,办法无非有二,一是制造混乱,趁机逃走;二是截获人质,而最佳的人质人选,无非就是备受尊敬的主祭司,那么接下来…
我在企图站起身子的一刹那,甚至周围的光戾还没有察觉到我的动作,最里端的巨型眼睛“噔”的一声完全睁开,用极为愤怒以及期盼地目光狠狠地瞪着紫。
“紫?!紫?!你怎么了!”
紫突然停止了挣扎,眼神里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芒,我甚至在她漆黑的眼珠里找不到瞳孔的存在,那深邃而又空洞的黑色,一次次把我拒之在外。
“青…快…快走~”
我只记得,那是紫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紫缓缓地腾空而起,像是受到某种神圣使命的召唤,亦或是达到了一种羽化登仙的造诣。
她的意识已经完全丧失,而牵引她行动的,更像是某种强大的外力。
四周的光戾开始骚动起来,一个个跃跃欲试地想要做出行动,但好像谁都没预料到这种状况的出现,以至于紫已经高悬空中之后,所有的光戾精英还都张大了嘴巴,百思不解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位神女,究竟是受到了邪神的指引,还是受到了邪神的排挤,这种敌我不清的状况,让光戾族人有点无从下手。
噔!紫的眼睛突然睁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她的身体向外迸发!我本能性的开启时空之穹,但我用尽能力,也不能阻止这股力量的侵蚀…
来不及了…
滋啦,哗啦啦!
一股凶猛的力量咆哮袭来,以至于在场的光戾还没反应过来状况,就被这无形的风暴吞噬,而在他们身体触碰到这股力量的瞬间,就被其碾压的粉碎。最后那碾压的力道越来越大,直至灰飞烟灭。
恐怕,这些光戾在向死神报告的时候,都说不出自己的死因,是啊,一切来得都太快以及太突然了。
地面和屋顶同时出现了一个巨型的圆状凹槽,看来这正是这股强大力量作用过后遗留下来的残迹。大约有一百名左右靠近圆心的无辜光戾,毫无准备的就被席卷到了这场杀戮之中,只不过离紫最近的我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躲过了所有攻击,这种感觉就像所有能量在将要触碰到我的一刹那,强行扭转了自己本身预计的运行轨迹。
紫从空中缓缓飘落,像一束轻盈的羽毛,亦或是一位勿入红尘的绝世仙子。
“都别过来!”
我抱着已经陷入沉睡的紫,脑袋竟丧失了自已一贯引以为傲的冷静,想不出任何有条理的逃脱办法,我现在只想着带着紫离开,谁敢阻挠,我便要谁死。
我抱起紫,摘下头顶的的帽子,露出人类的尊容,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向圣邪大教堂门外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这能力震撼,以至于所有的光戾精英在看到了我缓步离开时,竟做不出任何动作。除了…
左边!
毁灭!
嘭!
我用能力毁灭了左边突如其来的黑暗力量,可这微妙的触觉告诉我,对方还未真正消失。
这股力量的主人是鬼羅,毕竟圣邪大教堂是他的主场,现在起了这么大的事端,他这个东道主脸上也挂满了怒火,恐怕他现在所想的和我所想的一样…杀掉对方。
看到主人已经动手,所谓的光戾精英也鼓足勇气地一拥而上,不过你们现在在我眼里,妈的就是杂鱼!小喽喽滚一边去!
喝!
我扭了一下右脚,将毁灭的力道用的极致,身体周围散发出一股气波,与之前相似的是,所有触碰到这股气波的光戾精英被瞬间碾压粉碎,直至灰飞烟灭。
胸口突然一阵绞痛,看来这样的力量使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而我只杀死了十名左右的光戾,气波的力度和幅度也不及紫丝毫。这个女人究竟是承受和经历了什么…
不过这个能力的运用还是有正面效果的,在场的光戾看到了愚蠢的队友都被完全毁灭,以至于畏首畏尾地丧失了行动的信心,我也得以挪行了寸步,但那也只是寸步而已。
砰砰砰砰!
由于刚才毁灭能力的过度使用,导致我的视觉神经出现了轻微的麻痹和迟钝,我甚至都没看清对方的样貌,就被突如其来的四次攻击直接放到。在我丧失最后一丝意识之前,我看到的是四位亲王困惑的脸,怎么样?被吓到了么?弱比…弱…